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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砍斗



周围学生一个个目瞪口呆,就连保安也愣在了那里,看着这一群人蜂拥而过,一晃眼的功夫,消失在拐弯之处。

        我蹲下身子,看着那些被踩碎的颜料盒,突然一阵惆怅,倒不是心疼钱的问题,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萧邦和简阿姨,这是他上次专门托简阿姨从北京带回来的上等颜料,不光颜色持久艳丽,视觉效果也是上等之上,简阿姨为了买到这款颜料,在工作百忙中抽出本来休息的时间为我买的,就这样给摔碎了。

        一辆车出现在我身边,叶阑放下玻璃对我喊道:“上车。”口气冰冷。

        我抬起头看到她带着宽边眼镜的脸上的冷漠,突然就想要逃离,原本我就是一胆小之人,我害怕她母亲对我说,沈洛是何童害死的,就像那天在浅草医院她对着我歇斯底里一样,我怕,就是小时候和萧齐一起坐过山车都没这么怕过。

        叶阑打开了驾驶座那边的车门下来,看到我身边零零散散的画画工具,眉头轻轻一皱,说:“别理会那些,回头我那里有一款一摸一样的拿给你。”说着便准备拉我起来。

        我身子一侧,躲开她伸过来的手,突然冒出一句:你的东西我不要!

        叶阑摘下眼镜,嘴角一丝嘲弄:我还真没想着要给你。

        一时间陷入僵局中,旁边各种各样的眼神扫视过来,叶阑同样蹲下身子靠近我的耳朵,她说,许景宇,你是想自己走呢?还是我拽着你走?

        我想起她母老虎的样子,身上森冷森冷,于是决定好女不吃眼前亏,胡乱收拾了一下摔碎的东西,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一种舒缓的钢琴曲传进耳朵,貌似是莫扎特的小提琴奏鸣曲,经常有见简阿姨在家里的琴房弹起过。她那架白色钢琴是奥地利的波森道弗,是她二十岁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只是在送完这架钢琴后,她父亲搭乘的南航飞机失事,在通往香港的途中坠海,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听萧邦说简阿姨在得知此噩耗的时候,将自己一个人关在琴房里,任凭萧邦和从小带她长大的保姆如何喊叫也漠然无声。原本萧邦以为她会消沉个三五天,一月半的,可是,第二天她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雷厉风行的接手了父亲的公司,并通过一个月的修整,得到了整个董事会的认可,成为了泰华公司的执行董事长。对于简阿姨这种将悲痛化为力量的魄力我是打心底的佩服,但,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车门哐一声关上,叶阑坐上了驾驶座,按了声喇叭,电动门自动向右侧移去。她发动汽车,而后对我努努嘴,意思系上安全带,我将怀中一大堆碎片往座位底下乱丢一气,拉过安全带系好,叶阑的车已经驶上了柏油马路。

        一路上她什么话都没说,双手抓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就差耳朵里塞上棉花了。我不淡定了,本来是她找我去的,现在到弄得好像我赖着不走。一阵沉默后,我将视线转向窗外,头靠在椅背上,装成看风景的样,后视镜上映射出帅子满身鲜血的样子,她使劲的奔跑,奈何越来越慢,后面则是刚才在校门口追赶她的人。

        我扯掉安全带,喊叶阑停车,叫了半天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气极,就用手去抓方向盘。叶阑右手挡住我伸出的手,她吼我:“你是不是疯了?!!!”

        我说:“我没疯,你停车。”

        她左手按着方向盘,右手直接给了我一个巴掌,说:“你知道后面追她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够别人去砍的。”

        我一下子给愣住了,脸上火辣辣的,跟在伤口上抹了盐巴一样来得生疼,深吸了一口气我说:“我不管追她的是什么人,我只要你现在停车,就现在,马上,不然我直接跳下去!”说完一脸慨然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那样子就像是夜晚出去觅食的猎豹一样,充满了未知的破坏力。

        叶阑大概没有料到我会突然之间如此失控,面色难看,她踩住刹车,车子停靠在路边,我迅速打开车门,飞一般的向后跑去,如同百米冲刺,沿途两旁的树木残影掠过。我只知道,前面那个离我越来越近满身鲜血的是名叫帅子的人,她不能出事,她要代替某个人活下去,让我知道他还是存在的,并没有舍我而去,哪怕这个世界上仅仅只剩下一个相同的名字,哪怕那张熟悉的脸孔再也不会出现。

        我发现帅子的眼睛似乎已经停滞不动了,她森然的望着前方,机械式的向前跑着,鲜血流了一地,等到了我跟前一下子扑在我的怀里,我两手抓着她的手臂,感觉所碰之处粘糊糊、滑腻腻,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帅子努力的睁着眼睛,对我呢喃道:走!快走!

