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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庙会是岳家几个小辈都要去的,其实徐相斐想让岳明镜也去看看。
  毕竟舅舅在他看来过得也太无聊了,怎么说去玩玩也好啊。
  岳明镜连连摆手:“你可别取笑舅舅了,你们几个好好玩,有什么想买的告诉舅舅就行。”
  “那不行。”徐相斐没有其他几个人的拘谨,他在岳家待熟了之后倒是比岳满星这个少庄主还自在一些。
  而且师父本来就没什么威严,徐相斐耶惯了,在岳明镜面前也是随性而为。
  岳明镜倒是挺高兴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家中这几个小孩跟他都不亲近,哪怕是岳满星,现在也是一副不愿说话的模样。
  叶期兄妹双亲健在,把他当寻常长辈亲近很正常,但岳满星和岳渔这么生疏就实在是让他想不通了。
  好在徐相斐让他终于感受到小辈的有趣。
  “舅舅独自一人在家,我们在外面玩,那像什么样子?”徐相斐给他斟茶,“舅舅,一起去啊?”
  岳明镜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点头:“我看看能不能得些空闲,能的话再说。”
  “那舅舅记住了,早些告诉我们。”徐相斐又问,“这庙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从前没来过柳州,还真是不知道这边习俗。”
  “跟其他地方也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三江元禅寺了,了宁大师每到年中都会回三江元禅寺讲经说法。”
  徐相斐想了想:“这位大师我也听过,正巧也去凑个热闹看看。”
  岳明镜不信鬼神,但还是说:“你和满星他们去求个平安符,多给点香火钱。”
  不管怎么样,至少寓意是好的,岳明镜此生也只想让几个孩子都好好的,得其想得。
  岳明镜答应了此事,自然就要想办法腾出空闲,于是便让叶期和岳满星过来处理事情。
  岳满星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也没资格多想,但从前岳明镜可从来没有带他们去过庙会。
  岳明镜在他的记忆中总是很忙,奔走四方,疲惫的时候也只是摸摸他脑袋,告诉他要多跟兄弟学学。
  接着他又会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岳满星那些不甘和渴望都被渐渐隐藏,最后因为那件大事猛然破裂,化为对岳明镜说不出来的怨恨。
  之后阴差阳错,他知道所有事情,才发觉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悔恨交加,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用自己的命还了恩情,因为这就是结束了。
  但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过去。
  岳满星原本和岳明镜一样,都不信鬼神,不敬天地。可如今看来,只觉得黄粱一梦,庄周梦蝶,他甚至分不清哪一次才是自己真正经历过的。
  “父亲……当真要去吗?”
  岳明镜瞧他一眼:“我答应了你大哥,不去……相斐说不定跟我闹呢。”
  说是这么说,但他眼中满是亲近和温和,跟岳满星印象中的父亲大相径庭。
  大哥会跟你闹……我就不会吗?
  你也答应过我啊。
  岳满星思绪万千,最后也只是点头:“好。”
  叶期没什么意见,只是笑着说:“大哥是这个性子,他那家铺子开了,据说生意还行,毕竟那香料是祝少侠大老远找来的。”
  “这孩子。”岳明镜也跟着笑,“都说让他别这么费心了。”
  岳满星始终不说话。
  他觉得大哥真是个很神奇的人,现在才多久啊,最不喜欢跟人说话的岳渔,和最厌恶别人吊儿郎当的叶期都跟徐相斐十分亲近了。
  明明徐相斐的性格和为人处世应当是踩在他们的底线上蹦跶,但偏偏岳渔十分黏着这个大哥,叶期也慢慢改变了想法,甚至偷偷帮徐相斐经营铺子。
  兄友弟恭。
  岳满星自嘲一笑。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大哥吧。
  所以能跟他们这么快就相处得好。
  而他哪怕重活一次,也无法走近这些人。
  “满星,你留下来。”岳明镜突然喊住想走的岳满星。
  “为父这段时间在外查你大哥遇袭之事,因此一直没关注你……”岳明镜有些愧疚,他知道这些年一直冷落了岳满星,但他的孩子哪有不疼的道理?
  只是他初为人父,又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事情,根本反应不过来,也就发现自己无法跟儿子好好相处了。
  “我没事的。”岳满星自己心中是那么想,抱怨几句也就罢了,但当岳明镜这么说话时他却完全不敢动。
  他知道岳明镜其实没错,只是他自己两世经历混杂,总是拗不过弯来。
  岳明镜点头:“为父对你有亏欠,是我不对……这些年,我一直追查你姑姑和叔父之死的凶手,也许是我过于执着了……”
  徐相斐的生母和岳渔的双亲的死其实都是意外,虽然跟天下不平有些关系,但着实是没有什么阴谋。
  只是岳明镜不愿意相信罢了。
  他宁愿花数年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凶手,也不愿意相信是滑稽的命运让他们姊弟三人阴阳相隔。
  “我当年曾发誓,要好好奉养你姑姑,以报长姐养育之恩……可如今,我连相斐都差点被护好。”
  “你大哥与我,是当年遗憾,也是我应该还恩赎罪之人……满星,你能明白吗?”
