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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我宽慰她。

“咳,我早该猜到他会这么做。前些天他就莫名其妙地总说男人大丈夫不能甘当缩头乌龟,跟小兰和家婆也叮咛了很多话,还让我平日里多多照顾你。他想离家也不是最近才冒出的念头。可我一直不许他外出,就是多了个私心。常家是几代单传,我不能让他还没成家就出了事啊。”

我看着常太太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如果那天不遇到我,常震山兴许不会这么快下决心。

“柳姑娘,我今儿找你还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常太太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四周,“有人看中我这房子,给的价钱也不错。我想来想去,还是卖了吧。毕竟,这年头手头有点闲钱也不容易。我寻思着把房子卖了搬回娘家住。我娘年纪大了,说走就走,不能让她这么老了还几家轮流住,不安生。所以,柳姑娘不能再租我这屋了。对不住啦。”

“看您说的。您这屋本来就打算卖的,我住进来已经给您添麻烦了。好在不是明天就让我搬出去。”

“那当然,柳姑娘给的租金是到三月份的,就算搬出去,也得给你留些时间另找地方啊。你看这屋里哪些家什中意的尽管拿走,就当是我送你的。”

“不,这怎么好意思?我一个人轻便得很,带东西反而累赘。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哎,这屋是震山和小兰小时候住的,有些小玩意儿也是他俩喜欢的。如今大了,也看不上了,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别客气啊,我们平常人家,没什么好东西给得出手的。”常太太一边说,一边看着屋里的东西,眼睛湿润起来。

“常太太,常大哥一看就是个有孝心的人。我想他过一阵子还会回来看望您的。”

“但愿吧。”常太太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

送她出门后,我开始做打算。又得找新地方了,难免有点心烦。虽然这个小院住了不长一段时间,但感觉很温馨,让人产生眷恋。却又要离开了,还能寻得到相似的住所吗?

世上的许多事情都是如此难以预测,分分合合,聚聚散散……

看着墙角的那株腊梅花,我轻轻地叹息,尔大哥,早点回来吧,可知我在等你——等得心都快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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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丹胡子似乎并不因为百合子的事情排斥我,照例派人前来邀请我上门做客。第二次在他的书房弹奏古筝给他听时,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井上泓一并非普通日本商人——与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在我弹奏时,一个日本宪兵出现在院内,手里拿着一袋文件。仁丹胡子当即走过去,在某个文件上签字。日本宪兵敬礼后匆匆离开。

一个日本侨民何须住进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就算是某方面的专家也太离谱了吧。日本宪兵还有文件需要他签字,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柳小姐好像有点走神啊。”仁丹胡子提醒我。我随即发现自己弹琴出现了失误。“是不是未婚夫不在身边,柳小姐就心神不定了?”他笑呵呵地看着我。

“当然不是。”我淡淡一笑,心想这个日本小老头的话让人难为情。

“你不必把我侄女的事情放在心上,她还是个小孩子,胡闹闹嘛。柳小姐不忙的话,可以经常来这里做客。我是一个孤老头子,平时也寂寞得很啊。”

听他说自己是孤老头子,我不免有些好奇。他是指自己孤身一人在中国呢,还是他原本就没有家庭。

“柳小姐休息一下吧,天气太冷,手指容易冻僵的。”他看着我的手说道。

随后,他邀请我进入另一个房间,里面全是日本风格的藏品。有小玩偶,三弦琴,陶壶之类,皆为旧品,还有许多照片。他指着其中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对我说:“这是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女儿。”

看照片年代很久了,上面的井上泓一还是二、三十岁的年纪,模样比现在中看得多。他的妻子更年轻,是个十分秀丽的日本女人,有种知性的美,小女孩大概三、四岁,甜美而乖巧地依偎在母亲怀中。

“我妻子去世很多年了,在我女儿去世后她一直郁郁寡欢,死的时候刚刚二十九岁。”仁丹胡子说至此,一脸神伤,“她,是自杀的。”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沉痛。没想到这个日本人这么重感情,妻子死了这么多年没再娶妻也挺不容易的。

“真令人难过。”我看着曾经幸福的三口之家叹道,“您女儿她出了什么意外吗?”

