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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在这个世上,你千万别把自己太当东西了,因为那样现实会宣告你根本不是东西。

乐悦又问,刘燕知道万锋死了,会伤心吗?

“我不知道,我想,现在我倒希望她能为万锋殉情。乐悦,如果我为你死了,你会怎么办?”我说。

“别,别说那个字好吗,我不想再听到或见到了,我很害怕。”乐悦更加紧紧地抱住我。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一个人离开了,只能留给另一个人回忆。发展总是新事物代替旧事物,生活却总是新人换旧人,无数人在你的生命里来了又走,或许连我们自己本身也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符号而已。

18

春节尾随着万锋的死讯,匆匆来到了。然而,这一个春节已失去了它所有的节日气氛。在我看来,所有人的欢笑都是那么的虚假。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充满了铜臭味。在大年初二,我坐上了北上的火车,打算去北京参加最早的专业考试。

临行前,乐悦送我到火车站,我对她说,我们一起去北京参加专业考试吧。乐悦却推却了。她说,我会等你回来一起考南音的。火车开动的时候,我还看见乐悦不停的挥着手。那晚,我站在火车上,困得厉害。车厢里的人很多,非常拥挤。我站在靠厕所的地方。然后,我不时的钻进厕所。其实我是想直接坐在厕所里打盹的,但是,每次车到站都有乘务员来敲门,而且中间敲门不断,毕竟几百号人挤在这节车厢里。

我开始想,这火车会有多长呢?假设火车上有一千多人,那这一千多人每人拉一坨屎的话,那就是一千坨,然后这一千坨屎都落在了铁轨上,再往下推理一下,一天不知有多少辆这样的火车经过。然后,我又想,哪天一辆火车突然开不动了,那一定是陷入屎潭里了,而这其中有一两坨就是我拉的。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我完全失去了知觉,然后,我竟然站着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发现我仍然屹立着不倒,突生一丝喜悦。

12个小时后,我终于到达了北京站。我提了一下肩上背包的带子,抬头看向天空。天灰蒙蒙的,视野不是那么开阔。我放下行李包,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褶皱的烟,然后点燃它。我抽了两口,忽然想到我这种样子一定很猥琐,由于当时光线很暗,好像特意用冷色调渲染一下似的。然后我笑了,却给烟呛了一下。我咳嗽起来,连着整个身体都颤动着。我弯下腰,然后蹲在地上。

头顶的云层很厚,阳光穿透的有些吃力。而当它穿透云层再照射到人的身上,热力已退减了许多。

2月7日是艺术学校报名的最后一天,下午,我匆匆地报了名,然后,在学院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下来。我住的这家是地下室旅馆,一间单人间35元每天。房间连台电视都没有,我问老板,这怎么没有电视啊?

她说,你要电视也行,得再加20元钱每天。我急忙说,那就算了吧。

2月9号,艺术学校初试,那是一场笔试。下午一点半,几千号人在学院办公楼前集合,然后,大家按考号排列整齐,由工作人员带进了考场。我那考场在学院的地下室。当时我在队伍里走着,有个人拍了我后背一下,我回过头,异常惊讶地喊道,吴梅。

她笑了笑,说,考完试电影学院大门口等,不见不散。

我笑着点点头。

“你考得怎样?”吴梅点燃一支烟问。

“不知道,那什么狗屁题目,什么‘情人节’。我提前1小时交的卷。”我盯住她,发现她的变化不是很大,和去年几乎一个模样。

她说,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很久,现在我来考表演。够牛逼吧?

我笑了笑。

“你现在住哪?”她掏出手机看了看,问。

我和吴梅在蓟门公园里漫步,我们说了许多话。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说,哎,不是去你住的地方的吗,怎么在这里转悠啊。

我说,过了这个小桥,再往前走就到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噢。她笑着说。

吴梅让我和她合租,因为地下室里有一个双人间有电视才50块一天。她说这样我们每人才25块钱,这比一个人住单间便宜10块钱一天。我想,人只要思想干净,立的正,不需要担心其他的。我答应了她的提议。

我说:“你知道吗,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是不敢相信我会来考试,是吗?”

