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这个时间是按照大陆来计算的, 深渊并没有日夜之分,但魔物总归也是需要休息时间的。
魔尊也一样。
赫卡里姆在深渊有一块自己的领地,他在领地中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城堡, 就连屋顶也是用金玉铸成,极尽奢华。
但偌大的城堡却只供他一人居住,连一个服侍的魔物也没有。
三百多年了, 他已经有三百多年没见过日升月落, 不过那也没什么可怀念的,若不是还有些事必须做, 他甚至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深渊。
只是城堡最顶端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光线照射进完全暗黑的城堡之中,流泻在地面像极了月光。
赫卡里姆平日休息的地方就在这小块光的旁边, 此刻他就伏在这里, 看着那片光好一会,脑子里又想起了一个月前被那几个人类戏耍的事情, 至今都不能释怀,颇有些咬牙切齿。
等他抓到他们, 一定要将他们剥皮抽筋,折磨得痛不欲生才行。
这样想着总算舒服了一些,赫卡里姆阖上眼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即使再睡梦里, 他也敏锐的嗅到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算刺鼻,但又有些熟悉, 好像不久前才闻过。
这是……
赫卡里姆猛地睁开眼,这是冰焰果的味道。
他睁开眼才发现城堡里灯火通明,不知从哪来的照明珠挂满了整个墙壁, 而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符文阵中,阵外是九个人影。
正是无忧等人。
“你们!”赫卡里姆暴起,反手就要拿出自己的武器,却发现摸了个空。
“你在找这个吗?”果干超人指了指地上的铁色长弓,看过去的目光很是火热。
如果能击杀赫卡里姆,大概率这把弓也会掉落吧?绝对是橙品以上了,全队可就他一个弓箭手!
赫卡里姆自然看懂了他的想法,就是看懂了才更是暴怒。
这群渺小的人类,他还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反而送上门来了,还不知道怎么的偷走了自己的长弓。
“你以为我没有武器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赫卡里姆气极反笑,双手平举‘腾’的召唤出两团幽蓝色火焰:“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幽蓝色鬼火在他掌心跳跃了几瞬,然后又‘腾’的熄灭。
赫卡里姆一愣,有些咬牙切齿:“除了这点卑鄙的伎俩你们还会什么?”
空气中弥漫的正是冰焰果的味道,但奇怪的是量并不大,至少没大到让他直接瘫软倒地,只是暂时性的麻痹肌肉而已。
赫卡里姆有些焦躁的踏了踏马蹄。
“你小心些。”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无忧,她指了指地上的阵法:“这个,不能碰。”
这阵法是古籍里记载下来的,曾经大陆用来关押被掳魔物的囚魔阵,触之即伤。
几人要从魔物口中问出赫卡里姆的城堡位置并不算难,在确定赫卡里姆入睡后,带着夜莺戒指的陈起就在他周围布下了这个阵法,之后才将冰焰果汁散满整个地面并偷出长弓,三重作用下暂时能控住赫卡里姆了,几人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面前。
“就凭这个,你们也想打败我?”赫卡里姆不屑的笑,并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
只要等冰焰果的效果消失,以他的力量,陈起画的囚魔阵还困不住他。
如此不自量力,大陆如今是安逸太久了,才这么不把魔族放在眼里。赫卡里姆一一看过九人的脸,心里只想着等会该如何折磨他们,才足够泄愤。
但无忧众人今日的目的本就不是来杀他的。
无忧靠近那发着光的阵法,需要仰头才能对上赫卡里姆睥睨的目光,渐渐往下,落在他胸前那朵刺青上。
“你是堕魔,对吗?”
赫卡里姆一愣,随即大笑:“我生于深渊,哪来堕魔一说?”
“人马族,原是大陆生灵,族内多出半神。”无忧又指了指他的胸口:“大丽花,意为背叛。”
赫卡里姆笑声渐歇,神色逐渐阴沉。
“还是你要告诉我,你和曾经大陆上的人马族并没有一点关系?”无忧放下手,神色诚挚。
“你们花了这么大心思,就是为了知道我的事情?”赫卡里姆瞳孔一深,表面像是暗河一般平静,底下却潜藏着噬人的漩涡。
无忧抿唇,看出来赫卡里姆不会那么轻易的说出口。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愿意和你做一个交换。”她余光扫了一圈枕星河等人。
“哦?”赫卡里姆一脸不屑:“你能拿得出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
“亚托克斯的秘密。”
听见那个名字赫卡里姆反射性的皱眉就要发火,可他看着无忧认真的神色,突然有点兴趣和她聊下去。
“你想知道什么?连人马族都查出来了,当年天魔之战应该也清楚了吧?”
