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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凤娇,”他叹了一口气,蹙眉做思考的样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问你还爱不爱我时,你为什么不回答?”他避开我的提问,反而问起我来。

“我不是辛凤娇,没法回答!”

“好吧,那么,我换一个方式问:你不是辛凤娇,你爱我吗?”

我惊愣了一下。他正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爱!”我咬牙切齿地回答他。

“恭喜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来我对你用些手腕是明智之举。否则谁也不能担保你跟那个项富庆勾搭在一起会如何对付我。”

“你失败了,他知道你试图利用我勾引他。你把他想象得太低能了。”

“他低不低能无所谓。只要他不对我的行动构成威胁就行。”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我问他。

“我的意思是他得永远保持沉默。我说过你的眼泪会有表现的机会——葬礼上。”

“你、你杀了他?”我大吃一惊。

尔忠国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伤心了?唉,你很容易动情啊。这可是大忌。”

“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激动地叫道。

“对于出卖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的人来说,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绝不手软。”

“你怎么断定他出卖了国家利益?”我觉得他在强词夺理。

“我有证据。如果他不卖国求荣,我一根汗毛也不会动他。”

“你骗人!你有把柄落在他手里,才利用我勾引他,见他不为所动,你就起了杀心。还说的这么动听!你是个可怕的杀人狂!还是个变态狂!”

激动让我呼吸不稳。

“哼哼!”他对我的谩骂并不介意,“我有把柄么?”他自嘲地摇摇头。“就算我有把柄,也是故意露出来给他看,藉以麻痹他。你,看低我了。我跟他之间没有私人恩怨。”

我悲愤地看着他,“可你利用私人恩怨达到除掉他的目的。你以为很光明正大吗?”我真想痛快地揭露他的虚伪,但我又有所顾忌。

我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冲动。

“你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是否可以大发慈悲,停止杀害无辜之人?”

“我只杀该杀之人,与慈悲与否无关。”他阴冷的眸牢牢地盯着我。“再说,我的目的还没有真正达到。”

我管不了他还有多少目的没达到,只想让他放弃刺杀池春树的念头。

“池春树不在你说的范围内。他是为了救我不得已才跟日本人套近乎。他没有也不会做出出卖我们国家利益的事情,我以性命担保。”

“你还是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了。”他轻笑着又摇了摇头,“他是日本人你怎么会不清楚?既然是日本人怎么保证不出卖我们国家利益。他向你发过誓?啊,那他也算当了日奸。你这么有把握控制他为你卖命?”

“我没有控制他,他也无需为我卖命。我跟他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稀奇!那天抱在一起又是跳舞,又是亲吻的人是谁?不是你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你主动贴上他的吧。我还是得提醒你,日本人很善于做逆反工作。你非但没能控制住他,反而被他逆用了。唉,光靠床上功夫是不行的,还得多用用脑子。”

我对他的讥讽本能地产生怒意:“尔忠国,你卑鄙、无耻、下流!”

他与佟鹭娴亲热地搂搂抱抱、啵来啵去又算什么?

“是啊,我是卑鄙、无耻、下流!可都是跟你学的。辛凤娇,是你教会我的,不仅如此,你还教会我什么叫无情?什么叫残忍?”

“我不是辛凤娇!”我对他强加的罪名感到恐惧,同时感到离他们之间反目为仇的真相不远了。“你不妨告诉我,我如何卑鄙、无耻、下流了?又如何无情、残忍了?敞开了说吧。不说出来我不承认!”

“自己做过的事情还须别人提醒?”他快沉不住气了。

往下说啊。

“我若知道就不会问你。”我打算再冒点险。

“哈哈……”他仰头大笑起来,“家里人相信你失忆,我可不信。少装无辜!这套把戏糊弄一般人还可以。就凭你这点道行,够吗?”他寒着脸挖苦道。

我气得头晕,摇晃了两下,这才想起肚子还空着,滑下床往外走。

“哪里去?”他问道,拦在我身前。

“吃午饭!”

“晚饭时间还没到。”

愕然。我抬起手腕看去,下午五点多些。我竟以为中午刚过不久,也就是说他让我昏睡了一个下午。这个卑鄙可耻的特务!

“趁着还没开饭,你好好反省反省。作为一个中国人,在情感与正义的天平上,孰轻孰重?”

