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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四回 堆雪人



                                            于俺到底是不是傻子的话题,俺爸妈和俺奶奶分成三派,俺妈一口咬定俺是,俺奶奶一口咬定不是,俺爸则模棱两可。

        关于俺的风言风语,在这根小胡同里,也有好几个版本,一是关于□□,一是关于在幼儿园的栅栏上挂了一整天,一是关于脑子里有瘤子。

        因为小胖说过俺脑袋里有瘤子,所以,俺特意就瘤子的话题,问了俺奶奶。

        “奶,瘤子是什么东西?”俺坐在门槛子上,嚼着花生米,问。

        “嗯,谁和你说的?”俺奶奶正在擦锅台,俺问她,她身上一激灵。

        “瘤子为什么会跑到俺脑袋里去?”俺继续问。

        “谁告诉你,你脑子里有瘤子的?”俺奶奶蹲在俺对面,问俺。

        俺不再问了,俺觉得大人有时候很讨厌,问他们问题,他们总是不回答,还反问很多乱七八糟其他的问题。

        小镇的冬天,总是来得早也去得晚,俺穿着俺奶奶一针一线缝制的红色碎花小棉袄,整天在胡同里踩着雪疯跑。

        胡同里的小孩子经常站成一排,以小胖为首,大声喊:“金小福!”

        俺就会立定站好,变成一根梅花桩,扯着脖子回应:“大傻子!”

        然后他们哈哈大笑,跑开,俺兴奋地追上去,他们发出尖叫,四下逃窜,俺沉浸在这个游戏里,乐此不疲。

        俺马上就要过五岁生日了,也就是说,快要过年了。

        这天早晨醒来,觉得眼前格外的亮,裹着被子,挪到窗边,窗户上结着厚厚的霜,俺用舌头把一小块霜舔化,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咋个又下雪了,好大的雪。

        “奶,俺要出去玩!”一番折腾,俺已经穿戴好了,叽里咕噜就往外冲。

        “慢点儿跑,棉袄的扣子又扣错位啦!”俺奶奶在俺身后追,边追边念叨:“鞋子怎么又穿反啦?”

        俺不理她,俺跑得飞快,她追了一会儿,追不上,就骂了几句,瑟缩着回屋了。

        跑着跑着,俺看见胡同口处,有几个小孩儿在雪地里玩儿,他们拿着铁锹和铲子,在把雪弄到一小堆,俺看出其中指挥的那个是小胖,就兴奋地冲过去。

        “傻子来了,傻子来了。”小孩儿们看见俺,交头接耳。

        “俺也会铲雪!”俺兴奋地看着他们,自告奋勇地说。

        “傻子还会铲雪!”那些小孩儿都坏坏地看着俺,小声地说,只有的小胖不吱声,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着。

        “金小福。”小胖突然叫俺。

        “大傻子。”俺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真的想和我们一起玩儿?”小胖神秘地看着俺。

        “玩儿!”俺狠劲儿地点头。

        “我告诉你啊,我们现在在玩儿堆雪人儿。”小胖又向俺凑了凑。

        “雪人儿。”俺重复着他的话,依然是狠劲儿地点头。

        “那你得听我的话。”他说。

        “嗯。”俺应着:“听话。”

        于是,他们让俺梅花桩站好,开始把雪往俺身上扬,俺双手合十,双眼圆睁,俺已经修行好了梅花大法,俺现在要和他们玩儿堆雪人。

        一个小时后,俺消失在雪堆里,变成了一个‘大雪人’。

        “金小福?金小福?”俺眼前一面白茫茫,啥也看不见,只听见小胖在俺身边小心地叫着。

        “大傻子!”俺说,堆在俺嘴角边的雪进入了俺的嘴里,凉凉的。

        “你这个傻子,你不要说话。”小胖在外面抱怨道:“雪人是不会说话的。”

        俺不作声了。

        “金小福?金小福?”他又在外面叫俺,俺紧闭着嘴巴,不回应了。

        “金小福,你怎么不说话啊,金小福?”小胖在外面喊得更急促了。

        俺浑身开始打战,雪顺着俺的衣领灌入了俺的脖子,冰冷的雪片碰到俺温暖的脖子,融化了,雪水顺着棉袄流进衣服里。

        “大傻子。”俺终于忍不住小胖在外面的鬼叫,回了一声。

        “好,你听着啊。”小胖开始说:“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雪人了,你站这不要动啊,一定不要动,也不要说话,谁叫你,你都不能答应。”

        俺不再回答他了,俺已经冷得张不开嘴了……俺隐约听见他们嬉笑着跑远了……俺的全身都冻得麻木了。

        还好俺有梅花大法……

        然后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中途醒来过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火里,烫得受不了,又失去知觉。混沌中,俺仿佛听到俺码的哭诉声,她说:

        “好端端的脑子里有个血块,智商就不好,这下又烧得这么利害,烧醒后,说不定连妈都认不得了。我看小福这辈子都注定是个傻子了,我可怜的小福啊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个星期后,俺苏醒了,准确地说,是被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震醒了,俺睁开眼,炕沿上有一盒小奶油蛋糕,枕头边还有两个煮鸡蛋,俺的生日,俺五岁了。

        堆雪人事件之后的一两个月,俺奶奶都不许俺出门,说是要压惊,说是要养身体,俺天天的活动范围只局限在俺奶奶家的大炕和炕沿五米之内的屋子里。

        俺爸妈越来越忙,他们经常早出晚归,很晚很晚才归,奶奶每每提起俺爸妈,总是一脸自豪。

        “我们金家,也算出了两个国家干部呢,铁饭碗呢,怎么打都打不破,我们小福可是干部子女呢。”她戳着俺的鼻子,对俺说。

        “干部子女呢。”俺重复着奶奶的话,随后又要例行公事似的问:“奶,俺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儿啊?”

        “等你的冻伤好起来的吧,等天暖和暖和的吧。”奶奶用手小心地拨弄着俺的耳朵,俺在大雪中被埋了两个多小时,耳朵和手指都冻伤了,尤其是耳朵,耳根处总是流出很多脓水,虽然不疼,但是偶尔很痒,痒比疼难受,这是俺经过实践得出的蜘蛛(真知)。

        “暖和暖和的吧。”俺重复道,然后指着地上的凳子:“奶,俺要把凳子搬到炕上去,给小明(布娃娃)搭房子。”

        “和你说了很多次了,不可以,你可以在地上摆家家玩儿,不可以把凳子搬上炕上,脏!”奶奶严肃地说。

        “脏。”俺抹了抹鼻涕,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凳子和炕上的积木。

        天气终于渐渐暖和起来,奶奶家院子里的积雪融化了,排水沟里流着黑色的雪水,俺奶奶终于允许俺出门去了。

        不知是不是和‘堆雪人事件’有关,胡同里以小胖为首的小孩子们,再次看见俺,都显得亲密了起来,他们都拉着俺的手,要和俺一起玩儿。

        把俺乐得,大咧着嘴,一整天都没合上。

        “金小福,你在雪里埋了两个多小时,为什么还没变成雪人呢?”一个小朋友仔细地把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俺现在就是雪人啊,你看,俺的耳朵会流脓。”俺指着俺烂烂的耳根给他们看,他们的脸上都浮升起羡慕而敬畏的表情。

        “雪人金小福雪人金小福,那你能不能看见神仙啊?”一个小朋友好奇地问。

        “当然能了,俺还能看见仙女儿呢,俺自己也是神仙。”俺得意地说,俺当下就是没有尾巴,俺要是有尾巴,俺的尾巴都能飘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