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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放手



                                            平素回去和秦朗碰面的时间也不多,有一回遇到他正准备出门,有一回他不在家,我便收拾收拾屋子等他回来,聊一会就走。我知道,他忙于工作、忙于和女人约会,没有多少时间应付我,当然,我也提不起以往的兴致去打扰他。上一回,我七点钟过去的,本想拿一些东西就走,没想到他难得有空在家,还开车送我,临别时说,“小灵子有空多回来。”

        周末,我带上礼物、又收拾了一点女用物品在包包里面,高高兴兴回家去,心里想着,如果方便,就在家里住一天,把以前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该扔的扔,该带走的带走。将近下午三点钟到的,他不在,我放下东西,习惯性的开始收拾屋子,客厅的家具铺了一层薄灰,想必他最近在家的时间不多。我正在收拾茶几上的杂志和书,将它们一一收起来摆放整齐,突然想起开门声,应是秦朗回来了。我猫着身子回头看,正想叫秦叔叔,却看见一双高跟鞋和细腿,定睛看,是肖芝芝。

        肖芝芝看到我,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的神色,旋即恢复平静,她处理这种场面已经驾轻就熟,“曦灵来啦!”

        “诶!今天周末,回来看看,顺便拿点以前的东西。”

        “来多久了呀?哟,还做清洁呢,快放下快放下,我刚才还和他说,明天找俩钟点工来。”她一面脱鞋子放包一面说。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肖芝芝拉我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去餐厅给我倒水。“我们方才出去和几个朋友喝茶来着,他在地库泊车,一会上来。”看她的动作、语气,俨然对这里已经很熟悉,有几分女主人的样子。

        肖芝芝找了好些话题和我说,看上去兴致勃勃的,并且热情。我端着茶杯,轻声作答。王曦灵已成为这里的客人。好在没多一会秦朗也回来了,我们一齐坐在沙发上聊天,秦朗坐中央,肖芝芝紧挨着他,我在远一些的单人沙发上。我将礼物掏出来递给他,“领到第一个月的薪水,买了点礼物,也不知秦叔叔喜不喜欢。”

        他看着我,眼神中透出些微的激动,从我手中缓缓接过礼物,“小灵子长大了,谢谢。”

        肖芝芝一手伏着他的肩膀,问,“曦灵参加工作感觉怎样?”

        “感觉不错,领导、同事待我和气。”

        “那就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打电话给我。”秦朗又道。

        我点点头。电话响,秦朗接起来,我跟肖芝芝说了一声,上楼收拾东西。我的房间保持原样,什么也没有动。即然这样,也不好在这里多呆,我速速收好东西准备离开,一开门却碰到秦朗站在我门口,正做出一个敲门的手势。“秦叔叔,”我叫他。

        “小灵子准备下,一会出去吃晚饭。”

        “不用了,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我和朋友约好一起吃晚饭。”我撒了个谎,这里已不是我的家,和他们出去吃饭做什么?这个大电灯泡不知会当得多难受。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有时间。要不叫你朋友一起过来吃。”他的语气中透出坚持。

        “呃……”

        “那就这样说好了,六点钟出发。叫上你朋友,直接去南滨路的……”他笑笑,转身下楼。

        这下糟糕,我本没约好什么人,现在又非得找个人来。想了想,按下莹莹的电话,她接起来,那边闹哄哄的,估计在外面和朋友吃饭。没辙,又打电话给简宁,他正好有空,我邀请他过来和我们吃饭。简宁问有哪些人,我说秦叔叔和女朋友,他答应了,听得出来有点高兴。我告诉他直接去南滨路的陶然居。

        我们要了包间。简宁推门进来时,秦朗有点惊讶的看看他,又看看我,一定颇感意外。肖芝芝热情的招呼简宁坐下。我向肖芝芝介绍了简宁。她眉开眼笑的,看得出来对简宁印象不错。并且,我想这也是她愿意见到的场面,秦朗带着她,我带着“男朋友”,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一顿饭吃得不温不火。肖芝芝耍花枪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看似随意的问我和简宁交往情况,旁敲侧击的夸赞他,说医生这个职业稳定,前途好,又说年龄大一点点的男人很适合我……开始的时候,秦朗在一旁不说话,大家都在听肖芝芝演说。后来,他试图岔开话题言其他,不过肖芝芝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还好简宁及时调转话题,大家才又开始吃饭。末了,由简宁陪我回秦家取东西,然后送我回去。我不确定秦朗回去之后有没有对肖芝芝说什么,但我确是见到他对肖芝芝冷漠的表情。