“是的。”我坦白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次被你说的我思考了点东西,我见电视的女人也不比我漂亮啊,比如那个什么淇的,演艺圈里的妓女有人追捧,还有社会地位,不就脱光个衣服和男人做爱吗?我想我吴梅也能演。所以我就来了。”

我差点没笑翻,她一语道破当今的娱乐圈。我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为了我来的呢,哈哈。

“真的啊。”她翻过身,趴在了床上,手托着腮晃着大腿,说,“我还是真为你而来的,因为我给你生了个儿子。”

“什么?”我吓得跳了起来,站在了地上。吴梅“噗嗤”地笑道:“真,哈哈,真,哈哈,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反应,哈哈。”她笑的在床上打起了滚。我傻站在那里,身上就像淋过雨一样,大汗淋漓,突然感觉特别冷,哆嗦不止。

“跟你开玩笑的,傻瓜!”

“操,这能开玩笑吗,搞不好要出人命的,真是的。”

那天,发初试榜,我焦急地站在放榜处观望,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我被淘汰了。我竟然没有闯过初试。那一刻,天是阴的,云很厚重,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给一股强大力量压着,透不过气来。

我回到了住处,忽然坐立不安了,总觉得失去了重心。我担心自己就快死掉了。我坐在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是抱着头坐在床上。然后,我哭了,可是又不敢哭出声音,那压抑的感觉使我胸口堵得难受,心很疼。然后,吴梅回来了,她贴着我坐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想哭就哭出来吧。”她抚摸着我的后背,像哄儿子一样的说。

“我不会哭的,不会的。”我推开她,拼命地摇着头。

“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不要把那根弦绷得太紧,那样你迟早会崩溃的。你知道吗?”她抓住我的肩膀。

“我不服气,不服气。”我推开她,拼命地厮吼,完全失去控制地乱跳。吴梅看着我,她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我哭了,肩膀抽动不止。我乱跳着,手舞足蹈的,一个劲的发泄。我真的压抑了太久了,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一个懦弱的家伙,所以,以前连正当的发泄,我都怕引起别人对我的不满。而就在这一刻我完全释放开了,肆无忌惮的,从来没尝试过这样,只觉得心里十分痛快。发泄完了,我瘫坐在地上不动了。吴梅走过来抱住了我,她说,你不要紧吧。

“我真的行吗?我现在已经越来越迷茫了,我什么都没有,原来我还认为我是有才华的,哈,什么狗屁才华,别人都不能肯定,我只是一个废物,一个废物啊。”

“别这么说,才华这东西时不需要什么狗屁肯定的,做你想做的就好。”

“都不被他们肯定,我又哪来勇气做我想做的。”

“难道你做事是做给别人看的吗,干吗不做自己要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现在没资本了,这资本包括能让我家里人认同的,愿意支持我的,那种对我能力的信任;还包括我的资金,钱,钱啊。没有钱,我能干什么?”

她坐了下来,理了理头发,面无表情的说,那就放弃,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完全可以选择放弃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整个睡在了地上,宛如一滩烂泥一样。我心里很害怕,真的,这么多年来,我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我不行了,没这能力,我不愿意接受,不甘心接受。

我说,你怎么样?

吴梅说,我到3试了。

我笑了笑,说,这玩笑开的太大了。

那天,买到回南京的车票,我就用身上的钱去大吃了一顿。我喝了许多的酒,当时我看着眼前的美食,产生了想哭的冲动。而在这之前,我在北京整整吃了一个星期的方便面。

吃完饭,我的头奇痒无比,都被我抓出血来了。然后我走进了一家小美发店,进门我就大声问,干洗头多少钱?

一个有三十好几的女人回答说,10块。

我羞涩的说,干洗头。

然后,那女人手法熟练的在我头上操练起来。她问我说,你有女朋友吗?

我笑笑不答。

她又说,你心情不好啊,是不是失恋啦?

我说,不是。

她诡异的笑了一下,说,出来玩就开心点啊,把所有烦恼的事都丢了,待会我帮你敲敲背,不就是女人吗?

我尴尬的说,我是学生。

她笑说,学生怎么了,现在大学生也疯狂。

我笑了笑。

她说,哎,要玩吗?

正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一个大约六岁的小孩,他冲着女人说,妈妈,宝宝肚子饿了。女人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尴尬。然后,她对小孩说,宝宝乖,妈妈做完生意就带宝宝去吃东西好吗。

小孩失望地“嗷”了一声,很乖巧的走开了。女人回过头看着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儿子今年刚六岁。我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应和了她一句。她又说,怎么样老板,要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