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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我们都想瞻仰瞻仰二位的兵刃和暗器。”俞剑平说:“这个……”赔笑对子母神梭说:“武庄主,刚才讲的是以武会友,十场为定。”

飞豹子大声道:“不错,我知道,我这是破例的。但是俞镖头,别位朋友就见一百场,也不如你我过三招干脆。你不必多说,我姓袁的千里迢迢奔来,为的是什么?俞镖头,请上!”又回头吆喝道:“喂,过来!”

袁门弟子熊季遂忙走上台;飞豹子立刻甩衣,露出一身短装,手里仍拿着那根铁杆烟袋。俞氏弟子左梦云也忙捧剑上来,要给师父递剑。跛子胡振业和肖国英守备嘀咕了一阵,胡跛子突然甩衣上台。俞夫人丁云秀此时立在台根,很着急地伫足望着台上。肖国英也追上戏台。

胡跛子跳上戏台,往袁、俞当中一站,喝道:“袁老二,你不用找俞师兄,俞师兄是山东太极门的掌门户老师,你一个跳出墙外的弟子,你不配点名挑将。喂!我们南北太极门的师傅们听着,凭他一个山洼子跳出来的人,敢来找太极俞?姓袁的,我胡老五陪你走一趟!你把我毁在台上,你再会我们俞老师。你现在不配!”亮出短剑来,跛着一条腿,看定飞豹子,枯黄的眼冒出火色。

俞剑平只道胡跛子仍要拚命,方要拦阻,肖国英拉了一把道:“三哥等等,你听听胡五哥的。”飞豹子往四面一看,冷笑道:“胡五爷,你要怎么样?你还要替人拔闯么?”

胡跛子冷笑道:“随便!你小子有种,你就扎死我。你没有种,五太爷可要扎死你!”

飞豹子鄙薄道:“我袁承烈还没学会充混混卖味拚命;我也不会跟残废人比武。胡五爷,请你把刀子收起来吧,不要比比划划地吓人。”

胡跛子连笑数声,翻身对台下说:“好!众位全听见了么?我们从前可是师兄弟,是他自己学不好本门武功,是他自己告退走的,他现在又找回本门来算帐。众位教徒弟、传功夫,可多留点神。我们丁老师是死了,我不该埋怨他,他实在是眼瞎心也瞎。他教出来的徒弟,临到末了,就起内讧,摘本门牌匾,还要毁他老师的门婿和爱徒。”

胡跛子当众宣布豹子的罪状;飞豹大怒,两人立刻动手。胡跛子一剑刺来,飞豹子将烟袋奋力一削,“叮当”一响,胡跛子身形打晃,咬牙挺剑,又攻上来。飞豹子毫不客气,铁烟管如骤雨急击雹,把胡跛子打得手忙脚乱。

俞剑平忍无可忍,叫道:“胡五弟闪开,我陪二哥走几招!二哥,小弟真真没法了!”绰剑遮在胡跛子面前。飞豹子往后一退,桀桀然大笑道:“好难求教的俞镖头,咱就来吧!”

双雄抵面,飞豹子把烟袋一指,突照俞剑平面门点去。俞剑平拟身仗剑,上盘不动,下盘微挪;连让三四招,方才还手。飞豹子挥动铁烟袋,当作宝剑,连走了二十余招,连换了玄女剑、六合剑、八仙剑、青萍剑、三才剑、白猿剑等六套剑法;避开太极剑,半招也没肯用。俞镖头谨守家法,展开太极剑十三字诀,粘、连、劈、闪、剁、戳、提、扑、速、耘、抹、撩、刺,依然是静以待动。两个人拚斗数十合,未分胜负。

(宫注:笔者整理《白羽全集》时,删掉上述三段,原因是内容与下章既重复,又有矛盾。现恢复原貌刊载出来,供欣赏。重复的原因是这段情节是原著第十四卷第七十章末尾,已出版。当白羽出版第十五卷时,对此内容不满意,又重写了;拟在再版时修订。但后来白羽厌烦武侠作,没有再修订。关于这一矛盾,叶洪生已看出来了,在下章开头有眉批。)

(叶批:按:杨派太极剑十三字诀为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与白羽所述互有异同。)

第五十一章

官兵骤围剿豹党丧胆

炮攻火云庄神梭倾巢

十二金钱俞剑平始诧终悟,已料透此中曲折,亟欲声说这官兵不是自己透信勾来的。但刀剑无眼,更不容他开口辩白,只得提剑自卫。镖行证人苏建明、夏建侯,忙横身来掩护。但证人手中都无兵刃。飞豹子诸人的钩剑、双钺、点穴镢、豹尾鞭,森如密林,迅如电火攻到。

俞剑平叫了一声:“师兄且慢!”“嗖”的一声,豹尾鞭突然先到;飞豹子同时抄后路,绕到俞剑平背后。俞夫人丁云秀看得清楚,救夫心切,忙飞身上台,劈面与飞豹子相遇;竟展开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横身截住飞豹子,锐声叫道:“师兄慢动手,我有话!”这时哪容说话?俞夫人忙道:“那官兵我们情实不知道,你师弟不是那样人。我敢保他。”

飞豹子冷笑道:“你敢保他,谁敢保武庄主的家?谁敢保官兵不来抄拿我!师妹闪开,对不起,我只冲他一人说话。”唰地一展剑,斜取俞剑平。丁云秀忙横身一遮。飞豹子不由轩眉,唰地又一展剑,照丁云秀头顶劈下。

丁云秀大怒道:“好!”忙一闪身,又一纵身,竟拖着长裙,动手斗豹。

但是飞豹子并非真砍,这么一晃,早收招改式;从斜刺里,仍冲俞剑平攻来。俞剑平亮剑招架,连叫:“师兄,师兄,你容我问一问!”镖行证人也喊:“武庄主、袁二爷!你请住手,这关系着武林义气。请你容我们查究一下,江湖上自有公道!”

