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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听着晏爸越说越离谱,好像江湛远真的惨遭她的“毒手”。晏初晓瞟了一眼江湛远,只见他冷峻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父女舌战”。分明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竟敢搬来我爸来压我?门都没有!决不能让这小子得逞!晏初晓心里立马涌上万般委屈,作小儿女状忙不迭哭诉道:“爸,你是不是听江湛远调拨啦?那小子的话不可信,纯属打击报复….”

“闭嘴!你一个字我都不要信。把电话给湛远,我来跟他讲。”老爷子根本不相信她,发号施令道。

听到这句话,晏初晓顿时目瞪口呆的。没搞错吧?我可是他亲闺女呀!

看到她霸着电话发憷的样子,江湛远快步上前,劈手夺过电话。

明明对着她是一副要寒风凛冽,冰冻三尺的样子,可是拿起老爷子的电话,他居然幻化成春姑娘,语气温和亲切道:“爸,我是湛远……”

晏初晓没站多远,清晰听到电话那头的“狮子吼”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爽朗的笑声。短短几分钟,她亲眼目睹着江湛远神奇的魔力,他居然春风化雨般浇灭了老爷子的怒火。一场来势汹汹的责难最后竟然演变成两个大老爷们其乐融融的闲话家常。

她的心里像是敲响了丧钟。完了完了,老爸完全是倒戈相向,被这家伙彻底地魅惑了。晏初晓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似乎眼前就出现一副惨不忍睹的情景:晏爸脸色铁青地拿着扫把,铁锹之类的坐在门口,旁边还站着六大师兄专程等着她回家。真是应了雨薇那张乌鸦嘴:凶多吉少。看来回家的路途真是险象丛生,无法预料。她的众叛亲离大戏正在渐渐拉开帷幕…..

“你爸叫你这个礼拜天之前务必回家。”江湛远冷静地告诉她这个事实。

晏初晓身体稍稍一颤,这句话如同“你将于这个礼拜天之前执行死刑”一样具有杀伤力。她不敢预知还有没有生还的机会。

晏初晓毕竟是乐天派的人,立刻在脑海里搜寻着遁走的各种途径,没什么能困住她的。先逃一段时间,等老爸气消了,再回来不迟。他总不会将亲闺女从家谱中除名吧?而且他就她一个独生女,还指望着养老呢!

她想的倒是挺美,江湛远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破她的奇思妙想:“你爸还说了,如果在星期天下午5点前没见到你,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能够给人留下很多想象的空间,一切皆有可能。晏初晓不敢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情不愿地答道:“知道了,不用你废话。”

她恨恨地说道:“你非要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吗?弄得现在我和我爸父女反目,开心了吧?称心如意了吧?”

江湛远冷笑了一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自己既然做的出,为什么不敢让长辈知道?我帮你瞒了三年,算是仁至义尽了。”

事已至此,晏初晓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她愤怒地走到门边,打开门预备送客。

江湛远看了门一眼,说道:“你收拾行李吧,我明天9点会开车来接你一起回L市。”

“谁说和你一起走了?”晏初晓不满他的擅自安排。

“是你爸说的,要我带你回家。你最好早点回去,也省的他老人家再动怒!”

晏初晓顿时感到莫名其妙的愤怒,她冷笑道:“你们这是在押犯人吗?我说过会回去,不劳你费心!”

“我没有多余的闲情来管你,话已经带到了,你随便吧!”江湛远没好气道,随即拂袖而去。

晏初晓在关门的瞬间,突然听见楼道口传来几声响亮的打喷嚏声,心情突然大好。她暗骂一句“活该”,就将门甩上了。

长途汽车站,杜雨薇来给她送行。像是十送红军一样,她的手一直被雨薇紧紧攥着,舍不得放开。看来有一个好朋友是受用的,正当晏初晓春风得意于她在杜大小姐的心目中的重要位置时,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晏子,你到家可别跟你爸说我知情啊。我还怀着孩子呢。”杜雨薇苦哈哈地说着。

这什么人啊?朋友遇难,立马脚底抹油。还动不动拿孩子当挡箭牌。晏初晓立马甩开她的手,冷眼打量着她,半晌,斩钉截铁道:“我要割席断交!”