        眼看着那些人影将近,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我一把抓住帅子,将她背在背上,往上一颠,就往环城高速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回头看那些人到了哪里,生怕一不小心就给追了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中午吃饭多了,竟然比四百米测速跑还要来的飞快,只是嗓子冒烟,仿佛几千只蚂蚁撕咬一般,喉咙红肿。

        背上不断传来帅子迷迷糊糊的说话声,除了叫“哥”之外,什么也听不清楚。

        我怕的要命,却也没时间去害怕,马不停蹄的向前赶,就指望前面突然出现个的哥,捎带我们一下。

        背后叫嚣的声音越来越近,我隐隐都能感觉到背后一股强烈的杀气,就跟进了萧齐的CS世界一般。

        “前面的人,给老子站住,否则打的你哭爹叫妈!”貌似一个大汉在后面恶狠狠地吼道。这一听我的速度就更快了,虽说已到了极限,但听到危机将近,人的潜力突然无休止的扩大开来。

        “妈的,站住,听到没有,你小丫头片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吓得更不敢回话,基于身体本能和脑子给予的指令,跑跑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竟连自己是人不是神总有跑趴下的时候都给忘记了,其实,这个时候我真得以为自己是神,而我也只能是神。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杂乱无章,乱哄哄一片,我甚至可以听到木棍从空中扫过的声音。帅子在这个时候竟然挣扎着要从我背上下来,她说他们找的是她不是我,让我赶快走。我狂晕,现在就算我想撇清关系,他们估计也不会放过我了,至少这十几双眼睛都盯着是我将帅子背走的。

        我气喘吁吁道:“你给我安分点,我真没力气了。”真没想到,个子高的人体重如此之重,跟背了头牛差不多。如果不是天气冷,血气不怎么上涌,不然,我肯定当场吐血而亡。

        一阵刹车声在我耳边响起,叶阑的汽车停在我旁边,她从车里喊着:“上车!”比之前在学校门口还要来的冰冷,不过这个时候我可不像当初那么愣神,车门一开,将帅子塞在后面,而后自己钻了进去。刚进去,后面玻璃“哐嘡”一声完全碎裂,玻璃渣子四处乱溅,一块圆球擦过我的脸颊,一道红印过去,回头看到后面十几个木棍照着车子砸将过来,气势汹汹,惨绝人寰,比电影上的黑社会看起来还要骇人百十倍。

        叶阑当机立断,对我说声坐好了,一个倒车将一部分人撞倒在地,而后向左一个大回盘,加足马力冲过人群,车子飞奔,直上环城公路,将那群混混远远地甩在车后。我从前视镜看到她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子,突然觉得她也不是那么的凶狠无情,只是平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已。

        “送她到医院?”叶阑在前面问道。

        我点头顺便恩了一声,说:“去最近的医院,她头部被打伤,流血太多,需要好好清理包扎。”

        帅子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她挣扎着从座位上坐起来,说:“别去医院。”

        “这怎么行,你流了好多血,必须要医生看看,看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我说了,不去医院,在前面下了高速就放我下车。”她倔强道,嘴唇咬在了一起,似是非常痛苦。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就是抬也要把你抬过去。”我同样寸步不让,从来没有如此执拗过。

        “我不会去医院的,还有,我想咱们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在前面放我下来就成,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很委婉客气的说道。我说我们见过的,就在浅草客栈,那天下着雨,你骑着一辆自行车载我去的医院。

        她哦了一声,甩了甩头发,脸上的血泽已经干涸。叶阑从前面随手扔过来一条干毛巾让我给她包扎一下。拉开袖子,她胳膊上条条道道被棍子打过的红印,我问她:“那些人为什么要追着打你?”

        帅子拿过毛巾擦脸上的血,半天没吭一声,车子里突然沉寂了下来,那首莫扎特的钢琴曲继续上演着繁华,仿佛刚才那场惊险的追逐从没有出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