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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那司仪也是不会看眼色,  拿着话筒飞快地就跑到姜来身边,“你好小姐,  请问怎么称呼?”
  “姜来。”她不咸不淡的回答。
  “姜小姐您好,  看着有点害羞啊,没事没事在场的都是亲朋好友,放松放松。”
  司仪见她兴趣乏乏,音调提高了几分,  “今天接到我们新娘的捧花了,  有什么感言要说吗?”
  姜来扬起一抹微笑,  换上轻快俏皮的语气,  “祝新娘新郎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说完,她抬脚要离开。
  见她有下台的意向,司仪赶紧叫住她,  “姜小姐留步,你对自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此情此景她实在不知道该对自己说什么,  又不能冷了场子。
  姜来蜷了蜷手指,顿了会儿,笑着道:“我没啥要说的,  要不唱首歌送给二位新人吧。”
  这提议自然比干巴巴的发言更让人兴奋,现场宾客与台上的新人都开心的鼓起掌。
  姜来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  轻咳一声,  “就不用伴奏了,我清唱几句。”
  她要唱的是《女孩》。
  按理说在这个情形下,即便她唱放肆的歌曲,  乐队成员也不会觉得她违背协议。
  但是姜来总觉得,  顾唯一和老咸一起表演的时候既然自己没有参加,  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强调,自己放肆乐队前成员这个身份了。
  《女孩》的前奏中有一小节清脆悠长的笛子音,给人一种夏日海边沙滩上,仰头于阳光下奔跑的气息。
  姜来很喜欢这段,即便只是清唱,她还是用口哨吹了这段旋律。
  口哨结束,女声渐起。
  “倏忽温风至……”
  -
  婚礼结束,姜来站在酒店门口等陆行止过来接她。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捧花,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顾唯一站在门口抽烟,瞥见姜来站在路边,把烟往地上一扔,来回撵了两脚,匆匆走过去。
  姜来察觉有人盯着自己,一回头看见顾唯一站在身后。
  她打量着他,直觉顾唯一有话要说,“有事?”
  顾唯一手指不自然的收起,长长吐了一口气后,弱弱地说:“阿来,你能帮我联系一下秦所愿吗?她把我拉黑了。”
  姜来倏地笑出声。
  她觉得顾唯一和秦所愿这两个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挺适配的。
  那边有秦所愿前脚冲到酒店骂她,后脚就腻腻歪歪的要留宿在她那里。
  这边有顾唯一婚礼前还对她横眉冷对不屑一顾,婚礼后瞬间变了脸,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服了。
  她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故意晾着他。
  好久,才说:“你们都分手了,还有联系的必要吗?前任不如狗这话听过没?”
  “害。”顾唯一讪讪应了一句,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想给她道个歉,然后也向她求个情。”
  她疑惑的看过去。
  “之前乐队不是录了个挺红的综艺吗,过两周就要上线了,但是前两天听说我们的镜头被剪的稀碎,成空气人了。”
  哦,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
  天牧旗下品牌是那档慢生活综艺的冠名商,前两个月秦所愿用自己冠名商千金的绝对实力,给乐队三个人塞进去录制了一期。
  估摸着是顾唯一夜店事之后,秦所愿与他分手,一生气便又让节目组那边剪了他们。
  “你既然贪恋秦所愿给你的资源和帮助,为何不好好对她,何必出去沾花惹草呢?”
  姜来觉得他挺可笑的,神情紧绷,语气也有点不好。
  顾唯一满脸落寞,他听出姜来话里面的看不起,但也知道她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阿来,帮帮我,也帮帮乐队。”
  姜来回头朝酒店的方向看了看,这一眼正好瞧见猫哥和老婆出来送宾客。
  虽然她觉得顾唯一是自作自受,但是乐队的其他人却免不了也受到牵连,前两个月猫哥还兴冲冲地展望光辉未来,怎么料到这光辉会如此短暂。
  说白了,放肆与姜来其实也是个利益共同体。
  那十多首歌,她自己不能演唱,如果放肆就此销声匿迹了,这些歌怕是也要跟着一起埋葬。
  她与顾唯一约法三章,等会一旦谈到除道歉和乐队综艺之外的事情,譬如求复合之类的,她会立刻挂断电话。
  顾唯一同意了。
  多番权衡后,姜来拨通了秦所愿的电话。
  秦所愿没想到姜来会给她打电话,电话接起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姐,你怎么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姜来咳嗽了声,有些难为情的开口:“今天猫哥婚礼,我遇见顾唯一了,他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哦。”电话那头闷哼一声,听不出情绪。
  她把电话递给顾唯一。
  他也不含糊,接过电话一秒都不耽误,快速说道:“所愿,对不起。今天主要是想和你道个歉,我知道就是个渣男,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是能不能就通融我这最后一次,那个综艺能不能别剪掉乐队的画面。”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所愿,你还在听吗?”顾唯一唤对方的名字。
  “嗯,我在。”秦所愿应道,顿了一下,又说,“姜来姐,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话音落,顾唯一向她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姜来突然感觉自己被架到了一个火炉上面,正面反面都是煎熬。
  她瞄了一眼顾唯一,正色道:“所愿,你是真心的在询问我的意见吗?”
