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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魂初归清应旧识(一)



                                            出宿舍门时看门的李妈用一脸担心的眼神看我,但我却故意无视般地径直走了出去,手上提着的是大袋的行李。

        昨夜回来的状况估计让很多人都心有余悸,和男友分手了,喝了点酒,醉醺醺的。最主要的还是脸上留有几个大大的巴掌印,据说是我撒酒疯的时候让那个抢了我男人的臭女人给打的。不过醒了后倒是什么也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别人看我的眼光有些同情,倒也不再介意什么。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近二十年,虽然恋过,爱过,昨天这样一经历,竟突然觉得所有的感情也都没什么了。现在的心很平静,静地跟十年前一样,所以我也只是向老师请了个假,准备回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那里没有我的家,却有一个孤儿院。我是一个孤儿,记忆里最早的是四面投来的同情目光,一开始很不适应,然后,慢慢地又习惯了。很多人说,那里集聚了各界所有的爱,满是温馨及和谐的。面对那一切,我一直是只有淡淡而没有温度的笑意。其实那些人什么也不懂,当看着那些一脸稚气的小孩脸上一个个挂着虚假的笑一心想被领养时的样子,这种感觉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悚然的感觉。那时候我还是他们中的一个,再后来就离开了,没有人领养,只是一个人出来自生自灭。虽然戴着的面具不曾摘下,但不论怎么说都自己生存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了想回去看看的念头,也是只是因为,那里虽然没有太快乐的回忆,但毕竟是我有记忆以来最早的生活之地。现在心有点乱,不过是想回去看看。

        在船上,耳边海浪的声音层叠不绝,随着耳塞里传来的音节起伏有秩。我极是享受地闭了闭眼,风吹来的时候乱了发线。但满是惬意的。毕竟已好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那里的一切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外面是海浪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就有点犯困,这客轮的噪音还是很有催眠效果的。本来是这样安静地睡着,甲板上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跑步声,然后就听到有人喊着:”大家快抓紧些会浮的东西,风暴来了!”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风暴?不至于那么背吧!没理好衣衫我就急急往外跑,边还想着是哪个家伙恶作剧,今天有风暴的话气象局不可能没发预警公告。更何况,现在还大冬天的。

        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猛起铺天盖地的巨浪,直直地压了下来。天旋地转。四面被黑暗覆盖。没有方向。没有倚靠。

        好难过,无法呼吸。

        猛地睁开眼,全身的汗已经浸透了衣衫。刚才的是梦?

        周围的视线显得有几分暗淡。抬了抬肩膀,只觉得浑身酸楚。

        “小姐,你总算醒了。吓死奴婢了。”声音从身边传来,忽远忽近,再耳边微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小姐?奴婢?微微皱眉,我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雕花木檐,薄纸细窗。紫檀木制成的大床,边上坠着锦制绣帘。守在旁边的是数个姑娘,丫鬟打扮。再看自己身上。素白的睡服,绸缎被褥。这么怪异的情景,让我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

        头有点疼,微微地一触一触。我记得自己是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风暴,记忆里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数十丈高直面压下的海浪,然后客轮整个翻了过来。瞬间有个古怪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我该不会是幸运地死里逃生,然后和那些书里写的一样穿越了时空吧?那也太……

        试探性地,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衣着格外艳丽的丫鬟泪眼婆娑:”小姐你忘了吗?昨天你背着老爷去湖边玩,结果不慎落水。菩萨保佑,小姐你总算醒了。”

        哪有保佑,我又不是你家小姐。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敢情是我和那位小姐双双遇了水灾才有的这一出。不禁有些沮丧。想我文学系的堂堂高才生,难道就困在这里回不去了?细下打量了一下丫鬟们的装扮,应该是清朝时期。好在这个时候白话文应该已经普及,我也不用咬文嚼字地说话了。

        想着,房门被推开了。丫鬟们急急伏下身去:“老爷。”

        “听说文儿已经醒了?”进来的是个中年人,浑身威严,腮下长须若林,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见我看他,上前就坐到床边,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边还絮絮不绝:“文儿你可醒了,吓死阿玛了。”

        我肯定这位老伯是练过家子的,这一握我好不容易缓过的几口气因那疼痛可又一下子没了。听他说“阿玛”,看来自己是落在了一满族的大户人家。正估摸着怎么回答,就听耳边传来一句话——“过个把月就是选秀的日子了,文儿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选……选秀?”我懵了。还没弄清楚现在是哪个皇帝为政,就要我去选秀?想想那些书里写的电视剧上演的宫廷斗争,猛地就一身冷汗。

        阿玛(权且这么叫着)若有若无地有些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落了次水就什么事都没放在心上了?选秀大典不是你一直盼着的么?我们的满州第一才女可别到时给人看了笑话。”

        我低头喏喏称是,心里已经把老天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真不明白进宫有什么好的,一点女权都没有,照他的话说,这身子本来的主人对那事倒是颇为向往,无奈在我看来,那无疑是个挖好了准备让我跳下去的坑。

        幸好阿玛只以为是我身体未愈,对这位小姐的反常也未加留心,只是向丫鬟们吩咐了几声就出去了。

        这么看来看来也是一户人情未暖的人家。拉了拉被子我在里面缩了下头就迷迷糊糊地开始睡去。既来之则安之,我生性就是个很懒的人,能免则免。现在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