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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清茗微微一笑,软软道:“皇祖母,林姐姐,你们让我好找呢,原来是躲到这里受用来了。”雪融铺上一层厚厚的毛毯,清茗紧靠月落坐下,太后沉吟片刻,向着月落笑道:“哀家差点忘了,你至今都是一个人,身边也没个臂膀,虽说你一向不喜欢别人服侍,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哀家还要给你拨几个人使用才是。”月落脸上平静如常,带着优雅的浅笑,“太后娘娘既如此说,那月落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只要两个就足够了,多了也没处使去。”清茗冲月落微微眨眼,月落会意一笑,“太后娘娘,水榭风大,不如还是回宫里坐着,暖和些吧?”太后笑吟吟道:“还是月落体贴哀家,玩了这一会了,大家也都散了吧。”说罢一手挽着雪融缓缓出去,月落微微一让,退至一旁,让众妃嫔先行,玉妃唇角微弯,挂着一脸盈盈的笑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林姑娘先走吧,怕是太后娘娘等得急呢。”清茗上前亲昵挽起月落的衣袖,拉着月落离开,将众人甩在后面。

陈妃轻轻走近玉妃,冷然笑道:“林姑娘如今可是深得宠爱呢。”玉妃温婉一笑,“林姑娘聪慧善良,温柔和顺,依我看来,这是好事呢。”陈妃面色一僵,玉妃却已不再言语,携了风裳离开。云和宫内,太后觉得倦了,入内室休息,这边大堂之上清茗却支着洁白的下巴,神采飞扬的望着月落,“林姐姐,昨日父皇出现,我没来得及问你战场上的趣事,你给我讲讲可好?”晓梦也凑趣道:“林姑娘您就给公主讲讲吧,公主昨夜因说没有听到姑娘将完,一夜不曾好睡呢。”月落失笑,“好吧,拗不过你们主子俩,一天到晚净折腾我。”话音刚落,见雪融带了两个丫头进来,月落细看,这俩丫头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一人穿着普兰的裙子,眉清目秀,不施粉黛,清清爽爽的,看着分外可心,另一人是天青色衣裙,身形瘦削,显得娇弱不已,二人一齐施礼道:“奴婢点黛,奴婢玲珑叩见公主,叩见林姑娘。”清茗轻笑一声,“都免礼吧,不用如此拘礼。”二人答应了一声,方才从地上爬起,静静走到月落背后两侧待命。

月落冲二人和善一笑,面向清茗说道:“公主可还要听么?”清茗故作不满笑道:“林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可央求了好一阵了,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不说我可就走了。”玲珑一张白净的脸上微有差异之色,平素里公主一向冷言,想不到对林姑娘如此亲厚,看来林姑娘着实不简单。点黛却似乎是司空见惯,依旧落落大方的站在一旁。月落吩咐玲珑向香炉里添些木炭,才说道:“北国那地儿是极苦寒之地,但那里的人却生的骁勇善战,就像他们的统帅单林华,平日里不知暗算了我多少兵士,其实武功倒还有限,只是善使阴招。他为人狡诈,身边有两个壮士,一个叫做阿菠,一个叫做阿萝。我去的那一日刚好见这三人出来叫战,曾见阿萝与林将军手下的许远志交手,他蛮力倒是挺大的。只是可惜许远志刀法纯熟,这阿萝终究不是对手。”雪融身子一晃,有些站立不稳,点黛及时托了她一把,雪融回头弱弱的感激一笑。清茗倒没怎么注意,月落将一切收在眼底,继续说道:“有一日敌人使诡计,偷偷在雪地里投毒,一些士兵不察,中了毒手,上吐下泻不止,不多时就毙命了。”清茗面露悲悯之色,奇道:“在雪地里下毒怎么会中毒?”月落却不答,轻笑,“你猜猜看。”晓梦抿嘴一笑,“想是敌军用的毒毒性渗透性强,可以透过鞋底传进去的。”

点黛淡淡望瞟一眼,月落眸光回转,晓梦自悔失言,连忙将别话岔开,清茗似乎并未察觉,依旧笑道:“还是晓梦丫头聪明伶俐,我是及不上了。”晓梦俏脸阵青阵白,急急分辨,“公主说的哪里话,奴婢不过是一时小聪明罢了。”月落好整以暇的勾起一抹笑意,“这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好了,林姐姐别打趣我了,继续说嘛,后来怎样了?”月落正欲说下去,只见雪飘急急走进来,脸上挂着欣喜的笑意,微微躬身,“奴婢参见公主,林姑娘。奴婢方才出去遇见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可巧皇上派他来传林姑娘去见驾,遇见奴婢,就让奴婢进来说一声,现在王公公就在外面候着呢。”月落略一沉吟,问道:“可曾说过何事?”雪飘轻瞟一眼雪融,这才答道:“听说是林将军大获全胜,北国派了使者前来投降,想请楚将军放了北国太子呢。”月落心里一时有些恍惚,楚将军,这个称呼何其陌生!那个如水般温文尔雅的男人,似秋雨般清冷脱俗的男人,有一天,也会在战场上用尽心机,毫不留情的将利剑挥向别人的头颅么?不容自己再想下去,深深掐住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一如既往的清醒,“公主,月落就先离开一会了,这时候也该用午膳了。”稍稍整整衣襟,迈出门去,果见王公公正候着,见她出来,快步迎上来,满脸堆笑,“林姑娘,皇上正在前厅等着呢,奴才这就带您去。”