这句话没有吓住杜雨薇,反而更加确定她在杜大小姐心目中的“重要位置”。杜雨薇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作西子捧心状道:“好险!终于安全了!”那副样子,仿佛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似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取其辱。晏初晓又急又气道:“走走走…带着你的孩子赶紧走。”

杜雨薇笑眯眯地看着她,如卸重负道:“我是得走了,不然真得做电灯泡。不耽误你们的‘长亭送别’了。”

晏初晓感觉她话中有话,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后。她猛地一转身,就发现了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的颜行书。

“初晓,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的语气中带着点轻责。

杜雨薇也嗔怪道:“晏子,这回你是有点过分了啊。你知不知道颜检察官昨晚加了一夜班,今天得知你要走就立马赶来?”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晏初晓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过分,陪着小心道:“我就是回家几天,把事办完后就回来。”说着,她早已把“割席断交”抛诸脑后,没出息地悄悄碰碰杜雨薇的手,示意她来打圆场。

杜雨薇笑了笑,干脆把烫手山芋甩给她道:“不耽误你们,我先走了。”说着,就风送杨柳地飘走了。

“走吧,我送你上车。”颜行书温和地说道,顺势提起她的行李箱。

晏初晓和他并排走,偷偷瞟了一眼他稍稍加深的眼袋,歉疚道:“不好意思啊,事出突然,所以没告诉学长你。你一夜没睡,累吧?”

“还好,总算见到你,没让你悄悄溜走。”颜行书包容地笑笑,他像个大哥哥一般摸摸她的头,警告道:“下次不许再调皮了,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

晏初晓没有言语,只是紧跟着他。



帮她把行李在长途车上行李层放好,他就下了车和她隔着窗户告别。

临走时,颜行书突然捉住她扒在车窗的手,真挚道:“初晓,我等着你在L市把过去结束。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晏初晓慌了神,预备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当她将目光不自觉地定格在车站的某处时,她的动作停滞了,任由颜行书握着她的手诉说着衷情。

她看见了他,江湛远正站在车站的石柱旁,一贯的冷漠,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隐约中,晏初晓似乎察觉到他的神情寥落,还夹杂着隐痛。

长途客运车开始缓缓启动,颜行书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笑着和她挥手。晏初晓默然地关上车窗,也关上了两个男人为她送别的目光。

                                    心随东棹忆华年,旧事随天远

晏初晓倚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望向窗外。通往L市的高速公路上,成片的白杨树飞过,犹如她和江湛远在一起的日子,被迅速抛在后面。往事牵丝绊藤地蔓延上来….

和江湛远的相识纯属一场意外,一场虚构。多年后,她看到每部精彩的电视剧开篇的提示语: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这时,她才恍然大悟:他们俩的爱情何尝不是这样?

在遇上江湛远之前,晏初晓的扇子比张爱玲笔下振宝的扇子还要干净许多。如果像振宝这样的扇子算得上窗明几净,那么她的扇子必定是白玉无瑕,似白茫茫的大雪落地。颜行书在她的那把扇子踏雪飞鸿,就一脚踏到了美国;而像袁志和之流妄想在她的扇子上造成“泼墨门”事件,被她聪慧地发觉,防范于未然。可惜的是,花花公子还是活生生地在她的扇子上留下了一道败笔。

每次要谈到晏初晓的情感史时,就必定会提到这道败笔。就如同谈到新中国的建国后的历史,就必定会谈到文化大革命。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冰清玉洁的粥。与袁志和分手后,晏初晓原本想息事宁人,将自己无法言喻的污点遮掩过去。可是她没料到败笔居然敢公然叫板。袁志和在酒吧一战后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到处扬言造势说把医学系的晏初晓给甩了,还厚颜无耻像公布“福布斯名单”一般宣告晏初晓列为他后宫的117位。

奇耻大辱,不能不报!爱憎分明的晏初晓决定执掌“复仇女神”的魔杖,不惜使用洁厕剂,彻底清除人生中的污点,甚至她还把浓硫酸都列为后备武器。一时间,女生寝室楼中深受其害抑或看不顺眼其流氓行为的女性同胞欢欣鼓舞,热烈响应。参与复仇计划的有很多人,有崇拜希特勒的,有熟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的,有刚刚看完《金枝欲孽》的,还有热衷容麽麽式的扎小人的…..无论如何,最终付诸实践的只有她孤身一人。

晏初晓的飞腿再次重出江湖,屡次都让袁志和尝到厉害。以至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每次见到晏初晓就落荒而逃,唯恐避之不及。

“复仇”是一把双刃剑,既伤人又伤己。她在把袁志和赶尽杀绝的同时,她的外号“赤练仙子”李莫愁在L大风靡一时。晏初晓没想到会给自己带来负面后果,对袁志和的仇恨更加深了几重楼。

一个百分之百的丽日,原本目睹心上人单飞,心情不好的晏初晓在途径自行车棚时,无意一瞥。这一惊鸿一瞥立刻让她阴郁的心情风雨大作。她看见自己乳白色的飞鸽自行车旁有一辆星空蓝自行车暧昧地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