他这话不说则以,一说令我火冒三丈。

“如果没有情感,就不算人!不算人,还谈什么正义?你跟我谈这些的时候不觉得良心不安吗?那个你一心想杀害的人正是天性善良的人,为了救我们,他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如果他没有情感,没有正义之心,管你是哪只鸟,顶什么冠,管你才高八斗还是目不识丁,更不会管你有行动还是没行动,第一个就把你抓起来灭了!可是他这么做了吗?没有!你点了他的穴,当他的面侮辱我,他跟你计较了吗?没有!若他没有情感,没有正义之心,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挖出来除掉。请问你还有命在这里喘气、逼迫我做这么多令人作呕的事情吗?”

尔忠国森寒的目光久久地盯着我,半晌,手慢慢放上我的肩膀。

我大气都不敢喘,暗叫不好——怎么没能管住自己的嘴?不是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要冲动的吗?


糟了,太糟了!

手掌用力下压,我扑通跪在地上。

“杀了我吧!”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但是不要折磨我!”附加一个小条件。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我若想杀你,用什么办法都不为过。”嘴角一抹耻笑的痕迹。

“行!你可以杀我,但是不要侮辱我!”我的语气不那么坚决了。

死亡这种事对我而言需要斩立决,拖长了不行,更不能细想——越想越害怕。

害怕的同时,暗暗鄙视自己:最初的勇气到哪里去了?视死如归懂吗?敌人对你用刑你还能挑三拣四不成?呀,我不坐老虎凳,我选择灌辣椒水!能这样吗?

惧怕折磨的人能算真正的勇敢吗?

但是,我很害怕,真的非常害怕。他是个特务啊,死在他手上的有多少人?一定沾满了鲜血吧。他是否经常用他的点穴手段对付他的敌人?

我领教过他的手法,很可怕。痛得人乱滚,还看不出一点伤痕。华丽地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害怕极了,硬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此时,我必须坚强。

如果难逃一死,就死得像个真正的地下工作者吧。我不是正在打入党申请吗?就当是党对我的考验。

可是,那是和平年代的一份入党申请啊,跟现在的状况能比吗?呜——

压住我肩膀的大手突然松开。

尔忠国将我从地上轻轻拎起来:“项富庆邀请我们这个周末去他家作客。吃完晚饭后记得早点休息,不然应付不来。”语气平和。

好意外。我不解地瞪大眼睛。项富庆不是已经被他杀了吗?

我骤然明白——他的目的还没有真正达到——他自己说的,因此,会留着项富庆的小命。那么,我的小命还能保住。

“我不会这么快就杀了他,得给你腾出点叙旧的时间啊。这样,葬礼上你的眼泪才更真实。”尔忠国慢悠悠地说道。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我脱口而出。

“谢谢夸奖。”他倏地伸出手臂将我揽至他身前。“我得奖励你。奖励什么呢?”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手臂突然一沉,我跌进他怀里。他的唇随即欺压上来。

“放开我!”我扭动着身体避开他的唇。

惶恐让我血流加速。

到汉口这么久,今天是他对我最粗暴无礼的日子。在维多利亚夜花园酒店我忍了,现在我忍无可忍。

我发誓若他敢强行吻我,我会咬他。

“我曾以为你很喜欢被男人吻。”尔忠国将我的手臂固定到身后。“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明白你原来喜欢欲擒故纵。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真要为你的贞烈喝彩呢。”

“我是喜欢被男人吻,但是仅限于与我有爱情的男人之间。你的行为就像一只野狗,一只喜欢乱咬的野狗。如果你还有羞耻之心的话,就放开我!”我按捺住被他羞辱得极想咬他的冲动。

我得忍住,若我现在咬他,我不成了野狗了?

“好一张利嘴!”尔忠国怒意顿起,“你跟那个日本鬼子之间有爱情吗?也许有,但你唯独丧失了羞耻之心。与侵略自己国家的人谈情说爱,你连野狗都不如。野狗撕咬也罢,亲吻也罢,都是出于本性,不必虚伪、没有遮掩。而你,做着龌龊低贱之事却故作纯洁天真模样,令人作呕!”

我没有忍让他:“那你为何还要娶一个令你作呕之人?放我离开,你就再也不必作呕。或者,杀了我,你更可以维护你大男人的尊严!不要在我面前提爱情这个神圣的字眼!你不配!”我想起他跟佟鹭娴亲吻的情形。

他跟她之间也有爱情吗?跟辛凤娇呢?有吗?

尔忠国脸色突地变了,囚住我手臂的手猛然松开的同时,在我心口凌厉地一击。

身体突然坍塌下来,气力全无。

他的唇重重地扣在我的唇上,带着勃发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