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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可是后来怎么又变成了湛湛青天的‘湛远’呢?”

江湛远接过话茬道:“是我自己改的。现在都和平年代了,哪还有什么战乱?再说我一学音乐的,这粗犷的名字不适合我。托我的福,湛秋的名字也改了。”

但是妹妹却并不领情,道:“我哥为了改这个名字,闹得天翻地覆,差点就快赶上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没这么夸张,最多装了几天病吓唬吓唬爷爷。”他居然和盘托出。

江爷爷也乐了,侃侃而谈:“还好意思说,净做这么没出息的事。还有音乐系,也是他自个儿选的,一个大老爷们学什么钢琴。幸好这小子没早生在我那个年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更别指望他拿枪杆子去爱国。”

“爱国不一定只有拿枪杆子这一条途径,爷爷,您未免以偏概全了吧。看来您只红不专。”江湛远反驳道。

江爷爷兴致大好,和孙子辩论起来:“我怎么不专啦?有理论根据的,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可是毛主席说的。我就不相信你弹个什么钢琴,用音乐就能爱国,救国。”

江湛远有理有据:“只有想得到,没有做不到。聂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谱写了《义勇军进行曲》,激发多少中国人爱国热情,革命斗志,算得上思想启蒙。爷爷,笔杆子也是一种救国方式。”

一时之间,江爷爷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晏初晓趁机帮腔,雄心壮志道:“爷爷,这小子是贪生怕死,要是我,就投笔从戎,将所学武艺拿来抵御外侮,真刀真枪地和日本鬼子干。这样最痛快,更解恨,我才省得做些婆婆妈妈功夫唤醒民愤呢。爷爷,我挺你!”

江爷爷被她蛮横的语调逗得哈哈大笑,赞不绝口道:“好样的,初晓,有抱负。咱爷俩真是想到一块,相逢恨晚啊!你要是出生在乱世,一定是位女将军,简直穆桂英在世。”

“那我就是杨八妹!咱们姑嫂联手,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江湛秋插嘴道,一脸的兴奋。

被孤立的江湛远叹了口气,人心背离。他看着这几个作春秋大梦的,不由慨叹:“一群暴徒!”

晏初晓和江湛远的婚事办得一帆风顺,没有投反对票的,即使曾经有,也被晏初晓乾坤力转回。在电话里知道了他俩先斩后奏领结婚证事后,江伯父只是轻责他们几句,欣然同意;江伯母有过恼怒,但碍于公公的力保,也没什么话好说。

在教堂里,一袭婚纱的晏初晓由晏爸挽着朝新郎官走去,台下坐着一大帮对他们真诚祝福的朋友,亲人。从江湛远在掌声中为她戴上结婚戒指那一刻起,她觉得生活真是美好,天上飞的都是天使。原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竟可以如此温柔缱绻。她相信他给的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婚后的生活,像她所想象的小打小闹,幸福美满。受江湛远的影响,她耳濡目染,也培养出不少“音乐细胞”,诗意盎然起来。每天清晨起床,晏初晓总会无端由想起蝴蝶夫人的咏叹调,不由自主地引吭高歌:“啊,晴朗的一天……”

这时候,江湛远就会一丝不苟地给她纠错,在钢琴上弹出正确的音符,要她跟着唱。用他文绉绉一句话是“时刻保持着对艺术严谨态度”;而晏初晓回敬他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

生活可以将就,生活也可以讲究。兴致好的时候,两人会吃饱了没事干,选出“家长”,由家长带领去超市进行采购,再窝在小厨房根据网上down下来的菜谱烹饪美食,感叹一下“满汉全席”其实也没什么。一时懒起时,家里冷锅冷灶的,将就不下去了,这对夫妻就会空着肚子回娘家,夫家轮流蹭饭。

和居里夫人家里一样,他俩家里也只剩下两把椅子。不过居里夫人和丈夫是为了追求安静生活和潜心于科学,不让闲谈的客人坐下来,才故意不添置第三把椅子。而他们家却是另一种情况,原本有一打椅子,却被晏初晓练跆拳道给接二连三地损坏。后来她把一窝蜂要闲谈的客人迎进家门,坐完沙发后,才发现家里的椅子只剩下两把。

杜雨薇知情后,看着仅剩的椅子,意味深长道:“看来江湛远的生存环境很严酷。”见晏初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解释道:“这不明摆着吗?踢完这两把椅子后就轮到他了。”

这句话起到催化剂的作用,访客立马唏嘘不已,起鸡皮疙瘩,仿佛家庭暴力场面就在眼前。还有大做文章者,见江湛远不在,猜测男主人是不是提前遇害,躺医院啦?

晏初晓气急跺脚,差点把访客全部轰出去。她叫苦不迭道:“天地良心,我一根手指都没动他,倒是这小子每晚都折腾我……”

看来有花边新闻!以杜雨薇为首的思想不良的访客,立马眼睛放亮,积极性大起,伺机挖掘夫妻生活:“你们晚都干什么啦?”