        当我再去找简宁时,他一反常态的冷淡。几天后,接到简宁的电话,约我在两岸咖啡见面。简宁要了一杯蓝山咖啡,又习惯性的为我点了杯卡布奇诺。他说,最近忙,接到一个棘手的病案。我问她怎么棘手,他对我讲,那是一个有性格缺陷的女孩子,单亲家庭,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后来母亲与别人组建新的家庭,她成为那个家庭多余的一份子……女孩长大以后,常常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和每个男同事都相处不来,从不接受男子约会,故意撒谎挑拨家庭成员的关系,半夜起来突然开大音量听爵士乐,全然不顾及别人的看法……

        简宁又讲,这女孩子的经历和我有几分相似,可惜我没有心思听他说下去,打断他问是不是因为这个没有时间应付我。

        简宁沉默许久,声音低低的问,“曦灵,为何将我生生的拽进来?”

        我抬头看他,心中一惊,“你说什么?”

        他顿了一下,再次压低声音说,“既然你心中已有他人,何必拉我进来淌这趟浑水?”

        他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忧伤,我恻然。“简宁,我们也许可以——”

        “你是否想过这对我太残忍?”他看着我,又生气又无奈。

        “简宁,对不起。”

        我们又陷入沉默,盯着杯子发呆。

        半饷,听见他缓缓的说,“曦灵,你还没有好。我一直在想,在你心里,除去童年的经历,除去何如深,是不是还有什么打不开的结?我曾经异想天开,如果你的心裂了一条口子,也许我可以进去,从里面修补好它。但若是已经被异物占据,即便再有效的药也无处可入。”

        被他说中痛处,我开始鼻头发酸,“你怎么知道这些?”

        “陪你去买香水那天,我还只是猜疑,那个人会不会是他?当你叫我过去同他们吃饭的时候,我还有几分欣喜,一定不是他,若是他的话你真能这样从容大方叫我过去?肖芝芝的话提醒了我,你们看对方的神情,分明就是不一样的,这还要我怎么说?”他双手合在一起捂在脸上,又拿开,看上去有些激动,“曦灵,我错看你。”

        此时此刻,除了抱歉,我已无话可说。简宁告诉我,他太自信,错误的估计了我,不知我心里竟然装了这么多事情,他根本搞不定。他曾经幻想过我们的美好明天,事到如今,他既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介入这种混乱复杂的关系,因为,他完全没有把握可以修补好我的心。如果哪天我有心里话想要找人倾述,他更愿意做一个倾听者……

        简宁一番话提醒了我,他真的还在那里,没有走开吗?真如简宁所说,我的心一直为他保留着地方,别人进不来?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开门进去却看到了如深,他和吴莹莹坐在沙发上交谈甚欢。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感觉很奇怪。

        “如深来找你,等了一会了。”莹莹看到我,笑了笑说。

        “曦灵你心情不好?脸色这么难看。”如深问。他了解我的脾性。

        我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只好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如深常来看我,我们互相关心却始终感觉疏离,好像一道无形的墙横在我们中间。我们试着重新亲近对方,关心对方,可在行为上又无时无刻不在传达一种讯息:我们是兄妹,不应该像以前一样亲密。感觉奇怪,说不清楚的别扭,又或许是我还不太适应。如果他是完完全全的兄长,那我的心事是不是可以说给他听?但因为有过那么一段,我又无法当他只是哥哥,很多的心理话难以启齿。

        我加倍的投入到工作中去,领导对我的工作表现颇为满意。这年深秋的时候,莹莹告诉我,“我不想出国念书了。”

        “啊,”真意外。

        莹莹说,她突然不想过那种漂泊的生活了,一个女孩子到异国他乡求学,她害怕孤独。C城的生活很精彩,她爱上这里,也许正因此有了惰性……

        我猜她恋爱了。之所以没有告诉我,可能是恋爱关系还不明朗,但我可以肯定,吴莹莹心里住进了人。女人总在爱情中倾其所有,忘记为自己留一条退路。而男人呢?他们更喜欢为自己留一扇后门,当他们想要转身的时候,随时可以进得来。

        我将莹莹的雅思考试辅导书借过来,又报了辅导班,加紧准备。我决定出去念书,听说英国的学校比美国的容易申请一点,就是费用比较高。我算了算,手头的款子完全足够支付我出去读几年书的花费,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感激,对父亲母亲,他们至少留了一条路给我。至于秦朗,每每想到他,心里面总是百转千回,说不清的情愫涌上来。我自然是感激他的,感谢他十多年来对我的关爱、怜惜,感谢他在我的成长路上为我遮风挡雨,给我阳光、春风以及生命中再难以寻觅到的温暖。

        说逃避也好,说重新开始也好,总之,我已经决定带着回忆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