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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嗯,任何时候,任何要求,包括你无理取闹,只要你提出,我都会去努力做到。”江湛远肯定道,“如果你叫我去抢银行,拿这支笔命令我,我也会去做的。不过我想你肯定不会让为夫下半生在牢狱中度过。”

“太好了!让我想想该让你做什么事。”晏初晓兴高采烈道。

“提醒你一句,这支笔只能使用一次。你要三思。”江湛远补充道。

被这一条件限制,她又开始“贪婪”:“以后每年我过生日,你也送这样的礼物给我吧。”

江湛远沉默着,许久,才失望地说道:“你这一行为让我想起一人。”

“谁啊?”

“渔夫的妻子,贪得无厌!”他提高了声音。

她被噤住了,不敢再有多要求。

善后工作还算顺利,晏初晓陪着杜雨薇将自己的丈夫骂了几遍后,雨薇也消了气,转怒为喜道:“你这丫头,在背后讨你丈夫欢心,也是这样骂我的吧?”

“绝对没有。你一根手指我都没有骂过。”晏初晓保证道,“我可以对灯起誓!”

“去你的!”杜雨薇嗔怪道。

看她没事了,晏初晓松了一口气:“总算过去了。雨薇,我要和你说些心里话。上次在餐厅闹成那种局面,我一直揪着心。尤其是在问你要不要报警时,我心里一直在喊‘完了完了,菩萨啊,保佑雨薇千万不要和我决裂。’幸好,你手下留情,没有报警抓湛远。这关终于过去了。雨薇,你知道吗?我特别怕和你的友谊走到尽头。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习惯了有你在身边,什么心事都拿来和你分享。我明白,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丈夫,家庭,在这些面前,友情就显得次要了。不管今后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今天讲这么多,就是先向你摊牌:你在我心里永远占据很重要一个部分,我永远不会放弃我们的友谊。”

杜雨薇静静地听完,没有言语,半晌,突然勾住晏初晓的脖子凶道:“死丫头,说这么多矫情,肉麻的话,感觉我好像要背叛似的。我会这么小心眼吗?我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感情就这么脆弱吗?两个男人就能隔阂掉咱俩吗?……”

“不会。”晏初晓喘不过气,可怜巴巴地求饶,“放手吧,你动作再猛的话,对面阳台的以为咱俩同性恋呢。”

怕在邻里之间形象不好,杜雨薇赶忙松手,回头却发现阳台上空无一人,而晏初晓已经重整旗鼓,拿着抱枕当盾牌。

“敢诓我?你死定了!”杜雨薇强势地操起一个抱枕,与初晓打起了枕头战。

这件事情虽未落得冰释前嫌的下场,但也算蜻蜓点水般划过去了。文科出身的她似乎忘记生活中还有二战中的“闪电战”一词,现在想想,那时她真的被麻痹了。

周末时,晏初晓回了娘家一趟。自从她出嫁后,晏爸的身体大不如从前,留在家的时间居多,跆拳道馆交给六师兄管,而其他师兄也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来跆拳道馆的时间少了。

人一少,晏爸就觉得寂寥,不时叨念着女儿回家。给老爹量完血压后,晏初晓本想闲话家常,却被老爹照例扯到生孩子方面。

这个话题从她结婚后开始就成为晏爸和女儿必谈话题,每周一谈,快比上新闻联播般准时。根据多年实战经验,晏初晓即使耳朵听出茧,也得学乖般洗耳恭听,还要附和地说着“正在努力中”“很快就能让您抱上外孙”如斯话语。而晏爸看出女儿打着马虎眼,花样奇多,不仅懂得“合纵”之术,联合亲家爷爷来轮流讨伐,还拿出“老了,女儿嫌了,要下去和你妈做伴”的杀手锏来胁迫。

外来压力不止,她还遭遇内部背离。江湛远那小子不敢招惹双方家长,竟然推卸责任道:“孩子的事,关键看孩子他妈。孩子他妈一想通,孩子自然就有了。我一切都听孩子他妈的吩咐,不敢擅自妄动。”

话语说的他好像被劫来似的。晏初晓只得孤军作战,每次回家被两边长辈对待少管所的少年犯般语重心长教导,久而久之,她练就了□术,看似毕恭毕敬地聆听教诲,却早已神游天外。

伴着徒劳无功的洗脑,晏初晓吃完晚饭,做完家务,准备回家之际,被晏爸叫住。

以为又要老调重弹,她无奈地劝道:“爸,孩子的事下回再说吧,我这回还没有消化呢。”

“不是这事,孩子的事我不管了,管也管不来。叫住你,是想起另一件事。”晏爸顿了顿,说道:“上次原鼎小区房子出租的事,湛远办得怎么样?”

