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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还有那三个自愿注射桑尼血液的男人呢?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他们,而当他坐在书桌前出神时,又忍不住要想这个问题。三个囚犯。这就是一切,只是几个为了协助科学实验而希望得到假释的囚犯。他冷不丁笑出声来。他们现在不会去计划任何事情。那三个人不会。不会去计划任何一件事。坐等发生什么事情,不去想发生的是什么事情,或者什么时候发生,或者他们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不去想。句号。

            “可是您可以总安慰自己说您的动机是纯的,是为了科学,不是吗,达林博士?”雷颇有些嘲讽地问他。

            他盯着她,“去你的,”他叱道。

            他关灯时已经很晚了。凯利在通向大门口的走廊上碰到他。“辛苦了一天,是吗,达林博士?”

            他点了点头。她的手在他的胳膊上停了一下,“再见。”她说,随后拐进她自己的办公室。冲着门他望了好一阵儿,然后走出大门,走向他的车子。利会因为他没打电话而生气的。也许她根本不会说一句话,到睡觉时才会哭起来,并生出许多埋怨。他似乎可以看到自己一到家妻子那眼泪汪汪、埋怨万分的样子,那时凯利的身体在他脑海中还仍是一段可以触摸的记忆,她的话还会萦绕在他的耳畔。他会向利撒谎,不是因为他担心她是否会发现什么,而是因为她希望这样做。她不知道怎样去对付真相。真相会缠住她不放,使她不得不企图尝试自杀,可是最终只能失败,或是大喊大叫,希望引起别人注意,这终将使他被牢牢地拴在浸满泪水的死结上脱不了身。不,他会去撒谎的,她也会知道他在撒谎,他们就此可以相安无事。他开了车,驶向前方十六英里的长路。他不知道凯利住在哪儿,当斯图意识到时,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若是凯利最终变得令人厌恶,这对他的工作会有什么影响。他耸耸肩。芭比娃娃从来不会让人厌恶。这不是画蛇添足。

            利为他开了门,她只穿件睡袍,头发蓬松,没有修饰打扮。她的身体滑入他的身体,他根本就不需要凯利了。斯图与凯利结婚时,他是男傧相。他打电话给雷,“这你满意了吧?”可她没有回答。也许她已走了。他把车停在他那灰暗的房子外,头倚在方向盘上。若不是走掉,至少是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他希望她能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姜剑  译)

        异星人的异化

          

            特里·卡尔(1937-1987)以一位著名的编辑为人们所熟知,因为他成功地为《埃斯出版公司》编辑了《埃斯特刊》,以及他编的许多选集,包括当年最佳作品集和年度选集《宇宙》。不过卡尔是作为一名作家开始他的科幻生涯的,同时他继续发表了一篇短‘篇小说和一部长篇小说。

            卡尔生于俄勒冈州,就读于旧金山市立学院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他在少年时代就成了一个科幻迷,十五岁时加入了科幻业余出版协会(一家科幻迷的交流团体)。他于1959年以最佳科幻迷杂志以及于1973年以最佳科幻迷作家两度获得了雨果奖。从1961-1962年他是一个自由作家。他的最初作品《谁与魔鬼共饮》发表在1962年5月的《幻想小说和科幻小说杂志》上。两年后他成为一家大出版社的副编辑。1964-1967年他是《埃斯出版公司》的副编辑,1967-1971年担任编辑。

            在这七年中他编辑了《埃斯特刊》,该刊物发表了众多有抱负的新作家的杰出作品。1971年他创办了《宇宙》杂志,与唐纳德·沃尔海姆共同编辑了当年最佳作品选集。当他1971年离开《埃斯出版公司》成为一名自由编辑时,他继续编辑他自己的当年最佳作品选集和《宇宙》杂志。两者都与一些出版商挂钩。在他去世之前,又编辑了一系列《埃斯特刊》,开初两年尤为引人注目。在这套丛书中,他向读者介绍了威廉·吉布森的《新幻想家》(1984)、金·斯坦利·鲁滨逊的《荒岸》(1984)、卢修斯·谢泼德的《绿色的眼睛》(1984)和威廉·斯旺尼克的《飘流》(1985)。这些都是上述几位作家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后来,他们都成为科幻小说家中的佼佼者。

            1963年卡尔的第一部小说《卡尔的军阀》发表了。他的第二部小说《从2500年来的入侵》于1964年化名发表。他的另一部更具雄心的小说《冰斗》出版于1977年。他的最佳短篇小说收在题为《宇宙尽头的光》(1976)的集子中。