台上台下乱成一团糟,哪里容得人分辩?但见人影乱窜乱叫。镖行群雄还在七言八语,互相询问,惟豹党先一步得知火云庄有警。豹党互相关照,一传两,两传三;由二老授意,决不任意寻殴,不与镖客瞎打;只火速结聚在一处,直冲戏台扑来。

豹党按理说应该逃走,他们竟不走;反要包围戏台,似跟俞镖头拚命。镖客不容他们登**斗一人,纷纷横身过来阻截,竟猜不透他们要以攻为退。黑鹰程岳、没影儿魏廉,首先大呼驰缓。老辈镖客仍想评理讯情,直等于妄想。见豹党都动了兵刃,也拔出兵器来,护友防身,只守不斗。只听东一处,西一处,一片声嚷:“别打,别打,怎的,怎的?”这一片空喊,却不邀而同,各有趋就;豹党聚在左,镖行聚在右。并因变出意外,人心难测。

这其间只有智囊姜羽冲、马氏双雄、夏氏三杰这些人,敢信官兵剿武宅,与俞剑平无干。但仍纳闷,不晓得官兵由何处得信。但是别的镖客,知俞不深,料事不透,也不免怦然动疑,以为俞、胡二镖头,“也许明面斗剑讨镖,暗中报官捕盗。”因此,虽乱到这样,仍有人互相打听。“怎的,怎的?”的探询声和“别打,别打!”的劝阻声,联成一片。

铁牌手胡孟刚一见此情,已知大事成空,讨镖绝望,瞪眼大嚷道:“这是岂有此理?我们凭什么勾结官兵?你们那是放屁!你们又想变卦耍赖!请问官兵在哪里?空口诬赖人,谁信!”把长衣一甩,把双铁牌举起,一直奔戏台来找飞豹子拚命;登时在台下被豹党许应麟截住,两人动手。

那飞豹子、子母神梭武胜文,把俞剑平围在破戏台上,各动了刀剑,把双方空着手的证人夹在当中。飞豹子口口声声逼俞一同下台,去到林边空场决一死战。飞豹子其实意在以攻为退,要借拚命,夺路一走;可也未尝不想临走时,把俞镖头伤了。子母神梭却真想拚命,如一团烈火,猛扑到俞剑平面前,将一对子母鸳鸯钺一展,欺身硬上。

这子母鸳鸯钺,是一对短兵刃,长不到一尺,形如牛角交叉,一柄两刃,一短一长。柄有把手,刃形如镰刀,运用起来,勾挑刺扎,满是进手招,用的是“一寸短,一寸强”的口诀,尤善剪人的兵刃。

(白羽按:“现在洵阳老武师张玉峰先生客居津门,即精此钺,张君年逾七旬,精神矍铄,擅形意八卦拳;其子母鸳鸯钺,得自董海川所传授。尝挟技游塞外,屡捕大盗、胡匪、赌徒。近曾下顾,指示掌学,以秘本拳经见示。羽本病夫,既学文不成,更不知武;其撰述说部,多由意构,拳经口诀,徒资点缀耳。而张君殷殷见教,顿开茅塞。张君以形意拳为专门,仍通各家拳学,言之源源本本,如金刚八节、六合、长拳,皆一一精熟。其内家太极拳,则得自邓云峰,形意拳得自李文豹,皆晚近名武师也。兵器擅双枪大戟,于鸳鸯钺尤具心得。至今年当耆艾,犹能舞动生风,都市少年不能及也。世之谈拳学内外功者,间存‘入主出奴’之见,语其精微,往往过矜神奇,或涉不经。如轻功一跃数丈,壁虎游墙功可倚墙悬立数小时,皆传言过甚,恐不近情。惟张君所言,武术所以强身,亦可御侮;都无神怪之谈,大抵平易近人情,合物理,此最难得。尝闻某武师未及四十年,乃能遍精各派秘要。某武师之出身,曾为大鹰攫于空中,又于深山为熊所攻,闻之皆令人咋舌。英雄斗志,古有是说;或画一鹰一熊相睨互斗,以为寓言耳,诚不意见于近世。”宫以仁按:“先父白羽在此后不久,即为张玉峰老武师撰写传记武侠小说《子午鸳鸯钺》;而张武师以后即再未临舍下,恐已辞世而去矣,家父常为之感叹不已。”)

那飞豹子也将钩形剑递上,俞剑平且支吾且退,喊道:“二位住手,你容我问一声!”镖客证人见俞剑平只是招架,由夏建侯与夜游神苏建明,慌忙各展徒手,横在当中帮助。豹党证人立刻也徒手拦住夏、苏二人。俞夫人丁云秀见状知危,急急从门人手中抽取短剑,去了长裙,拥身上前。弟子左梦云相随在旁相护。

子母神梭武胜文将一对鸳鸯钺照俞剑平急递,左手护身,右手照俞剑平的剑上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