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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岁三报,不惟使朕知边储虚实,而屯军亦不至懈力矣。

        其七曰,晋王、燕王宜督诸王并都司、行都司报知孳畜预战马数,必从行太仆亲点视稽验。自洪武二十三年至于今,通计所产驹若干,悉数以闻。

        其八曰,京师发去江淮太仆寺孳生马及战马,八年之间数该七万。王督诸王及都司,行都司,以逐年领马之数,稽其原领月日,暨受马月日,条列具陈,仍令太仆寺督并,更加号令催督都司,行都司,毋容少怠。

        其九曰,向者所发有罪大小将校,须悉心点视,立成队伍,其中有名到而人不至,及有病亡者,皆须明白具数以闻。

        其十曰,不分大小官员并军校等,凡领骒马,验其关领月日,每年纳驹一匹。仍须审其孳产有无,不可一概征索。

        特谕尔知,如敕奉行。

        初九,朱元璋在给朱棣的信中说:

        玉林、天城皆西北要地,非坚城池不可以守。今山西军已筑玉林城,其天城城宜令北平军士筑之。期今岁完。否则来年完之。毋促役以困其力也。

        这时朱元璋仍念念不忘对蒙古的防御。不断地向诸王授以御敌方略。就在同一天,朱元璋又下令给晋王燕王说:

        近钦天监奏,占天象当有胡兵入寇,朕以为不特天象可以征,以人事度之,胡人近有是谋。何也?前岁秋,山西塞外降胡逃归岭北,此数人居山西八年,安得不以中国虚实为胡人谋乎?此胡人入寇之端也。自今其令都司、行都司简阅步卒、骑兵、或三万或二万,常兼数万步卒,而骑兵每五百以一将领之。五百分为五队,每队领以一战将,而五将咸听一将之令,往来折冲,以据贼阵。步兵亦如骑兵之法,选将领之。严饬队伍与骑兵并进而夹攻。我马虽少,步兵则多,胡马虽多,彼无步卒。苟有侵犯,可与战矣。其深体联意毋忽。

        这月,朱元璋又命燕王筑大同城  。五月十八,朱元璋再次以天象示变敕谕晋燕代辽宁谷六王说:{  4020.cn  }

        验之历代天象若此者,边戍不宁,往往必验。今天象于往者正同,不可不慎也。其应虽非今岁,然二三岁间灼有寇边者。宜令军马东西布列,各守其地。今尔等所守地方,不下六千里,急遽难为聚会,每处军马多者不过一二万,而胡人之马计有十万。其不出则已,设若南行,马势必盛。自非机智深密昼夜熟算,孰能制之?兵法云“致人不致于人”,“多算胜,少算不胜,况无算乎”。吾今老矣,精力衰微,机思谋虑艰于运筹,尔等受封朔土,藩屏朝廷,若不深思远虑,倘或失机误事,非惟贻忧朕躬,尔等安危亦系于是,可不慎哉!

        吾今略与尔谋,或今岁或二三岁,大军未会,止是本护卫及都司行都司军马各守分地,多不过一二万,倘遇胡马十数万寇边,不宜与战,或收入壁垒,或据山谷险隘之处,夹以步兵,深伏以待之。彼见我不与之战,必四出钞掠,俟其骄怠分散,队伍不严,我以马步邀截要道,破之必矣。若一见胡马辄以三五千或一二万轻与之战,岂特不能胜之,必至失利。务在深藏设计,待彼肆意驰骋,则一鼓可擒其首将矣。

        五月辛未,朱元璋再以天象受警告燕王、晋王及诸王:

        今塞草丰茂,山后地高,夏无酷暑,宜用心为备。上天垂象,不可顷刻自安。尔其训练士马,控弦以备之,庶几无患。

        这时,不仅驻于边境的所谓塞王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而且驻于内地的亲王也无不担当重任,如楚王朱桢湘王朱柏,都被命前往镇压西南古州地区少数民族的叛乱  。晋王、燕王则不断率兵巡边。六月初十,朱元璋听说晋王、燕王又统军巡视边境,出开平数百里,便派人前往授以方略。他说:

        近者人自塞上来,知尔兄弟统军深入。古人统兵,贵乎知己知彼。若能知彼又能知己,虽不能胜亦无凶危。不知己又不知彼,猝与敌遇,凶莫甚焉。且以知己言之。我朝自辽东至于甘肃,东西六千余里。可战之马仅得十万,京师、河南、山东三处马虽有之,若欲赴战,猝难收集。苟事势警急,北平外马悉数不过二万,若逢十万之骑,虽古名将亦难于野战。所以必欲知己,算我马数,如是纵有步军,但可夹马以助声势,若欲追北擒寇,则不能矣。

        今尔等率数千马离开平三四百里,驻旷塞中,况无轻骑远侦,以知敌情。设使胡兵数万昼潜夜行,隐柳藏狄,猝然相遇,彼以数万,我以数千,何以当之若欲纵辔驰行,其将何以全军士哉?今吾马数少,止可去城三二十里,往来屯驻,远斥堠,谨烽燧,设信炮,猝有警急,一时可知。胡人上马,动计十万,兵势全备,若欲折冲鏖战,其孰可当?尔等不能深思熟虑,提兵远行,不与敌遇,则侥幸尔。设若遇之,岂不危哉!

