后又内定阿尼姆大将临时负责,但身份同样没有明确宣布。隆美尔的部队到突尼斯后,其装甲集团军改称意大利第十集团军,并由意大利的梅塞任司令,隆美尔的部下拜尔莱因任参谋长。
人人都迫不急待地等着隆美尔按计划告病离开战场,但他却顽固执着,拒绝动身,还在等着德军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而上面又听凭隆美尔自己作决定。
他赖着不走,从而在整个2 月里影响了在突尼斯的指挥关系。
“我属于我的士兵,”
隆美尔对伯尔恩德说,“要我早早确定离职的日子,过后几天要是事情出了差错,人们会谴责我事先没有准备,骂我乘平安无事的时候溜走 。”
就这样,隆美尔呆了下来,这使阿尼姆和来接替他的梅塞将军左右为难。
隆美尔为什么赖着不走?
有一种说法是,他特别讨厌阿尼姆。
此人与隆美尔在各方面都相去甚远。
他出身西西里贵族,将军之子,蓄着一口毛绒绒的小胡子,说话四平八稳。
他虽比隆美尔年长3 岁,但军阶比隆美尔低。
阿尼姆自1942 年12 月到非洲后,双方作战参谋没有往来,直到1943 年1 月,阿尼姆的代表才前来与隆美尔商议作战计划。
其实,双方的不喜欢并非主要原因,更深层的原因是他滞留期间,已敏锐地觉察到出现新的作战机会,他是不肯放弃这争取最后光荣的良机。
相比之下,盟军的指挥体制简单明了得多。
根据1943 年1 月的卡萨布兰卡会议决定,艾森豪威尔任北非盟军总司令,此前担任英军中东总司令的亚历山大任盟军副总司令,承担了对盟军驻北非全部地面部队的指挥,特德任地中海战区空军总令。
蒙哥马利对此可能并非出自内心地夸赞说 :“这个班子是好的,如果我们这副牌能够打得很得当的话,我们在突尼斯的军事行动将确胜无疑 。”
隆美尔打算搞拿破仑式的双重出击,利用两股密集的敌军之间的中心地位,在一股敌军得以救援另一股敌军之前,攻击其中的一股。
当时位于隆美尔正前的蒙哥马利尚未对马雷特防线构成威胁。
而位于英第1 集团军右翼的美军部队却在威胁着轴心国的交通线。
美军虽装备优良,但初上战场,缺乏实战经验。
美第2 军战线长达160 多公里,散布在穿越山岭、通往海边的三条公路上,先头部队分别把守在加夫萨、弗德和丰杜克附近的山口。
这些山头通道非常狭窄,防守者自以为德意部队冲不过来而疏于戒备。
隆美尔决心击溃在他后面的这支美军,然后腾出手对付蒙哥马利。
但是,要实施这一计划,隆美尔遇到不少困难,因为这主要依赖不归他指挥的部队,而他的计划又与阿尼姆发生冲突。
阿尼姆计划的主攻方向在北部,从刚占领的弗德山口推进,进攻锡迪布齐德。
而隆美尔的计划是在南部的加夫萨发动主攻。
2 月9 日,经凯塞林裁决,阿尼姆计划在先,隆美尔的任务2 月11日才被确定下来,由非洲军的所谓分遣队:一支意大利装甲师,经加夫萨向富里亚奈运动,以配合阿尼姆的进攻。
2 月12 日,隆美尔的临时住房外奏起了军乐。
这一天是隆美尔踏上非洲两周年的纪念日。
两年来他手下残存的“非洲士兵”
已廖廖无几。
中午时分,那些自1941 年2 月就跟随隆美尔作战的19 名军官们开了一次小小的团圆会。
隆美尔形体消瘦,晒得黢黑,脸上布满了一条条忧虑的皱纹。
当他回首往事时,一切记忆忧新,他的两眼不由得湿润了。
乐队轻轻地奏起了为这两年出生入死的鏖战而创作的进行曲——“我们是非洲军的士兵”
。
这天,突尼斯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雨使阿尼姆对锡迪布齐德的行动推迟了两天。
2 月14 日晨6 点,这场代号为“春风”
的行动才开始。
至下午5 时,美国人的“A ”
战斗队已经溃逃。
艾森豪威尔被这次进攻打得晕头转向。
美国人从截获的阿尼姆和隆美尔的密电断定这只是佯攻,因此被打得措手不及,他们的后备部队一直没有用上。
美国又派“ C ”
战斗队进行反击,却中了德军的埋伏,黄昏时分,再次落荒而逃。
由于这次进攻并非由隆美尔担任主力,他便到突尼斯南部去视察马里斯防线。
15 日下午,传来美国人撤出加夫萨的消息,他如释重负,进攻加夫萨的计划也成了多余的了。
2 月16 日,他亲自前往加夫萨。
他聚精会神地研究作战地图,他发现,如果他和进攻美军的齐格勒(阿尼姆的副官)主力部队齐心协力追击敌军,穿过西部山脉,乘胜攻占那些隘口,就可以插入在突尼斯的全部英美军的背后,从而将战术性胜利发展为战略性胜利。
但是,阿尼姆缺少隆美尔那样的气魄,无意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
