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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感言


        劲气外延,可破铁铠甲胄,是为破甲之境。
        如此划分武功位阶境界的规则,自然非是天定,而是那海外三仙山之上的高人所传而定。
        这虽然模糊仅是轮廓,但也的确是起到了大致定位的作用。
        感受着内力鼓荡不定,楚升立在原地静默了片刻,却面色愧疚的转身回房,进得期间乃是将双膝一弯,竟是跪在了地上,语气哽咽道:“弟子多谢师傅传功!”
        内力递传,风险极大,损伤亦是极大。
        那气在则精在,如有一些垂垂老矣之人,但却依旧鹤发童颜,面色红润,大多是精气俱在,如此才有得延年益寿,病疾不侵。而乍然失气丢精,轻则萎靡不振,体衰气弱,重则血气上涌,喷血暴毙都是有的。
        叶知命这番年龄,又丢了持剑的右手,最后唯一能够依仗的就只有这一身修炼了二三十年的内力,如今大半传予楚升,那衰老的身体能否撑得住都还是个棘手的问题。
        “何必如此...”
        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三四字词之间还夹杂着几声咳嗽,楚升双目含泪抬头,也就见到叶知命满脸疲惫的从中转出,望着楚升的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步履之间还有几分颤颤巍巍模样,便是手脚发软,一时站都有些站不稳当。
        楚升急忙起身扶住他手臂,始终弓着头泪眼涟涟。
        叶知命只是退出手臂,用手抓住他的手背,目光中始终带笑,温声和气道:“我已是老了,留却这些内力与我也无大用...”
        “非是如此...”楚升眼眸发红,摇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应当如何说起。
        有这雄厚内力所在,便无病所侵,若是往后无忧,叶知命命至耄耋之岁当是无碍的。
        而今所见,乃真的直如风烛之年的老人一般,寿命便凭空减了不知几多之数。
        但这话,楚升自然是说不出来的,总不成说:若是有内力在,您老还能多活几年...
        这话可就有些不敬了,非是他君子之言。
        只是他话虽未尽,叶知命也懂他的意思,因而撇开这话勉力道:“你是一派掌门,身兼重任,又因我之事得罪尺木山山主,想来日子必不会安稳,还需增强内力以求增进,好应对风浪。”
        “我这一生无子,真正能称得上兄弟的便也只有你父一人。那一战我本就心中几多愧疚,若是你又因我而死,又要我怎能安心度过余生?再者,我一生仗剑而行,得罪的人也有余百数,这一则更是风险。”
        “我已无从所依,右臂折于宵小手中,便是他们来寻仇,我又何以抵挡?所谓的余生终究难以安然度过,但有你在,也只有你强大起来,也才可以为我遮风挡雨。”
        这话,强项的叶知命平白自然不会宣之于口的,想他一个江湖宿老,对人说这番话,自家脸面都自是踩在脚底下一般。而且,楚升叫他一声师傅,这话却表明他身为师傅需要依仗徒弟...
        然而面对楚升,他也还终究是说了,究其原因,还是不希望楚升太过内疚,便是拿来安慰他的话。
        楚升不是个诸事不明的人,当下便慨然道:“师傅且放心,有弟子在前,便是万般灾千般难,也为师傅遮挡!”
        叶知命点了点头,自是信极了楚升,不然也不会做下这样的决断,微微点了点头道:“有你叫我一声师傅,便是值得的。”
        他脸上已有疲惫之色,楚升便不再好搅扰,于是送返他睡下休息,自己却心思澎湃,难以安眠。
        踏着夜色,他来到峰顶一处偏僻巨石上,立于青石上,遥遥眺望月色,直有一股气涌在胸间,让他忍不住想要长啸一番。
        自家山门,他又是掌门,便想到做到,胸中劲气勃发,对月清啸而起。
        声响传荡而出,在月色之下,林木之间摇曳,遍响彻于三山十三峰间。
        等到胸中劲气渐消,他回身落石,欲返回房中,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响动,乃是有一人转将出来。
        楚升面色平静,便笑着拱手相问:“之南,怎地未曾睡下?可是有心事?”
        叶知命在尺木山有两位亲传弟子,其一便是此人,邢之南。
        当时是在尺木山中,楚升怒斥山中弟子,他便在其中自发的作托,起到了领头的作用。在那种人数众多的情况下,往往有一人领头,那么许多事都可以操作了。他们两人这等于是在暗地里唱起双簧,将整个尺木山弟子都诓在其中。
        面对楚升笑言温语,邢之南却不为所动,只是面色肃然,视线落在楚升脸上许久,方才开口道:“师傅将内力传予你了...”
        他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楚升面色愧疚,叹道:“此事是我之过!”
        他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干脆利落承认下来,和聪明人打交道千万不可用些小功夫去搪塞什么,他人一眼都可以看穿的事情,那么便有错认错,有一说一,免得被当场拆穿,遭人看扁。
        楚升这么痛快的承认过错,面上的愧疚是掩不住的,纵是邢之南心里淤塞的不行,却也不知要怎么开口苛责了。
        半晌,他才摇着头缓缓道:“如你这般人,若不是真君子,必是最小人。”
        楚升便笑,面色如常,反问道:“既如此,之南以为我是何等人?”
        邢之南不去接这个话茬,只是又道:“即已入得峰上,有些安排便还请明言。”
        “此事倒也不急,过些时日,宗门便有武馆弟子入山,彼时会有宗门大典,便定下这些琐事。”
        “也可...”邢之南望了望月亮,和楚升一边往回走着,一边又道:“我还有一问,尺木山之事不会这般轻易了解,不知掌门可有想法?”
        “没有想法...”楚升看着月头,只是摇头。
        “...”楚升这么坦然,当真是让邢之南有些气结,不禁言语也重了几分,怒声问道:“既如此,这便是要置我等于何地?置恩师如何?”
        楚升也不退让,在峰顶突然站定,邢之南扭头望来,便见到他神色坚定,语气铿锵道:“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有折辱,当为我先;万般刁难,当为我受;千钧之压,亦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