晏初晓不傻,见这帮俗人都积极在“性”上,愠恼道:“他每晚都叫我帮他削铅笔谱曲子,我削了好几根,这小子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全给用完了。这些你们感兴趣吗?”

访客见女主人脸上风云乍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噤住声。

………

她和江湛远生活的片段像树叶一样在她的眼睛里面窸窣闪烁。现在想想,那些日子水流花静,云淡风轻,美好的让她觉得像是赚来的。如果那些日子有气味的话,那该是树在深夜散发出清新的香气,甜而稳妥,像是记得分明的快乐,远而怅惘,像是忘却了的忧愁。

                                    萍水相逢,一身瀑布诗意寻

结婚以后,长篇小说才刚刚翻开。

金玉良缘的序言很快就一扫而过,而今跳出来看,序言皆虚言矣,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当以第三人称的身份回顾婚姻开始改写的那段日子时,晏初晓不再后悔,不再悔恨自己做决定去了巴黎。即使她知道他的心意开始大幅度改变是在那个该死的地方,即使她知道一切的阴谋从那儿萌芽,即使她知道自己对他们俩爱情的怀疑是追溯在那儿……

婚后第二年的圣诞节,他俩约好了去巴黎过。这个主意是杜雨薇两口子提出来的,他俩同一班机正好圣诞节期间有几趟飞经巴黎,四人小聚时,就把两个家庭结伴同游的提议摆到桌面上来谈。

素不喜欢凑热闹的江湛远首先不赞成:“过个圣诞节而已,何必跑大老远?我和初晓都不喜欢舟车劳顿,旅途跋涉,还是你们俩口子去吧。”

“江湛远,结婚还没多久,你就大男子主义啦?还没问过晏子的想法,你就大包大揽,说什么‘我和初晓都不喜欢……’?”杜雨薇快言快语道。

吸取好几次口舌之争惨败的教训,江湛远自知不是杜雨薇的对手,忙告饶道:“口误,刚才说的是口误,行了吧?你这个女权主义者可别再批判我了。”说着,转向晏初晓征询意见道:“拙荆,你意下如何?愿意跟为夫留在故土过圣诞否?”

他文绉绉的话语让大家忍俊不禁。晏初晓左右为难,一方面不忍拂丈夫的意,一方面不好意思扫姐妹的兴,只得半开玩笑道:“正在思索中,双方可陈述去与不去的好处,供我参考再做决定。”

看来雨薇两口子是势在必得,李穹立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劝道:“晏子,听姐夫给你分析分析。过洋节日就应该到国外过,这样更有氛围,你是懂得情趣的人,更应该享受生活。对吧?再说你们小两口不是没度蜜月吗?结完婚就立马扑工作上了,现在工作都安定下来,又有假期,不如补过,度蜜月也和结婚一样,是人生中的必不可少的环节……”

其妻紧跟其上,笑眯眯地诱惑道:“晏子,这次的机票可是打了不少折的哟……”

原本听了李穹的一席话心里开始活络的晏初晓,就冲这打折的机票,义无反顾道:“我去,去定了。”

最后,三票对一票,江湛远无奈地少数服从多数,陪妻伴驾。

到了巴黎,一切都不像晏初晓所想象的美好。原本计划好的蜜月之行全部给江湛远突如其来分配到巴黎的公干泡了汤。雨薇两口子到了白天就双双不见人影,晚上在酒店才能碰到面。出于愧疚,这三人向晏初晓许诺,圣诞节那天绝不缺席。

白天在酒店里宅够了的晏初晓决定自己游览巴黎胜景,待江湛远前脚刚走,她就一身休闲装地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她就出现在塞纳河畔。与大多人不同,晏初晓对巴黎的第一印象不是埃菲尔铁塔,不是香榭丽舍大街,不是巴黎圣母院,而是塞纳河。她记得很早以前看过一部法国电影,片中女主角和她的流浪汉恋人在凌晨塞纳河上的新桥上欢欣狂舞,享受被世界遗忘之时的彼此温暖,情景无比灿烂迷人。宽阔的塞纳河在晨曦中波光粼粼,温柔多情,在晏初晓的脑海里留下最美的剪影。

站在影片中的新桥,晏初晓心里涌起一阵神圣。这虽是普普通通的一座石桥,却见证了太多人间的悲欢离合,而成为人们心中的爱情圣地。桥下临河的地方,从桥梯到河边有一对对情侣,或看书或亲昵,享受着二人世界。形单影只看风景的晏初晓不禁有点落寞,转身欲下桥时,她发现刚才久久站在桥畔的一个亚裔女人不太对劲,只见她面无表情地一步步上前,将手缓缓地攀上石桥的栏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女人要轻生!第一反应立马充斥在她的脑海,晏初晓想也没想,冲上前想拦住女人。没想到这个女人眼疾手快地攀上去,立在栏杆的外沿,冲晏初晓大叫大喊,做出要跳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