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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真错了


  “你先前用银针强行恢复内力,反噬导致筋脉受损。这也不是不能治,就是麻烦些……汤药配着药浴,一月之后就能慢慢痊愈。”
  郁郎中收回把脉的手,“不是大麻烦,不过要想跟从前一样,也的确只有我能做到。”
  徐相斐笑着点头:“郎中医术自然是冠绝天下。”
  “哼。”郁郎中没理会他,“话说得好听,若不是看你挺顺眼,我还真懒得治你那师弟。”
  徐相斐的伤就够他忙了,针灸、熬药、药浴,这些都得他亲自把关,尤其是最开始这一个月,必须在药浴时下针,不得有半点差错。
  当初他怎么就答应了要治两个人的?
  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郎中医术高超,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且我师弟心性不错,只是这段时间想岔了,内功有损……”
  “他可不是想岔了。”郁郎中低头写药方,闻言就冷冷一笑,“你应当看得出来我与我师兄的关系,我也不瞎,你们是什么情况,也瞒不了人。”
  徐相斐尴尬不已。
  真有那么明显吗?
  不至于吧……
  “按你所说,你在误以为自己出不去的时候,将内力全数给了你师弟。他不愿将你内力化为己用,只不过是心病……我最烦这个,就算让我医,我也没法子。”
  徐相斐闻言有些紧张:“但我师弟……”
  “诶,你急什么?”郁郎中伸手拿筷子打了他一下,“我能给些调和的方子,也能治他的伤。但心病还须心药医,他想要的,可不是我的方子。”
  “郎中若是空闲,就请先把我师弟的方子写了吧。他最近也睡不好,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郁郎中听出徐相斐话中的逃避之意,无奈地摇摇头:“好在你们年轻,别扭个几年也不算事……但是,作为过来人,好心劝你一句,别让自己后悔。”
  别像他这样,最后只能凭借一些勉强想起的东西度过余生。
  徐相斐渐渐沉默,听到郁郎中累了才起身告辞,转头进了自己屋子。
  祝煦光在屋里擦剑,他爱干净,擦剑时神色专注,坐在床边细细抹着剑身,听到徐相斐的脚步声才抬眸,眼睛一亮,轻轻喊他:“师兄。”
  “怎么样了?”
  徐相斐把郁郎中的安排说给他听,又沉默了一下。
  能让徐相斐不怎么开心的,大概只有他的事。
  祝煦光很有自知之明:“是比较棘手吗?我都说了,也无所谓。”
  他觉得这点先兆不算什么,只是之前看到怀鹿教,又被挟持徐相斐的人刺激到了,才一时走了岔路。
  徐相斐好好在他身边,祝煦光自然不会走火入魔。
  “不是……”徐相斐走到他面前,“师弟啊,郎中说你心病还须心药医……师兄的内力已经给你了,便用了吧。”
  “师兄来,就是给我说这个的?”祝煦光陡然变脸,先把剑收好,搁在架上,然后才起身走到徐相斐面前。
  如今他气势凌然,比起从前的沉默寡言更有攻击性,反正压了徐相斐的温和一头。
  他伸出手想碰碰自己师兄,但徐相斐躲过了。
  这一躲,便让祝煦光眼眸一沉:“我就知道,师兄总是这样。”
  既纵容他,又拒绝他。
  之前还能相拥而眠,等到了这种要做决定的时候,徐相斐就开始逃避了。
  不许他碰,不许他表白心迹。
  “为什么?”祝煦光想了想,“是因为之前……我让师兄知道了,让师兄给我回应?是不是我永远不开口,师兄也能装作永远不知道,故意和我亲近,又不愿意负责。”
  怎么把他说得跟个负心汉一样……
  但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徐相斐总是惯着祝煦光,之前抱也抱了睡也睡了,因为怕他走火入魔,就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
  现在有办法解决了,他就开始收回之前的温情,又想在他们之间画一条线,不然祝煦光过来。
  但这才是让祝煦光走火入魔的真正原因。
  他太害怕失去徐相斐了。
  过去就是这样,徐相斐受一点伤他就受不了,更别说这一年来发生的太多事,足以刺激到他。
  祝煦光想趁着现在和徐相斐定下来,能够让师兄真正陪在自己身边,他们都能属于对方。
  可是徐相斐不愿意。
  “师兄为什么?”
  徐相斐垂眸,不去看祝煦光的眼睛。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可是要怎么和祝煦光解释呢?
  师弟什么心思,他都明白。
  但师弟太在乎他了。
  祝煦光慢吞吞地说:“师兄总是这样,我明明每天都能看见师兄,却好像永远走不进师兄心中。”
  ……
  祝煦光生气了。
  他偶尔也会因为其他事情跟徐相斐闹脾气,不过那都是小事,极其好哄,徐相斐摸摸他的头就能把人哄回来。
  但这一次,不用徐相斐开口,祝煦光就主动避着他。
  清早起来练剑,看见徐相斐扭头就走,桌上也见不到人。
  但好笑的是,他又要跟在徐相斐身边,就欺负自己师兄没恢复内功,察觉不到。
  韩得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发现大徒弟身边没跟着小徒弟。
  哦,闹脾气了。
  也是,不闹才怪了。
  这就是年纪小的好处,想闹就闹,还不影响感情,过段时间就腻腻歪歪的。
  韩得羽也没当回事,问了郁郎中的安排,然后便点头:“那我再继续留在这边一月左右。”
  “师父要走?”徐相斐想了想,“是林叔的事?”
  “你林叔可不能待在一个地方太久。”韩得羽也点头,“再说了,反正你们也要去做你们的事,总不能让我这个师父天天跟在你们背后撵吧?”
