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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古)真假夫妻



                                            虽说原本纳个侍妾无需劳师动众,可胤禛借口是御命赐婚,硬是给沈绒筹备了一场不逊于娶侧福晋的风光婚礼。

        婚礼之前的一晚,胤禛和沈绒说着次日的安排,说得时间晚了,便想留在沈绒房里。

        沈绒才开口说了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对不起,王爷,绒儿没有准备好。”

        胤禛说:“傻瓜,你怕我?”

        沈绒皱了皱眉头,心想,谁与你那么亲?(欠扁的女人,是不?连44都不理)

        胤禛看到了她的皱眉,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总觉得第二天他们就要成亲了,了结了一件长久的心事,他是高兴的。

        “请回吧,”沈绒淡淡说了三个字。

        “那好,”胤禛也没放心上,“你好好休息,对不起,这么迟才能给你名分。”

        沈绒心想,总算你也知道?孩子都有了,把我的孩子送人,才假装按照礼制明媒正娶我?

        婚礼的喜帖,同样送给了胤禩。

        胤禩本不想去,左思右想,如若此时不见沈绒,他朝再无会期。便强忍悲痛,按约前往。

        婚礼之上,十四为了胤禩,一直面露不快之色,总觉得自己的哥哥夺人所爱,后悔当日答应将沈绒交给胤禛;胤禩只是看着沈绒,想多看一眼,永远记得她的模样,铭记在心里,虽然此生也许已然陌路,沈绒眼里却没有他,反而有将他一军的快感。

        宫里来的人当众念了康熙赏赐的种种,最后,清了清嗓子,让两名太监拉起一张宣纸,上面写着“敕造御荣斋”五个字,宣布:“皇上有旨,众人跪听。”

        于是众人下跪,聆听圣上口谕:“沈绒蕙质兰心,为女中翘楚,其《冷宫退思录》可谓大清之女诫,今赐敕造女子书房御荣斋,独辟一处女子专所以弘扬女德。钦此。”

        这时,沈绒才有了数日来第一个笑容。别人却都没有料到沈绒会如何利用御荣斋的“独辟一处”。

        那晚,胤禛携着沈绒的手,回到她房里,那里已为她准备好了交杯酒。

        胤禛端起酒,递给她。

        沈绒面无表情地说:“王爷,绒儿不喝。”

        “这酒不凶,交杯酒,怎能不喝?”胤禛温柔地说。

        沈绒笑笑说:“小梵,把皇上的御笔亲题拿过来。”

        胤禛不知道沈绒什么意思,只得暂且放下酒,小梵拿来康熙的手书。

        沈绒接过,把纸卷拿在手上,不无得意地说:“王爷,不知皇上说的话您听清了没有,皇上让绒儿独辟一处,为女子书房学堂,弘扬女德,今儿,当下,绒儿要教小梵,此时此地,就是御荣斋,所谓女子学堂,独辟一处,王爷请您回避。”

        胤禛听了愣住了,待明白过来,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他大声说:“你变了!你为了不与我共处一室,何须大费周章、动用皇阿玛圣名?你……”

        “王爷,绒儿与你本是陌路人,是你,大费周章、动用皇上圣名来娶我,你明知我心已随着孩子死了,你这不是羞辱于我?”沈绒毫无畏惧地说。

        “我羞辱你?!”胤禛觉得受了屈辱,他费尽心思为了给她一个美好的婚礼,为了弥补她在外所受的伤害,她却在想方设法赶走他,甚至不惜在他家建立一个堡垒?!想到这里,胤禛怒道:“这里是我的家,你让我回避?”

        “皇命难违,”沈绒笑着说。

        “皇命难违,所以你才嫁我,是不是?”胤禛冷声问道。

        “是,”沈绒停住笑,冷冷接口道。

        没想到胤禛一甩手把交杯酒扫在地上,酒洒了一地,杯子应声而碎。(结婚第一天就吵架,这对夫妻,唉)

        小梵一惊,想去收拾,沈绒伸手拦住她,昂起头说:“怕什么,这是我的地方,雍亲王,你最好出去,莫让我去告御状,雍亲王你在女子学堂里对动怒,这可有违先贤教训。”

        “笑话,先贤教训?先贤教训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是,我是小人,我是小人却比不上,有人先把自己的女人送人,转眼再把那女人的孩子也送人!”沈绒激动地说道,泪光浮现,她扭过头。

        胤禛听了却是心虚的,她恨他,他才知道她一直在恨他……他退了一步,觉得也无颜呆在这里,心里很乱,没想到自己满心期待的结局会是这样……

        于是,第二日,风言风语四起,说四爷成婚那晚,甚至没有留在沈绒的房里,还有人听到二人的争吵……

        胤禛一连数日都没有来过沈绒房里,倒是宫里给沈绒定制的牌匾“敕造御荣斋”造好了,安放在沈绒房门外的门楣上。

        抬头看着这块牌匾,沈绒很高兴,她终于,为自己竖起了心的堡垒,虽然胤禩与她分离,可是她心里也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所以,她要为自己,筑起心的堡垒。