自打她大学毕业后,原鼎小区的房子就一直空着。这套房子早已经送给女儿,晏爸就一直没有张罗。可惜女儿缺心眼,将房子置之不理,白白浪费“炒房热”时期赚钱机会。理财观念极强的晏爸再也看不下去,就让女婿将房子出租出去,好提早为未出世的外孙筹备奶粉钱。

原来老爸提的是这事,晏初晓长舒一口气,笑道:“办妥了,湛远说租给一位陈太太了,下个月开始就会将房租交到您手里。”

“嗨,我不是算计你们小两口的钱。”晏爸又开始唠叨道,“我这是为我的小外孙打算……”

听到“小外孙”这几个字,晏初晓又头大,赶紧说着:“走了走了……”便逃离家门。

掰着手指算来,已经有一大圈人跟她说到要孩子的事,江湛远也没有反对意见。晏初晓本能对这种事抗拒,是源自母亲生她难产的痛苦印象。虽然当年母女平安,但她却从晏爸口里得知,母亲难产时竟做过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把她带到人世的决定。她不由震撼,觉得对不起母亲,甚至连母亲过早离世也内疚为当年生自己受过苦带来的。晏初晓怕面对关于生命的选择,她怕自己不够勇敢,会为了孩子舍弃生命。她贪生怕死。这世上有很多她留恋的人或事,她舍不得离开晏爸,雨薇,爷爷,一大帮朋友……最重要的是江湛远。

浮想联翩之际,出租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住了。她挥斥掉内心莫名的伤感,便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电光火石间,她捕捉到一个身影。是李穹!只见他提着一个精美包装的生日蛋糕,捧着大束玫瑰,眉开眼笑地走进鑫源宾馆。

身影一瞬即逝,出租车穿过斑马线继续前进。晏初晓原本没把这一幕放在心上,渐渐地,开始觉得不对劲。今天明明不是雨薇的生日,这小子居然拿着生日蛋糕,捧着玫瑰进宾馆,到底去干什么?

“外遇”一词立马跃入她的脑海,晏初晓不由怒火朝天,为雨薇不值。眼下想下车去捉奸,抓住这小子暴打一顿已经不可能了,她想也没想,就贸贸然给雨薇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晏初晓开始犯糊涂了,难不成雨薇真和这小子在一起?自己难道真记错了雨薇的生日?还是他俩提早过生日?她的心开始归位,庆幸自己弄错了,也对,给李穹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外遇。再说有雨薇这样貌若天仙的妻子,他夫复何求。

就当她预备挂电话时,手机那头竟然传来雨薇轻轻一声“喂?”

晏初晓傻了眼,一时预备要告的状竟然不知从何说起,头脑空空道:“雨薇……是我,晏子。……你在家啊?”

“嗯。吃了药刚刚睡醒一觉。”听筒那头传来雨薇虚弱的声音。

她生病了,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会不会打击到她?晏初晓正在掂量空当,又听见雨薇问道:“晏子,找我什么事?”

“哦,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给你来个电话。”晏初晓怔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道:“雨薇,你病了,李穹……李穹人呢?”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即传来雨薇清晰肯定的声音:“哦,他在家呢。硬是说要陪我去医院,被我给拒绝了。”

听到这番话,晏初晓目瞪口呆,惊诧万分,脑海里快速整理刚才看到的一幕。一时之间,她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

雨薇的声音再一次传出:“晏子,没什么事我就先挂电话了。等我病好了,咱俩再好好聊聊。”

“哦,好,好。”晏初晓忙不迭道。挂掉电话,她疑虑百生,在红绿灯路口,她确信那个人是李穹,自己一定没有看错。可是雨薇为什么替他隐瞒?难道已经知道了?可是以雨薇刚烈的性格,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李穹外遇,她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般,杜雨薇缓缓放下手中的电话,脸色铁青,神情严峻,她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捏碎手中的玫瑰花瓣。猩红色的花瓣飘然落下,好像一瓣瓣正在说话的嘴唇。

这捧玫瑰是她半个小时前快递收到的。半个小时前花还是茁壮饱满,红得鲜艳,此刻却零落满地,失水枯萎,就像她惨败的婚姻那样凋败而讽刺。讽刺的还有躺在地面的一张信笺:希望送你的这捧玫瑰和在巴黎为你挑选的一样令你满意。

                                    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

江湛远看出晏初晓的心不在焉,她在剖脐橙时不是差点削到手,就是弄得汁水淋漓披沥,溅到衣服上。

“我来吧。”他递了一张餐巾纸给她,忙取过脐橙。

晏初晓如大梦般初醒,低头擦着衣服上的汁水。江湛远在一旁轻问:“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是个心中藏不了秘密的人,眼下被丈夫一问起来,便将刚才路上所发生情景与心中疑惑一五一十吐露出来。

江湛远听着,脸色霎时暗沉下来,低着头继续一刀一刀划着橙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