仁丹胡子点点头:“她是在一场地震中死去的。那年她刚五岁。如果她活着,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

“对不起,勾起您的伤心事了。”我抱歉地说道,心里却丝毫不觉得抱歉,甚至是有点高兴的。

“没关系,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时间可以医治很多伤痛。”他扬了扬眉毛,脖子又往上抬了抬。“我对中国文化景仰已久,对风土人情也颇感兴趣。听宫野君说柳小姐知识非常宽泛,希望能经常与柳小姐谈古论今啊。”

我微微一笑:“他真会夸大其辞。我不过是个书虫,喜欢安静看书的书虫罢了。

仁丹胡子又说道:“我外甥你还没见过吧。他跟春树年纪接近,两个人很谈得来。他去外地办事了,等他回来一定要与柳小姐会个面认识一下。”

“您看上去工作挺繁忙,在家里还要办公。我不便经常来打扰,再说……”

“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很喜欢柳小姐,以后就请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吧。”

他很会说客套话,我当然不会当真,就算他说的是真心话,我也只当他不小心放了个不太臭的屁。

仁丹胡子又跟我随便闲聊了一些关于天气的话题,没有挽留我用餐,派人将我送回住处。

虽说这个日本小老头很和蔼,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我隐隐感觉不安,总觉得他那股和善后面掩藏了某种尚不为我所知的东西。再见到池春树时,我得好好问他这个日本人究竟是什么底细?


希望池春树实话实说,千万别包庇他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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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场五点半开始,客人尚不多,我在休息间里抓紧时间给自己织一副手套。

一个侍者来敲门,告诉我有个先生想见我,并说跟我认识。

稍稍迟疑了一下,我带着异常盼望的急切心情跟随侍者出去见来访者。

一看到那人,我失望了。来人中等个头,身形颇瘦,戴了一顶呢料礼帽,礼帽下的那张脸似曾相识。

当他拿掉礼帽、露出尖尖的脑袋并向我行礼时,我突然认出他来——老六。

不知怎的,看到他,我失望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难道是尔忠国回来了,派他过来联系我?

刚要说老六你怎么来了,一想不妥。他应该有姓名的,老六不过是他的代号,公共场合还这么叫他有失礼貌。

“还没请教先生尊姓?”我邀请他坐下。

“我姓姚,太太您——哦,清荷小姐您不认识我了?我是老六啊。”他看上去脸色有些灰暗。

“我知道是你,”我淡淡一笑,“但是不能在外头也总叫你老六吧,姚先生?”

老六露出感激之色,“清荷小姐是雅人雅量啊,从前姚某有些地方多有冒犯,请清荷小姐千万莫要怪罪。”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再提。”我急于打听尔忠国的下落,不打算跟他转圈。“姚先生此次来莫非有尔先生的消息?”

老六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正是。”

我的心立即怦怦急跳。

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我问道:“是他回来了?”

老六看着我欲言又止,顿了顿,总算开了口,“清荷小姐希望他回来吗?”他小声问道,眼神怪异。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我真想使劲掐他脖子、逼他立即给我答案——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绕什么绕?

转而一想,难道是尔忠国派这位手下先来试探试探我的口风?

他说过给我自由,无论我爱谁他都不再管了。如此骄傲的一个男人这么做也算合情合理。而且,以我现在从事的职业,他不愿直接来找我更是情有可原。

若我冷眼相待,不爱搭理,他便知趣地销声匿迹、从此不再跟我联系了吧。

想到此,我非常肯定地对老六说是的。

老六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没法理解我为何给出这样的答案。

我急得冒火。他什么意思?一个跟班的不就是奉命行事吗,就算是尔忠国托他来摸底的,也不该这么拖拖拉拉的不给人一句放心话啊。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我等不及了,干脆直接问他。

老六微微一怔,看我的眼神突然深了起来。“对不起,不是的,先生他……”眸里泄出一股哀伤之色。

我心里一沉,“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猛地抓住他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某蓝狂吼:三更啦,要冒泡,要花花,要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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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入正题:

一,所谓日本专家井上鸿一究竟什么底细?

二,仁丹胡子对六十一美眉有无企图?

三,常震山是否去找新四军了?

四,老六的出现能否给六十一带来国哥哥的好消息?

125

125、消逝  ...

老六吞咽下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