  “嗯。”
  姜来深呼吸一口气,不急不缓地说道:
  “站在情感角度来说,顾唯一是个渣男,他如今画面被剪也不过罪有应得,所以作为一个女生,我认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行为。
  “但若站在利益角度来说,坦白来讲我希望你可以放过他这一次,因为我和他们是在一个利益链上的同伴。
  “不瞒你说,退出放肆乐队时,我放弃了在队期间参与创业的十一首歌曲的演唱权,只有放肆的曝光高,我才能收得到更多的版权费用。
  “所以现在你问我答案,我没法公正的回答你。”
  秦所愿在那头笑了一声。
  顾唯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半晌,秦所愿说:“姐,我给你这个面子,放肆这期节目会现场播出,你不用担心。”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但是,顾唯一,你不要再通过任何方式联系我了,我们确实不适合。”
  挂了电话,顾唯一舒出一口气,神情渐渐变得放松。
  好像只要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就行了,而秦所愿后面的那些话,一点都不会让他感到伤心。
  姜来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想说些什么,话堵在喉咙口,想想还是算了。
  不远处,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了路边。
  顾唯一扬扬下巴,全然不像婚礼开始时那般,他语调平缓地告诉她,“陆行止来接你了,祝你有个好结果。”
  姜来回头。
  陆行止看见姜来的目光飘过去,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她抬手示意他看见了。
  回过身子,由衷的对顾唯一留下一句感慨,“你真的挺能屈能伸的。”
  似夸赞,似嘲讽。
  顾唯一那天看着姜来拿着捧花,向陆行止的方向一路小跑。
  而陆行止宠溺的笑着,视线只锁定在她身上。
  那一刻他知道,姜来和他是不一样的。
  那个圈子从来没有真正的接纳过他,因为秦所愿没有爱过他,那种小女生的占有欲与虚荣心,注定不可能长久。
  而陆行止,至少在这个时候,眼底有真心。
  怕是秦所愿都发现了,所以变了态度,给足了脸面。
  顾唯一知道,他们彻底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对姜来的嫉妒与喜欢,也该尘埃落定了。
  -
  姜来拿着捧花上车。
  陆行止指着那束捧花,语调上扬着“呦”了一声,眯着狭长的眼眸看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是想用这捧花暗示我什么呢?”
  姜来斜他一眼,“只是觉得扔了人家的捧花不太好而已。”
  “行吧。”陆行止仍是笑。
  汽车启动,驶向了与公寓相反的方向,姜来看着陌生的街道,随口问了句,“带我去哪?”
  陆行止回,“去买花。”
  姜来也就没放心上,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看着头顶门店上那个硕大的珠宝品牌logo,笑着向他确认,“你来这里买花?”
  陆行止点头,眉梢微挑,“前几天那束玫瑰蔫了的时候,你不是说鲜花的花期太短了么,所以,我今天过来送你不会凋谢也不会枯萎的永生花。”
  “这话好酸啊。”姜来皱着脸。
  陆行止笑笑,牵着她的手走进门店。
  服务员迎上来,说了句“陆先生你好”,直接把他们领进了贵宾室。
  两人在沙发上落座,服务员送了咖啡和点心过来。
  姜来端着杯子,正要品尝看看贵宾室的咖啡有啥不同,就看见他弯下腰,然后下一秒,她的脚就被陆行止抓着放到了他的腿上。
  姜来拍了他一下,“干嘛呢。”
  陆行止把她的鞋也脱了,攥着她细细的脚脖子,笑着说:“这不害怕你跑了,得找个东西栓住你。”
  姜来想起来成都那天,他往自己脚脖子上套了个袖箍的事,轻轻蹬了他一下。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两腿间处。
  这一蹬,陆行止眼眸压了压。
  姜来也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