隆美尔向他建议齐格勒的两个师于黄昏时挺进,当天夜里攻占斯贝特拉,但阿尼姆仍犹豫不决。
斯贝特拉是位于边远贫瘠的平原交叉路口的一座古罗马村落。
隆美尔渐渐打定主意。
他冒着猛烈的冰雹驱车回到营地。
这里,阿尼姆的参谋人员打电话告诉他,阿尼姆已决定向斯贝特拉展开攻势。
隆美尔精神大爽,决定投入非洲军的突击队,从加夫萨向下一个村落富里亚奈推进。
富里亚奈是个交叉口,这时,他既可以挥戈西北,向阿尔及利亚的特贝萨挺进,也可以进军东北,到达卡塞林,在那里与来自斯贝特拉来的齐格勒装甲师会师。
他决定向东北挺进,先后攻占了卡塞林沿途的全部据点,但阿尼姆却把装甲师调走了,远远离开了隆美尔。
隆美尔不禁勃然大怒,要是这3 个装甲师都归他指挥,他会打得艾森豪威尔丢盔弃甲。
次日整整一上午,这稳操胜券的局势折磨得他几乎要发疯。
隆美尔立即向意大利最高统帅部和凯塞林呼吁,请求将第10 和21 装甲师归他指挥,并提出了他的行动计划。
2 小时后,凯塞林从罗马复电同意部队暂时归他指挥,他不由得满心欢喜。
那天晚上,他要了一瓶香槟并说:“我感到自己像伏枥的老骥突然又听到吹响的军号。”
隆美尔在志得意满中竟不知道阿尼姆是何等的冥顽不化。
他声称将在几天内准备进攻突尼斯的西南,他认为隆美尔的部队应向接近北面的战线运动,进攻勒凯夫。
同时,他将反对计划的理由报告罗马。
18日晚,又来了一个不利于隆美尔的妥协计划。
他指挥第10 、21 装甲师以及非洲军先遣队,但必须首先进攻勒凯夫。
2 月14 日凌晨2 点。
这一天的黎明一片晦暗,天空阴沉欲雨。
这是隆美尔决定性的一天。
自3 小时前他发出最后一道命令后,几乎就没有合眼。
他有三个可能的选择。
在富里亚奈,一支意大利装甲突击队作战斗准备,试探性地朝西北方向沿通往特贝萨的大路前进;另一支由贝芬威斯指挥的突击队将强行闯过卡塞林隘口;而第21 装甲师将向北挺进,从斯贝特拉到达勒凯夫。
待弄清那支部队进展最快,他就直接在那里指挥该部。
同时,他还把尚未赶到的第10 装甲师也投入战斗。
这个装甲师被阿尼姆保留了该师半数的兵力及其所属的一个虎式坦克营,而隆美尔原来是把虎式坦克当作手中王牌的。
20 日上午7 时,隆美尔驱车回到卡塞林。
上午10 点,第10 装甲师赶到了。
他便开始集中兵力攻打隘口,他命令使用新式的火箭炮,这种火箭炮引起了美军极大恐慌。
美军扔下隘口开始撤退。
21 日一大早,隆美尔来到战场。
人们正为死者挖掘坟墓,阿拉伯人四处游荡,寻找战利品,俘获的半履带式车辆拉着美军俘虏。
隆美尔的皮大衣上沾满了泥土,浑身湿透,但他觉得十分快活。
令人费解的是,隆美尔此时突然调头驱车回到卡塞林山口,没有隆美尔在,第10 装甲师没有攻下北边的塔莱镇。
此时,如果第10 装甲师继续顽强进攻,将会攻下塔莱镇,因为塔莱镇当时只有一支力量单薄的法国小分队。
而在塔莱镇的另一边,便是通向勒凯夫的坦途。
美国人此刻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正忙着撤出重要机场和炸毁仓库;英军的陆军指挥官也事先下令,如有必要,可以放弃该镇。
然而,由于德国人没能逼进,双方增援部队开始移回到塔莱镇,英军也下令不准撤退,隆美尔期待胜利的愿望已成了过眼云烟。
就像跑马拉松运动员在离终点一步之遥瘫倒下去一样,他太疲倦了,不能坚持到底。
2 月22 日,陆军元帅凯塞林和他的新任参谋长威斯特发尔驱车前来,发现隆美尔垂头丧气地坐在指挥车里,正倾听着雨点拍打车顶的声音。
无论他们怎样劝慰,都无法改变隆美尔的心情。
最后,他们不得不同意隆美尔的结论:继续反攻再不会有什么好处,只有取消这次进攻。
隆美尔将这次反攻失败的原因归咎于阿尼姆违抗军令,没有给他虎式坦克和步兵营。
此刻,隆美尔已无心同美国人恋战,他要尽快回到马里斯防线。
他要亲自和蒙哥马利,这个敌人中唯一占了他上风的将军算帐。
不言而喻,他使美军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损失。
美国第2 军有3000 人阵亡,4000 人被俘,260 辆坦克被毁或被缴获。
蒙羞受辱的艾森豪威尔调换了他的美军高级指挥官,一位隆美尔式的军人乔治·巴顿出任美第2 军司令。
2 月23 日,隆美尔又坐在指挥车里,静悄悄地倾听着2 公里外卡塞林山口回荡的雷鸣般的爆炸声。
对于一个战役指挥官来说,撤出战斗时沉闷而迟缓的爆炸声是令人压抑的,它与进攻时大炮发出的令人振奋的爆炸声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