  岳满星神色恍惚地走出门,看着还在树下玩自己长剑的徐相斐。
  徐相斐总是开开心心的,对自己失去内力的事也是过了一段时间就想开了,还跟祝煦光一同练剑。
  叶期站在一边对看得连连惊呼的叶惟意说:“不许学你大哥。”
  岳渔郑重其事地跟着点头:“不能学。”
  大哥也太皮了。
  这四人明明认识不久,但站在一起时,就是岳满星最羡慕的其乐融融。
  他们才是一家人。
  不管是遗憾也好,还是愧疚也罢。
  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岳满星垂眸,掩住眼底阴霾,心中只觉荒凉。
  他改变了一切,想来……也可以走了。
  还剩最后一件事。
  ……
  徐相斐回身望着来了又走的岳满星,一个不留神就没看清祝煦光的剑招,等他发现是已经来不及了,脚下一滑,又被祝煦光拽回去。
  “师兄怎么了?”祝煦光看他没有受伤才缓缓开口,“比剑之时,走神是大忌,这不是师兄教我的吗?”
  “大哥!”岳渔小跑到徐相斐身边,“大哥怎么了呀?”
  “这要怪你三哥。”徐相斐眨眨眼,“他怎么走了?”
  “或许是要管铺子。”岳渔悄声说,“毕竟二哥可严了,完全不能歇息的。”
  他也怕二哥。
  徐相斐想了一下:“其实大哥平时也挺忙的……”
  “大哥跟忙有什么必然的牵扯嘛?”岳渔想了想,“大哥一点都不忙。”
  徐相斐:“……”
  这嘛,其实他有点忙的……吧。
  等他们回院子时,徐相斐才开口道:“我觉得满星心情不好。”
  祝煦光想了想:“他心情好像一直都不好。”
  只有在岳满星刚刚救出徐相斐时,他才如释重负地一笑。
  那就是他们见到岳满星最开心的一次了。
  “满星心事重重,墨大夫也说他治不了。”徐相斐摸摸脸,“我无心窥探他心事,只是不管怎样,满星是练了武的……要是因为心绪不宁导致走火入魔可怎么办?”
  “师兄想怎么办?”
  “帮我买些东西吧。”徐相斐一想,“就买之前你吃的那副药。”
  祝煦光想要解释:“我之前没有走火入魔,是师兄觉得我走火入魔。”
  “一样的。”徐相斐笑着去搭他肩膀,“师弟那时候都睡不着了,还说没走火入魔啊?庙会之后就让满星喝一些。”
  他之前发现祝煦光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就上了心,让墨大夫帮忙找了副药给祝煦光喝,后来他们长谈一次,也就渐渐放下心了。
  徐相斐知道岳满星瞒了他们一个很大的秘密,但没关系,这毕竟是他三弟,瞒着就瞒着,反正他知道岳满星没有恶意。
  就是这三弟好像总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导致整个人都蔫了。
  徐相斐并不想看他这样,怎么说他住在岳家都是客人,让岳满星不舒服就不好了。
  “我想他应该不是因为这个。”祝煦光知道自己师兄在担心什么,“具体缘由……我也看不出来。”
  徐相斐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和他往院子走去,发现岳渔居然先一步在那里等着了。
  他不禁看了看自己身后,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从假山那边过来的,要近些。”岳渔露出一个笑来,“我还没去过庙会呢,那里……人多吗?”
  徐相斐眨眨眼:“人也不是很多,也就是到处是人那种吧。”
  庙会怎么可能人不多。
  四弟是傻了吗?
  岳渔苦着脸:“啊……人这么多啊,大哥,我有点怕。”
  他一直很少和生人接触,总觉得别人都不怀好意,自己胆子也小,所以庙会这种他还真的没去过。
  徐相斐笑了笑:“有大哥呢,你怕什么?”
  岳渔仿佛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上前重重嗯了一声:“这可是大哥说的!不许反悔!”
  他对庙会的印象只有很久之前,岳满星和叶期去玩时,他胆怯不已,却又心存向往,忍不住上去问了问。
  也是像这样,他问岳满星,他很怕怎么办。
  岳满星只说若是他怕,便在家待着吧。
  岳渔从此以后就没有再去过庙会,也没有跟别人提起自己其实很想出去玩。
  他知道三哥不是有心的,这话也不能说不对,只是岳渔胆子小又犹豫,需要一个人将他从自己的窝里拽出来看看。
  “大哥……”岳渔眯着眼,白皙的脸上透出一丝粉色,“大哥真好。”
  徐相斐眨眨眼,不明所以。
  所以,觉得大哥好能不能不让大哥读书啊……
  他都二十了,该读的都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