        方今马少,全仰步军,必常附城垒。倘有不测,则可固守保全,以待授至,此上策也。

        噫,吾起寒微,因天下之乱,不得已入行伍中,不二年从者如云,犹且听命于雄者。又二年,帅将士东渡大江,秣马厉兵于建业,以观天下之变。其诸雄皆放肆无籍之徒。虽曰无籍而元示不能驭。乃命中山武宁王,开平忠武王总兵四征,与群雄并驱。又不数十年,群雄殄灭,偃兵息民,当并驱之。时张士诚称王于姑苏,陈友定扼险于八闽,方国珍擅命于甄越,杜遵道、刘太保僭乱于中原,徐贞一、陈友谅相继僭号称尊于江汉。兵无纪律,同类相夷。元义兵李察罕多起河洛,刘大保莫能与敌,梁地遂平。察罕之兵径入齐鲁灭乱,毛氏之类渠帅,虽能婴城固守,及与察罕拒战,所在败北。察罕兵骄气盈,心诈志狂,所以卒殒于敌手。未久,察罕之甥王保保帅兵,一切作为蹈舅之谋,不能服众,以致部下声言效忠朝廷,请命加侏王保保。自是元内外衅生。首将擅兵于外,大臣异权于内,朕观是机,发兵讨之。自洪武元年,兵渡江淮,长驱齐鲁,席卷河南,遂入潼关。复遣大将由邺下趋真定,移营通州,元君弃城北归,而函蓟之区悉定矣。西入晋冀,晋冀乃平,兵渡河西,关中亦定,不三年而天下一统。

        噫,吾用兵一世,指挥诸将,未尝败北,致伤军士,正欲养锐以观胡变,夫何诸将日请深入沙漠,不免疲兵于和林,此盖轻信无谋,以致伤生数万。今尔等又入旷塞,提兵远行,设若遇敌岂免凶危?自古及今胡虏为中国患久矣。历代守边之要,未尝不以先谋为急,故朕于北鄙之虑,尤加慎密。尔能听朕之训,明于事势,机无少懈,虽不能胜,彼亦不能为我边患,是良策也。善胜敌者胜于无形,尔其慎哉!

        三十一年三月十二,晋王朱病逝。朱元璋这时已经七十一岁了,对晋王的死非常悲痛,这是继秦王的死后对他的又一个打击。朱元璋对晋王比对秦王更加钟爱,晋王的谥册是这样写的:

        朕曰惟先王之典,生有名,殁有谥,所以彰其德表其行也。曩者封建诸子,王尔于晋,为曩国藩屏,于兹有年。尔者因疾永逝。特遵古典,赐谥曰恭。呜呼,谥法者古今之公议,不可废也。尔其有知,服斯宠命。

        这与称秦王“不良于德”,谥为“愍”真不可同日而语了。

        为了给晋王作陵园,晋世子朱济熺向朱元璋请求民地一千一百余亩。朱元璋命其以八百亩为限。这样犹恐妨民,又命令所占田地以附近官地给予偿还,并根据被占地的多少,分别赐给钞币。朱元璋为表示对晋王的哀掉,辍朝三日  。这些都与对秦王的态度大不相同。不久朱元璋便命济熺嗣了晋王之位  。

        秦王死后,晋燕二王成为北方的强藩。现在晋王也死了。燕王不仅成为诸王中年最长者,而且在实力上,其他诸王也无法与他相颉颃。燕王朱棣的地位在稳步上升,这不仅有他个人的努力,而且上天也给了他机会。他是个幸运儿。

        朱元璋的身心愈渐衰弱了,但边防的事仍让他心绪不宁。虽然长期以来,朱元璋并没有给骁勇的燕王以特殊的地位,但在秦、晋二王相继死去后,便不得不对燕王予以注目。四月初九,他再次颂敕书给燕王朱棣,他说:

        迩闻近塞烽火数警,此胡虏之诈。彼欲我师出境,伏兵邀我也,不可堕其计中。烽起之处,人莫宜近,虽望远者,亦须去彼三二十里。今秋或有虏骑南行,不寇大宁,即袭开平。度其人马不下数万,岂可不为之虑?可西凉召都指挥庄德、张文杰、开平召刘真、宋晟二都督,辽东召武定侯郭英等会兵一处,辽王以都司及护卫马军悉数而出。北平、山西亦然。步军须十五万,布阵而待,令武定侯、刘都督宋都督翼于左,庄德、张文杰、都指挥陈用翼于右。尔与代、辽、宁、谷、五王居其中。彼此相护,首尾相救,使彼胡虏莫知端倪,则无不胜矣。兵法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尔其察之。

        大约人到老年,滞于某事,朝思暮虑,不厌其烦,朱元璋也不能例外。五月初八,这个一向很少生病的老人病倒了。七十年的风雨坎坷、殚虑焦思,使得他太疲劳了,而这时仍然念念不忘北边的防御。他再次颁发敕文,要求边将辅助诸王加强边境的防守,他对左都督杨文说:

        兵法有言,贰心不可以事上,疑志不可以应敌。为将者不可不知是也。朕子燕王在北平,北平中国之门户。今以尔为总兵,往北平参赞燕王,以北平都司,行都司并燕、谷、宁三府护卫,选练精锐马步军士随燕王往开平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