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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听说有个富商背着自己发妻纳妾被发现了!”
  “嘁,这事也不新鲜啊。”
  “啧你不是不知道,这位富商原本就是靠着自己发妻才有这个位置,听说以前是入赘的。后来发妻双亲去了,他就有心思了,但自己胆子又小,只敢偷偷纳,结果这一次闹翻了,听说他发妻要分家呢。”
  “哟,这事新鲜了。”
  “而且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纳的妾居然是一个半老徐娘,看上去都快四十了。”
  说话的人顿时面面相觑,吁了一声:“这怎么想的啊……”
  他们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又听说那女子闹到逢晴苑,披头散发,非说是茹姬害她。
  众人这才知道她居然就是之前来茹姬这闹的,说是茹姬生母的王氏。
  王氏哭天喊地,说茹姬忘恩负义,有理有据,众人差点就信了。
  结果茹姬红着眼睛,脸色苍白让身边丫鬟扶着,只哭着说:“我当你真是我母亲,特地拿了东家的银子想和母亲远走高飞……东家心善,挨不住我苦苦哀求,也同意了……没想到你根本不是我母亲!我母亲是你亲姐,早些年就走了,你明明知道我在哪,却不肯告诉我父母,让我们天人永隔……”
  “你是何居心!”
  这一连串指责反转又反转,茹姬还拿出证据,证明王氏根本就是为了还家中的债才来骗她,而她暗中还收了茹姬之前所待乐楼的钱,设计想把她带走给别人做妾。
  “你自己为了巴上富商做妾也就算了,怎么还赖我身上?”
  茹姬字字珠玑,王氏哑口无言,众人一看便知谁真谁假,一阵唏嘘后就声讨起来。
  不管他们是不是看热闹,茹姬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又因为这桩事获得名声,也看着这些人给她捧场,说要来听她弹琴。
  茹姬回去后就扔了手帕,忽然冲到树边干呕几声。
  铃兰被吓坏了:“姑娘、姑娘这是……”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恶心。”茹姬以手帕掩唇,“过去我被乐楼赶出,就见过世态炎凉,但那时我不服气,总觉得只要有一天我重回乐楼,所有人就得捧着我。”
  “但如今种种,我忽然发现……这些人根本不会在乎我是谁,他们只不过看个热闹罢了……我于他们,只不过是饭后消遣。”
  茹姬定定地看着院内柳树:“我看不起他们,可谁有看得起我呢?”
  经此一事,茹姬忽然觉得很累,她从前所求,原来在世人眼里只不过是饭后谈资。
  而所谓亲人,也是这般险恶丑脸。
  真恶心。
  “姑娘怎么这样想?”
  一个果子从天而降,直直砸在茹姬怀里,她一抬头,发现徐相斐这个不爱走正门的居然翻墙进来,现在就坐在墙上看她。
  他来到岳家之后被养得很好,整个人已经看不到病气了,只有俊逸无双的面容和潇洒气质。
  茹姬捧着果子,把身子一转:“东家来看我笑话吗?”
  王婶真正目的是徐相斐查出来的,他和茹姬说了之后就干脆将计就计,把王婶送到那户人家做妾。
  茹姬每一步走得十分爽快,报复心满足之后却是无尽茫然。
  “东家所说,我双亲之事……是真的吗?”
  “这啊……”徐相斐跳下院墙,挥挥手,示意铃兰去奉茶,自己才走到树下,伸手去拽柳枝,“是真的。”
  茹姬愣了一会儿:“原来如此……这样,我也算是满足了,至少他们不是没来找我。”
  徐相斐心中不忍,但还是说:“你父母在你走丢之后,多年来一直寻找……原本你父亲是即将参考的书生,因为此事也弃了功名,两人一同找你多年。”
  但结局却是坏的。
  茹姬生父途中病逝,生母久寻女儿未果,最终投河而死。
  但王婶是知道茹姬在哪的,因为就是她把茹姬卖进乐楼,让自己亲姐一家支离破碎,最终走向绝路。
  徐相斐让祝煦光去查这件事时,发现其实茹姬生父生母都还挺有名气,他们因为寻女儿,反倒救了不少走丢的孩子,也一直在做善事。
  即使名声不显,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但这份善心和执着,让人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茹姬对自己父母的幻想,倒是都成真了。
  “嫉妒吗?”茹姬狠狠吸了吸鼻子,“因为嫉妒……便这样害我一家?”
  “她被那位富商发妻打断了腿,名声尽毁,从此以后……也只能这样了。”
  徐相斐没劝她放下,因为他生在江湖,平时见的许多都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伤人性命的事,对茹姬的报复想法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是何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徐相斐轻声一叹,“你要回去看看吗?”