枕星河几人都竖起了耳朵,这对他们来说了是一个新词,什么‘天魔之战’,之前从未听说过。
“是,天魔之战众神陨落,只剩亚托克斯最后一个天神。”这几句是向队友解释的,接着无忧才道:“人马一族为何消失?你又为何堕魔?”
“因为你们的天神是个卑鄙无耻的伪善者,”赫卡里姆说得慢条斯理,边说脸上还带着讽刺的笑意:“我这么说,你信吗?”
大陆子民皆是天神的信徒,即使他三百年都待在深渊对这一点也是一清二楚。
亚托克斯惯会蛊惑人心。
他以为他这么形容亚托克斯,无忧等人该是气愤暴怒的,却没想到眼前这九人神色并不如他所想,好几个人也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而无忧更是给出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信,请你告诉我前因后果。”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亚托克斯看来在外面混得也不怎么样,连他的子民都管束不好。
但赫卡里姆不得不承认他被取悦了。
“众神陨落后,世间只剩亚托克斯……”
众神各有门徒,也就是追随者,当众神陨落后大陆上的种族基本都投入了亚托克斯的门下,为他效力,视他为信仰,若说魔神靠吞噬成长,那天神的核心力量来源便是这些信仰之力。
人马族自然也是其中一支,可经过几百年后他们发现,在亚托克斯的压制下,世间再无新神诞生,大陆所有种族生灵全都受他管制。
人马族已经最先发现了不对,于是他们决定脱离亚托克斯自立门户,希望族内能再出一位天神庇佑。
这在众神时代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谁要选择什么样的信仰是他的自由。可当人马族做出这个决定后,他们很快遭到了灭顶之灾。
亚托克斯认为人马族不忠,给全族烙上了代表‘背叛、叛徒’的大丽花刺青,并扬言人马族会受到惩罚。
在他的煽动下,亚托克斯的追随者自然展开了对人马族的追杀,人马族即使有神的血脉,也经不住这样的围攻,全族几乎被屠杀了个干净。
而赫卡里姆就是人马族最后的血脉,他带着对亚托克斯的仇恨侥幸逃离生天后却发现,整个大陆都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所有种族都对人马族无比排斥,在亚托克斯的统治下,没人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
一怒之下,他选择了堕魔,当时只有魔族还不受亚托克斯管制,但它们被压在深渊不见天日,也没有力量去和亚托克斯对抗。
“从被逼得堕魔开始,我就发誓,我定要为我的族人报仇,让亚托克斯付出代价。”
族人惨死加上堕魔的痛苦,这仇恨赫卡里姆统统算到了亚托克斯头上,上千年来从未忘过,此时说起却寥寥几句,只有最后一句泄露了他的情绪。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还能有这样的反转。
但魔族是整个游戏的最大反派,这一观点从开始玩盛世起就已经被他们所接受,现在听了赫卡里姆的叙述,震撼的同时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只有无忧和陈起知道,赫卡里姆说的刚好和他们的猜测对上了,亚托克斯曾经能让大陆千年来再无新神,现在也能设局消灭所有可能成神的人。
他这么做,大概也是因为想让自己成为这世界的唯一主宰。
无忧捕捉到了一个词:“信仰之力?也就是说,如果信奉他的人减少,他的力量也会跟着被削弱吗?”
“神的事情,谁知道呢。”赫卡里姆从未打算在这上面下过功夫,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神的力量都不是其他人能够窥测的。
赫卡里姆堕魔后最大的目标就是成为新的魔神,拥有和亚托克斯一战的权力,可后来阿瑞斯的出现让他提前看见了曙光。
即使三百年前那一战魔族算是输了,可就连亚托克斯也解决不了阿瑞斯仅仅只是能将他封印,这让赫卡里姆将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阿瑞斯身上,只等着他醒来,能重新向天神宣战。
为此他等了三百年,才终于看到了希望。
“你们对弗雷尔做了什么”听到这里无忧忍不住上前一步。
赫卡里姆伸了个腰,注意到身体肌肉已经恢复正常没塌下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众人的神色,都沉浸在震惊之中,除了那个拿着法杖的少年。
他冷冷的盯着他,好像对他说的这一切都不感兴趣。
赫卡里姆嗤笑,重新看向无忧:“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现在让我来听一听,你到底知道亚托克斯什么秘密。”
无忧抿唇,看向其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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