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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沈家可谓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豪门,沈备山生有五女一男,儿子早早见了阎王,五个女儿皆是嫁给了各地政、商。

        许圆圆和茅侃侃赶来的时候就看见,沈让发了疯一般的直接开着车,攒足火力撞向大门,车子的贯力太大,整个门哆哆嗦嗦可怜的成了废品。

        沈家书房采用的全封闭的设计,没有一扇窗子,却做出了整列的假窗。

        听见外面发出碰地一声,沈备山手顿了一下,不过继续在宣纸上泼墨。

        碰!

        书房的门被推开,屋子中只有外面折射在假窗上而投入进内的一点光,昏昏暗暗,老者在书写着什么,沈让的脸庞轮廓,映照在阴影中。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叫嚣跳跳的神经,反倒是平稳了下来一般,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空气就仿佛凝集在了半空中一样。

        啪!

        长长的烟蒂被点燃,沈让无声的笑了笑,就坐在进门的沙发上,微垂着头,从侧面看过去,可以看见线条刀斧雕刻一般的长颈,黑色的衬衫微微敞开着胸口,领口一眼看过去,可以看见锁骨,颈下一直到阴影里的皮肤,牙雕一般,黑色的西装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指间的烟火泄出一线昏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假窗所折射出来的暗光,又一点点的跟着时间褪尽,渐渐交糅在黑色里,蜕化成一丝光火,映照在沈让的脸上。

        “把烟熄了。”不知过了多久,沈备山终于撂下了手中的毛笔,出声。

        沈让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烟身按进细白骨瓷的烟灰缸里,没一会儿就看见白色上面带着一抹黑,烟身慢慢的变软。

        他伸手去过放置在一旁果盘内的香蕉,挑了一个细长圆润的抛在手里,果盘恨漂亮有着琉璃的光彩,和他眼中的光瞬间融为一体,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拨开香蕉黄嫩的皮表。

        沈让慢慢张开嘴,每吃一口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心脏的位置钝钝的,击得胸口发涨。

        沈备山虽然年事已高,可在他的身上可一点也看不出属于老人的老态龙钟,一身的军服显得更是英姿飒飒。

        深邃满是皱纹的眼睛盯着沈让,冷哼:“象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备山就是这么教孙子的。”

        沈让手中的香蕉皮抛啊抛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手中拿的并不是一个香蕉皮,而是一个炸弹,可以炸死自己,也可以炸死眼前人的炸弹。

        “她……死了。”他以为自己会发疯,以为自己会暴怒,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平静的叙述。

        那些埋得不知积了多少灰尘的前尘往事,却意想不到清晰袭来,仿佛被乌云笼罩着,如不下雨亦不见阳光的日子,灰蒙蒙的一片晃进他的眉目。

        碰!

        沈备山将上好的清末年间的砚台砸了过来。

        沈让脸一偏,用手一抹,看着手上朱砂一般的鲜血,低低笑了起来。

        “你如愿了,你终于如愿了,那个女人为你那薄情的儿子守了一辈子,见不得光,见不得人……”

        碰!

        “首长……”

        门外传来沈家平的声音。

        “谁也不许进来。”

        沈备山掀了桌子,目光如炬:“没出息的东西。”

        沈备山的话就像是一个火点,彻底点燃了沈让心中早已经堆得老高的火药,碰地一声,炸得他看不见东南西北。

        他站起身,一脚踹飞了眼前的茶几。

        青筋暴跳,满脸的阴郁。

        那一脚扯动了他的伤口,可他不在乎,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宣泄他心中的恨意。

        他赤红着双眼,直视沈备山:“你儿子死了,那是他活该,他让一个女人,一个他已经不爱的女人守了一辈子的活寡,他不死谁死……”沈让严重有些不顾一切的疯狂。

        啪!

        沈备山一掌打偏了沈让的脸,捂着胸口,双眼同样的赤红。

        “你给我闭嘴。”

        沈让不顾一切的将能看见的东西全部砸光,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平复他心中的恨。

        外面茅侃侃和许圆圆听见响声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沈让疯了一般的砸东西,他眼中全然是癫狂,头上有细细的汗水,沈备山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

        茅侃侃和许圆圆一人一边将沈让拉开,沈家平赶紧掏出药瓶倒出几颗药丸喂沈备山吃下去。

        “阿让,别说了……”

        许圆圆抱紧沈让的身体,让他差异的是,沈让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沈备山吃下了药,缓和了一会儿,指着沈让,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滚……”

        沈让挣脱茅侃侃和许圆圆的手,回到沙发的位置将西装穿上,然后脚尖一转,转会身子看向沈备山。

        “我一直就在想一个问题,当初你为什么不弄死我,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反正你还有孙子不是嘛?……”他快速走出大门。

        整个楼内安静的吓人,突然楼下传来碰地一声。

        沈备山似乎累极了,挥挥手,闭上眼睛:“你们都走吧。”


        等到茅侃侃和许圆圆都走了,他才再次的睁开眼睛,眼神无焦距的看着前面,喃喃地发问:“家平,我做错了吗?”

        沈家平没有说话,当年那件事在沈让的心里已经横了一刀,对与错孰是孰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这个问题。

        纸醉金迷。

        整整一列十几瓶,闪着淡淡的干邑金色,瑞气千条的酒瓶摆在桌面上。

        其中已经有几个瓶子空了,斜斜地躺在暗光的桌面上。

        过了四十度就已经算是烈酒。

        茅侃侃抓住沈让的手,灯光迷离看不清他的眼神:“别喝了……”

        许圆圆更是发神经的一脚将排列得整齐的洋酒踹翻,发出咣当的响声。

        经理听见响声赶紧跑了进来,一路低着腰:“这是怎么了?”

        许圆圆冷笑:“怎么了?你他妈张眼睛是用来做装饰的啊?他上个月才胃出血,他要酒你就给上……”

        经理害怕得腿打软,他大开门做生意,顾客要酒,还是这么个主儿,他敢不给吗?

        他要是知道沈让上个月胃出血,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给他上这酒啊。

        茅侃侃横了许圆圆一眼:“圆子,行了,给简思打个电话,让她今天回家吧。”

        在茅侃侃的心中,不管沈让想怎么样,想怎么作,回到家就是捅破天也没人管,简思是沈让买回来的,他不管简思身体好没好利索,这个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许圆圆松开经理的领子,将他恨恨的摔在沙发上,掏出电话。

        “你现在叫老王送你到纸醉金迷,现在立刻来。”

        两个人脸上都是凝重,没有一丝平时的嬉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