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丫更困惑了,“可是皮蛋你不是,不是没有爹吗?”

皮蛋瞪大眼,更加用力地扯她的辫子,把头花都扯了下来,大声吼道:“你太笨了!我怎么会跟你这么笨的人一起玩!呴!以后出去别说是跟我混的啦!”

“呜哇!”小丫被吓得哭了起来。

书生终于听到声音,如梦方醒,从讲台上走过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哭得直打嗝的小女孩,脑子还是有些打结。现在是怎么回事?不是下课很久了吗?

“咳。”有人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

范轻波回来就听见院里小孩讨论得正欢,听得有趣就没打算出来,后来小丫提到皮蛋没爹的事,她心里一紧,怕这无心之语让皮蛋受伤,正犹豫要不要介入,就听到了小丫豪放的哭声。

——她果然太低估五姐的孩子了。

“小丫不哭不哭,来,姐姐抱。”她蹲下去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抽气声,余光瞟到书生微张着口一脸羡慕的模样。噢,这是犯规的,相公不能这么萌!

范轻波强忍想笑的冲动,一心二用地安抚着小丫。不可否认一开始的确是对这呆子生气,想好好惩罚他的,但是这几天下来,怒气一早就散了,加上最重要的目的——骗书生签家规这个已经达到了,剩下的纯粹是她的恶趣味在作祟。谁让他不管是半推半就还是□焚身还是强自压抑的表情都太可爱了,让她忍不住一再欺负。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强势的人的,遇上书生后才发现她原来可以这么主动。

想到今晚要对他上的“课”,她的眼睛亮了亮,嘴角的笑再也掩不住。

“好了好了。”小女孩终于不哭了,范轻波拉过皮蛋,“快跟小丫道歉。”

皮蛋不情不愿地蹭过去,哼哼道:“对、对不起啦,笨蛋。”

小丫眼圈下子又红了,“你、你才才是笨蛋!人、人家又没说错!你明明就没有爹爹嘛!”

范轻波有些担心地去看皮蛋,只见他仍是没有半分受伤模样,撅着嘴,倨傲地保持仰头的姿势,不屑道:“说你笨你还不信,谁说我没有爹爹,夫子教过的诗你都不记得了吧?”

这下连书生也好奇了,终于将目光从自家娘子身上移开。

皮蛋清咳两声,摇头晃脑似模似样地吟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爹爹!”

噗——

范轻波呛笑出声。

接收到自家娘子揶揄的视线,书生嘴角一抽,严肃而又坚定地回望,“为夫绝对没教过这个!”

皮蛋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放弃,不以为然地撇嘴,“没差啦,反正不是夫子就是范老大教的。”

范轻波的笑脸僵住,在书生默默的注视中不住地干咳,“咳,虽然,啊,这个哈,的确很像我的风格……但我发誓,我真的没这么教过!肯定是皮蛋天纵英才自我揣摩举一反三想出的句子!”

就在此二人争先恐后撇清关系拒绝承认传授过皮蛋诗句之时,一道狂狷的笑声在上空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身着红衣,张扬肆意,立于墙上。明明已是秋意渐浓,那人还摇着一把纸扇,端的是一派风流,两袖之间,骚气蓬勃,迎面扑来。来者何人,呼之欲出——

“金兄台?”

“金淫/虫?”

书范二人异口同声,却还是敌不过随后而来皮蛋的那一声——“便宜爹!!!”

这泥马什么神展开!书范二人瞬间如遭雷击,当场石化。

而罪魁祸首金画师浑然不觉自己的出现带来多大的震撼,甩了甩长发,万般骚包地从墙上跃而下,抱住飞奔过去的皮蛋,笑盈盈道:“哎哟这不我那便宜儿子么?乖,你便宜爹有正事。”

说着放下皮蛋,径直向范轻波走去,一双桃花眼深情地锁住,“妹妹——”

啪!书生迅速反应过来,一掌打掉意图握住他家娘子那双手的那对爪子。

范轻波也回过神来,一脸嫌弃地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下意识窝到书生身边。迎着金画师陡然受伤哀怨起来的目光,夫妻俩再度异口同声:“这位公子你自重点。”

43  爱的教育(下)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终于找到我的真爱了!”偏厅内,金画师双眼迷蒙如梦似幻地说。

“咳咳。”范轻波半口茶喷了出来,这种话从你这只种马嘴里说出来谁都不敢相信吧!