第二十六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月落一脚踏入森森宫门,王公公在外突然合上了门,心里微微诧异,见这偌大的殿堂之上唯有她和皇帝二人,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周围是一种浓浓的肃杀气氛。皇上面容冷肃,“朕与你谈桩交易如何?”月落心里瞬间绕转千百心思,从容笑道:“民女如何敢与皇上交易。”皇上不言,走下高高的金碧辉煌的龙椅,紧紧逼视月落的双眼,“朕知道你进宫所为何事,你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朕的默许,你可能在宫里为所欲为吗?”月落心里一沉,到底还是低看了这位天子,试想他稳坐皇位这么多年,这份心机如何是常人能解的。话已至此,月落心知已无退路,当下将心一横,“不知皇上所谓何事?”“朕要永安平安度过这一生。”皇上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竟是格外凄凉,月落一瞬间眼里有些悲悯,合上双目,再睁开是眼里已平静如水,掩盖了深处的层层波澜,“皇上说笑了,民女如何有如此大的能力决定他人生死,更何况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皇上身形晃晃,护住身旁的栏杆,“朕知道永安虽然心狠,却绝对不是羽儿的对手,不论心机还是文才武功,他都不及羽儿,现在蒙清荷已死,他也无所庇护,而羽儿还有你,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不希望看见他们骨肉相残。”月落静静看向他,心里一阵阵的悲哀,如果时光回到八年前,他有今日这般慈父之心,便也没有今日自己的苦心谋划了吧。可惜,弓已射出,无法回头,然而现在,必须忍耐,微微一笑,“**在朝中根深蒂固,既然皇上心里已经做出选择,那么民女相信不久的将来会有一番新天地。”皇上面色冷凝,厉声道:“林月落,你记住,朕既可以容忍你,也可以下令立刻杀了你。你的生死,还在朕的手中。”月落没有丝毫畏惧,平静答道:“民女自然知道民女身份卑微,自从进了这宫城,民女就从没打算活着出去。”皇上眼里是浓浓的晦涩,“幸而你是女子。”月落会意一笑,伸手开了宫门,一步步踏向云和宫。

长长的路程,道旁是萧瑟的草木,枯黄的依稀夹着残雪,一时间她想了许多许多,想到华蝶衣临死前流下的泪水,想到鸿蒙山师父们决绝的背影,想到那一年濯羽清越的箫声,想到夜里楚溪辰孤寂的眼神,突然觉得冷了,心里掠过一丝丝痛楚。楚溪辰原本是世外的男子,他应该向轻烟那般逍遥在天地间肆意云游,然而为了自己的私心,暗地里竟将他逼到战场,楚溪辰一向与他的父亲楚航不合,楚溪辰是楚航的妾室所出,从小不得宠爱,所幸他遇到了听雨楼的楼主,后来拜了他为师,他天赋异禀,后来居上,超越了南宫絮漩,如果生活没有波澜,他该是一位闲云野鹤的隐士,自由自在,然而他的大哥前年不幸战死沙场,他便成了楚航唯一的儿子,楚航身居丞相之位多年,权倾朝野,与**历来不和,濯羽要想登上大位,必须得到楚航的帮助。显然街上的救人事件并无预期效果,楚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是百毒不侵,只是,那一日却见到了楚溪辰。一开始就预见到他们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飞鸽传书令夜锦收集情报,如愿得知楚溪辰所有的故事。

楚溪辰无疑是最好的棋子,才华倾城,武艺卓越,若他们父子二人联手,只怕朝堂之上,形势又是一番变化。即使楚溪辰父子没有站在濯羽一边,那么丞相父子二人的实力已足以令皇上大起戒心,皇上必定会有所行动,那也正好为濯羽即位铲除了强有力的阻碍。自己的意图,他一直都明白,那一夜,听到楚溪辰落寞的箫声,他的心意,自己一直都懂,不是没有想过罢手,只是,是楚溪辰自己选择了,心甘情愿帮助他,这一生,注定负他太多,无法偿还。

不知不觉已回到了云和宫,太后午睡已醒,见她回来,笑吟吟问:“皇上找你去有什么好事?是不是濯羽要回来了?”月落迎上去扶住太后,笑道:“可不是么,太后娘娘神机妙算。”太后爱怜的刮刮月落小巧的鼻子,忍不住调侃道:“你们这分开了许多日子,再见面不会生分吧?”月落低头,心里涌动千般心思,哪里有心情再说笑下去,见太后兴致高昂,只得陪着说笑几句,不多时推说身体不适回去休息。

冬季已走到尽头,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冰雪融化,濯羽的军队已经到了城门三十里之外。皇上龙心大悦,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月落也随着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