        倒是李氏常常来,美其名曰学女德,其实李氏耐心比较差,常常是看看书,就和沈绒抱怨胤禛如何宠爱年氏。

        李氏说;“妹妹,我看啊,你还是对爷放下架子,这不,你不理他,他每日都去姓年的房里,以前可不是的,虽说,以前也是宠着姓年的,但也没有到如此专房的地步。”

        “姐姐,我说了,之前在外我受了伤,很多事情不记得了,根本不记得四爷,觉得心里害怕得慌,不知如何与他相处,所以,他宠谁,我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沈绒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为自己着想啊,否则,下人们最会见风使舵,他们若是见到爷冷落了新婚的格格,今后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的,”李氏说。

        沈绒心里是感动的,李氏虽然无才、心直口快,但是心底一直待她很好,以自己快人快语的方式在保护着她。可是,自己的心早已不在这四爷府上,如何被对待都无所谓。

        “我不在乎,”沈绒幽幽地说。这句话是实话。她已经没有什么感知能力了,自从,在那个……她不敢回想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柴房……

        她觉得此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那时,因此,其余的委屈都不是委屈……想到这里,已死的心都会在坟墓里刺痛。

        “妹妹,你真是……”李氏眼泪都挂在眼眶里了,她觉得,以往那个美丽聪明、充满活力的小妹妹不在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一滩死水一样不知为何苟活着的女人。

        李氏回到房里,胤禛正端坐着喝茶,等她。

        李氏抹抹眼泪,胤禛心想绒儿到底怎么了,李氏会那么伤心,便急切地问:“怎么?她怎么说?”

        “爷,”李氏坐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说:“爷,您别怪妹妹冷情,她真的是什么都忘记得紧,她,她甚至都不是她自己了,我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感觉似地说不在乎、不知道、不要紧,特别是她的眼睛,我看着就难过,就是那种,我嘴笨说不上来,就是好像她在看着你,其实又不在看着你,就是……”李氏比划着说,“就是失魂落魄的。”

        李氏说完一长串,发现胤禛也没反应,才看他,竟发现,胤禛听了之后,也失魂落魄的。

        “爷……”李氏拉拉他。

        胤禛回过神,脸上还是忧伤,说:“你有空就过去,陪她说说话,她在外面受了苦,你知道她先前获了冤狱待在冷宫里,境遇不好。”

        李氏点头,趴在他手臂上。

        胤禛叹了口气,以往,自己都是让沈绒来劝容易闹别扭的李氏的,没想到,如今要李氏去劝绒儿。

        那晚,李氏不是没有在他怀里撒娇,他却一点心情都没有,合眼早早睡了,却睡不着。

        其实听完李氏从沈绒那里套回来的话(哈哈,沈绒说的大多数是假的,是官话)他就后悔成婚那日不该对沈绒那么凶,还泼翻了交杯酒!他应该给沈绒时间,沈绒又失去了孩子又自尽未遂,身心俱创,她一时适应不过来,自己反倒凶她,很是后悔。尤其是想到,刚从老八那处抱回沈绒时,她背上的紫色瘀青伤痕,看上去是被人责打的,她定是受了极度的委屈。

        他翻来覆去在想,该如何弥补自己成婚那日的失态。

        于是,第二日,他拿了几本自己房里的书,去看沈绒。

        当看到崭新的御荣斋牌匾,他感觉还是很奇怪,自己的家,自己的女人,想见一面却要自己通传请示……

        “小梵,告诉你家主子,让她出来见我,”男人说出来的话还是要为自己争些面子。

        不一会,沈绒出来,谨慎地站在门里面。

        沈绒向他福了福。

        小梵退到一边,就剩沈绒和胤禛隔着门槛,分别站在门的内外。

        (幸福隔着玻璃,

        看似很美丽,

        却无法触及,

        也许擦肩而过的你,

        只留下,

        一种痕迹在我生命里)

        两人沉默了一会,谁都不肯先开口,谁都没有表情,总不能就如此站下去,胤禛说:“给你。”沈绒同时说:“您进来吧。”

        胤禛笑笑,走进去,心里却还是有些恼的,明明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女人。

        "小梵,去倒茶,”沈绒说。

        “不用了,”胤禛把书放在桌上,就要走。

        “等一下,”沈绒说。

        听到她挽留,他心里还是有些喜悦。他停住脚步。

        “我,我,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萱儿?”沈绒支支吾吾地说。

        胤禛一下子惊了,自己答应过她……等她好了就让她带萱儿,可是,还没有和年氏说……

        沈绒抓住了他犹豫的眼神,心里一阵不屑,心想就知道你骗我、你敷衍我。

        她便假装可怜,说:“我只看她一眼,不抱,不碰她。”

        胤禛听了心里酸楚,一把拉过她的手,带她出去看萱儿。

        他一路牵着她,许多下人见了,又看不懂了,不是说沈绒不得宠吗?可爷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下牵过哪个女人。

        沈绒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他手的温度和力量,心里却迷失起来,胤禩,牵着我的应该是胤禩,胤禩,好想他,却再也不能面对他,不想面对他的歉疚,不想面对他的补偿,他的歉疚就意味着证实曾经对她的伤害!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胤禛的手,当然,她心里想的是胤禩。

        胤禛回头,他眼里的惊喜,她眼里的迷茫,紧握的手,相异的心,注定了一段不寻常的感情、多波折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