            《变幻者和三个朋友的波舞》最初发表于1968年,后来在两部当年最佳作品选集中重印,包括《星云奖获奖故事(4)》。它的主题是有关异星人和它们的差异的基本问题。

            许多与异星人有关的问题成了科幻故事中的焦点。很长一段时期中,第一次与异星入接触成了受欢迎的题目:那些异星人是对我们友好的还是敌对的?最初的印象是否至关重要?为了使会面有好的结果,我们能够做些什么?默里·莱恩斯特于1945年发表了一个权威性的故事。异星人是比我们优秀还是低劣呢?人类能够与它们进行交流吗?异星人会企图征服我们,利用我们,毁灭我们吗?——或者人类会这样对它们吗?它们的差异会怎样影响它们对生活、对自己、对宇宙的看法呢?我们怎样看待它们呢?这中间的许多问题在H·G·威尔斯的《星际战争》(1898),罗伯特·海因莱恩的一系列作品中,在U·K·勒吉恩的《恶魔的左手》(1969),以及几百个其他作家的作品中得到了探索。

            卡尔描写了异星人的最根本的异化问题。即使面对H·G·威尔斯的完全无人性的“庞大、冷血和无同情心的理性生物”,人们尚能够理解火星人的行为:它们也许是异化的生物,它们也许无法交流,然而我们彼此都懂得力量、征服,以及将低劣一等的种族作为食物。但是,如果异星人是真正的完全不可理解的呢?如果我们自认为开始理解它们了,而突然间发现自己完全错了,·这该怎么办呢?像美国和伊朗这样有着密切关系的国家都无法彼此理解对方的行为;即使心理学家也无法向我们解释某些人类的行为。那么,在不同的星球上,或者不同的星系中进化而成的生物,它们甚至有着不同的形态或不同的能量来源——它们又怎么能够互相理解呢?它们的行为看起来会不会总是随心所欲、不可预测的呢?

            卡尔的故事提供了一个答案。它构思了一个与不可理解的对象进行变流的企图。故事有点类似两年前弗雷德里克·波尔的《公元第百万日》(《科幻之路》第三卷):叙述者扮演了一种无所不知的角色,至少他知道故事的从头到尾的过程。他直接称呼读者,同时强调交流经验的本质的困难性。

            卡尔运用了异化语言的策略:那个地方是“数百万光年遥远的‘黑暗之边’的另一个星系”;故事的核心是一个数万亿年前的“民间英雄神话”,可是异星人仍然能够记得它和复述它;所有的异星入都是用波舞进行交流的“能量生命形态”。在那里,水不是水,天空不是天空,而且这些生物也不是我们所知道的生物。用来描述这些异星人和它们的生活的词汇留给我们很多的疑问:什么是“变幻者”?“生命周期”?“周期高潮”?“人格之寓”?“波舞”?“承诺礼”?“生命尘埃”?“生命变幻”?等等。在这些环境下,“复仇”意味着什么?故事的讲述者显然也想给出它们的定义,然而这个问题明显超出了他的能力,甚至很可能超出了人类的能力。这些描写事物和行为的词汇我们对此是没有类比的;要描写它们,就不可能不扭曲它们;它们是——异化的东西。

            事实上,故事的讲述者(他与弗雷德里克·波尔的讲述者不同,他是故事的参加者)是这样描写洛尔人的:“他们……都是完全疯狂的,无法理解的,愚蠢的,可笑的混蛋。”卡尔成功地反映了故事和风格中的不可理解的性质使故事获碍了成功。

            这个故事从它“从前有一个时候”的开头到它的随心所欲、不受羁绊的情节,都使人联想起童话传说。在童话故事中,凡是人物都被赋予其品格——好,坏,超感知,力量,等等。那儿有巫婆、公主、眼睛像碟子一样大的猫,以及能将稻草点成黄金和要吃人间婴儿的矮子等。为什么童话就是这样的,为什么孩子们接受和喜欢它们,这里面也许有着充分的心理学原因。但对于卡尔的题目而言,有一个理由就是,成人的世界似乎比一个孩子要来得随心所欲。

            一个孩子和一个异星人的区别在于,孩子成长为大人并且发现这个世界并非是一个童话故事,同时人们的行为方式是可以理解甚至可以预测的,人们的性格和行为并非随心所欲的。而异星入呢……

        《变幻者和三个朋友的波舞》[美]  特里·卡尔  著

          

            这一切发生在很多很多年以前遥远的被称作“黑暗之边”的太空深处。在那里星系像沉默而光亮的鲸鱼一般游过黑暗。它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当从洛尔星所在的星系发出的光线经过几百万光年的运行后到达地球时,除了海洋里有少许忙于做它们的单调的单细胞活动的生物会有所注意外,这里已经没有生物来观看它了。

            然而,尽管是许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洛尔人仍然能够记得这个故事。每次当新的变幻了生命周期的人提出来要听时,洛尔人便以复杂、变幻的“波舞”来复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