她抬起手背正要抹掉嘴角茶渍,却被书生拉住。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方素帕,为她轻轻擦拭。若是在前世,见到男人用手帕,范轻波少不得要在心里暗嗤一声“娘”或“装”。可现在,看着他如此自然的动作,竟无可救药地觉得雅韵天成,赏心悦目。

失神片刻,想起厅中还有一个外人。难得金画师逮着机会居然没有调侃她,抬头一看,却见他居然还保持着梦幻表情。她想到皮蛋之前对他的称呼,“你说的的真爱,不会是五姐吧?!”

“不然还有谁?”金画师春风满面,媚眼乱飞。

“哦?”范轻波挑眉,“我还以为你喜欢我美人哥哥呢。”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他是男人啊!”提到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金画师总是格外不淡定。

“难道不是吗?你对美人哥哥一见钟情,接着发现他并不是女扮男装,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竟爱上一个男人,于是你巧妙地将这份感情转化成敌对。然后变本加厉地找女人,想借以忘记他的影子,渀佛这样就能证明你是‘正常’的。然则千帆过尽,你终究还是敌不过你的心,罢了罢了,弃械投降,承认他是你看似风流的外表下,心中唯独一无二的真情……”

金画师听着范轻波声情并茂的描述,俊美的面庞不停抽搐,忍不住转向一旁听得入神的书生,“勤之兄,快把你家娘子栓好,别随便放出来。”


书生一愣,对上他愤怒的目光,眼神渐渐变得悲悯,饱含慈悲,“无人不冤,有情皆孽,果然如此。在下从来不知,金兄如此洒脱不羁之人,心中竟也隐藏了这样一番无法言说的情衷……”

“情衷你爹!范轻波,把你家相公拴好!”金画师抓狂了。

范轻波捧腹大笑起来,“你让他栓我,我栓他,那你是干嘛来了?”

金画师终于忆起初衷,连忙拉了条椅子坐到她面前,“我说范家妹妹——”

“书夫人。”书生冷声介入。

金画师满腔心事被扼杀在摇篮里,见书生神情不豫,心思一转便想到是为何,笑道:“勤之兄你放心,范家妹妹只喜欢童男的,而我对只喜欢童男的女人也没兴趣。”

此话一出,书范二人脸色都变了。

——娘子你果然恋童!

——相公你嫌晚上的课不够生动形象活泼有趣?

——为夫错了今日秋高气爽不宜杀人娘子你可千万别冲动……

金画师目光在两人间来回,只见书生突然红着脸低头喝茶,而范轻波则是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联系他自己前头说的话,瞬间想岔了,以为书生被他说中了,还是童男。

他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正要调侃两句,却被范轻波抢先开口。

“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问我五姐的事?”

他神思顿时回笼,连声问道:“你跟小寡妇熟,可知她中意什么样的男人?近日可有新姘头?”

范轻波奇了,“难道你不是她的新姘头?”

金画师闻言,那张桃花脸上竟露出一抹难得的苦恼之色。原来金画师代班看店的数天里正好遇上五姐上门买书,二人四目相对之下顿生相逢恨晚之感,刹那间天雷勾动地火,他提议为她作画,她欣然应下。然后再自然不过地,他们在金画师那个挂满****图的画室中欢爱了。二人就这么勾搭上了,本来都好好的,可是这几天不知为什么,五姐突然不理他了。

听到这里,一直不出声的书生修眉微拧,突然道:“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与他齐名多年,金画师哪里会没领教过他的迂腐古板?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转向范轻波,无限同情道:“辛苦你了。”堂堂轻薄女居然嫁给了如此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范轻波看了一眼正气凛然的书生,也叹了一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口中说得无奈,眼中却闪起了跃跃欲试的光芒。金画师一看不妙,这是要发情的征兆,他以前看到漂亮女人时都是如此。虽然妨碍别人房事是万恶之首,要遭天打雷劈的,但眼下他的事怎么看都只有她这个天天写情爱小说的专家能帮,只好对不住了,最多他速战速决。

“事情便是如此,我实在想不通她怎么说变就变。我这么英俊不凡风度翩翩,对女人又体贴,一夜三次偶尔四次,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再说发现对她有其他感觉之后,我还做了许多从未对其他女人做过的事呢!”

“什么从未对其他女人做过的事?”跳过前头的自大言论,范轻波直觉这很可能是破案关键。

果然——

“就是赏花赏月饮酒作对啊,你书里不都这么写?你说,要知道像我这样功能齐全的男人能忍住不直接上床,陪她磨磨唧唧谈情说爱,是多么伟大的事!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赏花赏月饮酒作对?五姐能满意才怪了!范轻波强忍笑意,接着问:“所以你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她了?”

“是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金画师皱起眉。

当然不对,不对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