  “回去看看?我能回哪里去呢?”茹姬一笑,“再说了,我可是签了卖身契的。东家……逢晴苑,便是我的家了。”
  徐相斐也是一笑,折下一枝柳枝递给茹姬,轻声道:“我猜,你一定没仔细看过那张契纸。”
  茹姬一愣,等到徐相斐离开,她才猛地回去找那种被她压在箱底的契纸。
  她当时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思按下指印,确实也没有认真去看,因为想着再差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徐相斐有没有骗她……又能怎么样呢?
  铃兰见她神色癫狂也过来扶她,她认得子,也就诶了一声:“这怎么……原来姑娘和东家签的只有三年啊,我还以为姑娘要一直留在逢晴苑呢!”
  “我也以为……”茹姬短促地笑了几声,眼中却滚出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纸上,“为什么我总是……我以为呢……”
  ……
  过了几天,徐相斐听说茹姬大病不起,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她这是心病,不由得有些难受。
  “想来是我冲动了。”
  徐相斐摇头:“我应当缓些时候再告诉她。”
  生父生母这般际遇,而她自己一生又一波三折,想来也不该让她一次性全部知晓。
  “不破不立。”祝煦光安慰自己师兄,“再说,茹姬也没有师兄想得那么脆弱。师兄总说我们把师兄看得太重了,整日担心这担心那,怎么师兄就不知道把这份想法用在茹姬身上?”
  徐相斐一愣:“好样的,师弟说的在理。”
  祝煦光嗯了一声:“此事了结,师兄也莫总是在意茹姬……免得让人误会。”
  徐相斐看着他垂眸说话的样子,好像自己根本不在意,只是稍稍提醒而已。
  他心中冷笑,你就给我装吧。
  但想是这么想,徐相斐还是说:“好啊,师兄谨遵师弟之令了。”
  这些天忙着茹姬的事,徐相斐现在闲了,才想起自己的胭脂铺一直拖着没开。
  李掌柜都要骂人了。
  胭脂铺名为潇湘影,卖的就是用祝煦光找的香料做成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带着香味的绣帕。
  徐相斐还打算日后在潇湘影里卖成衣,只是目前他只能先顾及胭脂水粉,所以也就暂且放下。
  李行露倒是很高兴,她终于又可以管一个铺子了!
  天知道珠瑜阁生意是真的越来越不好了,她也实在是很难做,虽然徐相斐没有减少月钱,平时给的奖励也多,但她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到底为什么会生意不好啊?!
  徐相斐也不知道,所以他决定凑个热闹,参加六月底的庙会。
  柳州庙会并不多,年中和年初是庙会最多的时候,等寺庙主持带领众人上香之后,其他唱曲儿的、皮影戏的,都能来表演,徐相斐就打算让李掌柜带人去庙会上摆个摊。
  或许还能让许多姑娘当场尝试,还可以给那些唱曲儿弹琴的姑娘免费用,反正就为了把东西卖出去,前期亏一点很正常。
  徐相斐心态很好。
  李行露问:“那东家你做什么呢?”
  “我?我嘛,当然也是要去庙会的。”
  李行露:“……”
  知道了,去玩是吧。
  徐相斐缓缓点头。
  那不然呢,总不能他也去摆摊卖吧?
  那这样,李掌柜就没有用处了呀。
  叶期倒是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虽说心中知道徐相斐这招还是可以,但就是觉得他不靠谱,吊儿郎当的。
  有没有当商人的自觉!
  徐相斐当然没有。
  他能老老实实经商就不错了。
  潇湘影开张那天,徐相斐难得换了一身宽袖长袍,他还未及弱冠,因此还是绑着发带,头发也经常散着。
  他和祝煦光并肩站着,一个面如冠玉温和风流,一个面若冰霜眉眼凌厉,但都是相貌绝佳之人。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来看。
  徐相斐一抬手,轻轻一抖,长袖落在他腕间,而他一抚长发,一首朗朗上口的诗从他口中说出,众人喝了声彩,欢笑间这店便开了。
  他不禁感慨:“多亏了四弟写的诗。”
  徐相斐虽然读字学诗,但没有真正写过,因此不敢鲁莽。
  想了想,也只有岳渔能担此大任了。
  好在四弟也很乐意。
  祝煦光戳穿他欢笑的表面:“他不是说让你跟着也学一学吗?”
  “哈、哈哈……”
  徐相斐立刻变脸:“师弟还是闭嘴吧。”
  看穿不说穿,这不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的友好情谊吗?
  但师弟微微挑眉:“没有这东西。”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