  徐相斐嗯了一声:“那师父,你和道长谈了些什么?你那木盒子……真被他要去了?”
  他看得出来这木盒对韩得羽应该很重要,所以之前才不愿意跟道长牵扯太深。
  可韩得羽不配合啊。
  “哎,这个事嘛……”韩得羽眼尖,瞄到某人正在不远处躲着擦剑,那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大徒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两小子做什么呢?燕子,你可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世俗眼光可不会成为你的顾虑。”
  断袖之癖虽然不常见,但也不少见了,韩得羽很看得开,或许说,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对两个徒弟关心甚少,大概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师父把你们带回来,的确是没怎么用心去教。”韩得羽难得自我反省一下,不过立马就变脸了,“你就算了,那小子是你捡回来的啊,当然得你负责。”
  徐相斐:“……”
  他是把祝煦光捡回去了,但收徒的也不是他啊!
  当年这老头子还笑眯眯地说,又白捞一个好苗子。
  现在就怪徐相斐了。
  “这小子名义上是我徒弟,但剑法内功都是跟着你学的,他就爱黏着你,那为师也没办法嘛。”
  徐相斐:“……”
  韩得羽忽然笑了笑,心中有了决定,推了推徒弟:“去把师父那个盒子拿来,我正好有事对你说。”
  他们坐在庭院中,郁郎中已经吩咐双生子出去买药,他就待在自己屋里准备药浴,过两天就要开始医治了,忙得很,根本不想管这群借住的人。
  而林逸春照旧看自己的书,他成了钦犯,也没放下变法救国的志向,梦想着有一天回到朝廷效力。
  大概也只能这么想,才能让看不清前路的逃亡生涯有些乐趣。
  祝煦光就躲在假山后面擦剑,看着徐相斐起身了,也想跟上去,但看了看韩得羽,反应过来应该只是去拿东西,于是就接着擦剑了。
  他还在生气呢,这一次至少也要师兄来哄个几天吧。
  徐相斐拿了东西又坐到韩得羽身边:“这里面又是什么?为何道长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哈哈,当然是好东西。”
  韩得羽嘴里喊着,“铛铛铛——嘿嘿,好看吗?”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根发簪,簪子落了玉,但被手帕精心包着,这么多年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但是,这是女子的发簪。
  徐相斐眨眨眼,满心疑惑。
  韩得羽又笑了笑:“你之前不是总说师父年纪这么大了也没人陪着?这就是你师娘,哦,也不算师娘,她也没跟我成婚呢。”
  徐相斐怔愣地看着,忽然觉得喉头梗塞,难以开口。
  “哎呀,别用这种眼神看你师父,为师也没觉得什么,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这世间,总要有遗憾嘛。”韩得羽又把手帕搭上,将精致的发簪包好,“你之前不是问为师跟戚将军有什么关系嘛?”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你师娘是他亲姐。”
  徐相斐:“……”
  “你师娘跟我走了,他很不愿意,但是也没办法,只能让我好好护着她。但是……我还是无用了些,拿得了剑,成了江湖赫赫有名的剑客,却也抵不过生死离别。”
  手中的剑,救不了注定要走的人。
  韩得羽瞧着这些话好像把大徒弟吓傻了,又哈哈大笑起来:“做什么呢,傻了吧?没想到你师父也是个痴情种子?”
  “……师父这些年,又是怎么想的?”徐相斐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师父从未提过,现在提起,好像也……”
  “好像也不是很在乎?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韩得羽感慨一句,“你不想跟那小子说清楚,是不是觉得以他的性子,若你真有个好歹,恐怕一生都难以接受?”
  “我大概也猜到几分,也不知道你小子什么运气,身边总遇到这种事。哈,不过也好,有我这种过来人给你些建议,总好过你们纠纠结结的好。”
  “我不希望他像我父亲那样。”徐相斐缓缓道,“师父应当明白,师弟跟着我太久,以至于眼里只看得到我一人,所以才会那般执拗……我只是想,让他再多想想。”
  “想什么?”韩得羽一针见血道,“你不过就是胆子小,怕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走不出来罢了。你是不是觉得,等他看的多了,或者真的走上那条路,就能把你放下一些,等那时候就算没了你也能过得好好的?”
  “你若想等那个时候,便永远也等不到。”
  “……要不然,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决裂,让他死了那条心。”
  徐相斐又沉默了。
  韩得羽笑出声来:“看吧,你又舍不得。”
  他忽然把盒子递给徐相斐:“那道长让我把这个给你。”
  “……什么?”
  韩得羽不再笑了,眼里多了几分温柔和怀念:“我当年和戚家小子约定了,这簪子是你师娘留下的,他也想要,我可以凭这簪子跟他谈条件。”
  徐相斐猛地反应过来:“师父!这我不能收。”
  “哎,闭嘴。”韩得羽不去看那木盒,“我还不知道你?你看到戚将军时,恐怕就在想能不能结交一番,为你师弟铺路了吧?我只不过帮了你们一把。”
  “但、但……”徐相斐无法说服自己收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些年……我其实从未放下你师娘。有没有这簪子,她都永远在我心中。”
  难得说这话,弄得韩得羽还有些不好意思,“当年和她出走,的确是惹了戚家不快,如今……是该还回去了。”
  徐相斐还想再说什么,但韩得羽忽然起身,按住他的肩:“收着吧,就当是看看为师的教训,世间憾事太多,好好养伤,别让自己后悔。”
  又是这句话。
  徐相斐垂眸,手指摸着木盒,心中五味杂陈。
  难不成他当真错了吗?
  作者有话说:
  小祝:生气jpg
  渣燕子总有一天要把过去撩了不负责的全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