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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被封印的瓷瓶


  “啊小乐,  辛苦你专门跑一趟了。”
  绿江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院楼门口。古教授推了推眼镜,笑着朝向他走来的青年招手。
  “不不,  辛苦古教授了,  都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您。”
  乐祈年接到唐雨诚的电话后,  立刻联络了古教授。对方表示关于他寻找的那个瓷瓶有一些线索,  但需要他亲自来大学一趟。古教授本想约定第二天和他见面,但乐祈年一秒钟也不想多等,当即借了阎煜的车和司机直奔绿江大学。哪怕晕车他也忍了。
  夕阳即将坠入地平线下,  校园中满是赶着去食堂抢饭的学生。教师们此刻大多已经下班,考古文博学院的院楼里寂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古教授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打开灯,对乐祈年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日光灯闪烁了几下才亮起来,  照亮小小的办公室。考古系教师的办公室与普通教师办公室并无多大不同,桌上照样被各种各样的文件组成的小山所占据,档案柜里塞到快要爆炸,就连窗台也被无情征用为堆放文件夹的地方。
  “抱歉有点儿乱。”古教授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打开电脑,  示意乐祈年站到他身边。
  “目前雍文帝墓已经大致勘测完毕,一部分可移动的文物送到了博物馆和我们大学的实验室,  等待进一步鉴定和清理。我们发现了很多陶瓷器皿,  其中也有不少瓷瓶。但找不到你说的那种贴了封条的瓷瓶。”
  古教授说着打开几张照片,  是已经经过考古工作人员清理过后的陶瓷器皿。
  “所以……是还没发现吗?”乐祈年低声问。
  “毕竟已经过了七百年,  可能有些文物被掩埋在土层之下,尚未被挖掘出来。”古教授说,  “不过说到瓷瓶,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你还记得雍文帝墓二十年前被盗过吧?”
  乐祈年颔首。他还在墓中遇到了盗墓贼的亡灵呢。
  “当时共有三个盗墓贼,  两个在盗墓过程中意外身亡,  墓里发现了他们的遗骨。还有一个带着盗出的文物逃脱了,销赃时被警方抓获。警方找到我的导师去鉴定文物,顺便作为顾问旁听审讯。我也跟随导师一并见到了那个盗墓贼。”
  “我记得那个盗墓贼猝死了是吧?”乐祈年说。
  “是的,就在审讯的时候。”
  回忆起当时那诡异的场面,即便已过了二十年之久,古教授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当时大家都希望盗墓贼供出墓穴的地点和他的交易对象,对他所说的其他话根本没在意。直到前不久我听说你在找瓷瓶,这才想起盗墓贼曾提起过关于瓷瓶的事。”
  古教授又点开一个视频文件。“这是当时的审讯录像,按理说应该保密,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特地给你看一眼。你千万别泄露出去。”
  乐祈年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我会守口如瓶的。”
  古教授按下播放键。
  画面正中央坐着一个身穿橙色马甲、剃着平头的男子,想必就是盗墓贼了。画面之外有个男人严厉质问:“你们一共盗出来多少件文物?”
  盗墓贼畏惧地回答:“六、六件。不对,一共是七件。其中有一个瓷瓶半路上碎了,我觉得碎了不值钱,就给扔了……”
  乐祈年如遭雷殛,一把扑到电脑前,将进度条拖回原位,重新播放了一遍视频。
  “其中有一个瓷瓶半路上碎了……”
  不论重播多少次,盗墓贼说出的这句话都不曾改变。
  瓷瓶……碎了。
  如果盗墓贼所说的瓷瓶就是封印了邪士无明魂魄的那个瓷瓶,那么无明岂不是已经……重获自由了?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脱离了桎梏,重回人间了?
  古教授望着乐祈年:“我也不知道他说的瓷瓶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瓷瓶。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是某种特殊的文物,类似于玄清八卦镜?……小乐,你怎么了小乐?”
  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遍又一边观看盗墓贼的证词,魔怔了似的。是灯光的缘故吗,古教授觉得青年的脸庞毫无血色,向来顾盼神飞的桃花眼此刻充满了惊惧,灼灼目光简直像要烧穿屏幕似的。按着鼠标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都发白了。古教授甚至担心鼠标会不会被他捏爆。
  “小乐?你在听说我说话吗?乐祈年?”
  古教授轻轻一拍乐祈年的肩膀。后者身体猛地一震,仿佛受惊的野兽一般一把挥开他的手。
  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古教授,乐祈年蓦然回过神,大口大口地喘气。方才因为过于震惊,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抱歉古教授,我走神了。”他揉了揉眉心,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古教授也被他突然之间的转变吓了一跳。不就是个瓷瓶吗,碎了又如何?文物损坏固然很遗憾,但也不至于惊骇成那样吧?不论怎么说碎掉的只是一个瓶子,又不是核反应堆外壳……
  “那个瓶子里是不是装了一些很危险的物质,比如化学药品之类的?”古教授猜测道。
  “嗯……差不多吧。”乐祈年没有否定古教授的猜测。瓷瓶中装的当然不是化学药品,但的确很危险。就让古教授那么误解好了。如果告诉他瓷瓶中封印着亡灵,他肯定会以为自己在说笑。而危险化学物质听起来就可信多了。
  “原来如此。”古教授说。雍文帝崇信道教,而道教的传统艺能就是炼丹。既然古代炼丹师能发明火药,那搞出一些危险化学物质还当作宝贝似的供在帝王陵里似乎也合情合理。
  万一考古人员不小心打开那种瓶子,岂不是会当场中毒?乐祈年就是担心发生这种事,才格外关心瓷瓶的下落吧?
  他不由对青年的热心和警醒大为敬佩。回想起自己之前还曾怀疑过他的本领,古教授不禁有些愧疚。
  “但目前还无法确定盗墓贼偷走的瓷瓶就是你说的那个吧?也许那个瓷瓶还埋在雍文帝墓的某处呢。我回头叮嘱一下考古队成员,让他们留心瓷瓶。发现封口的容器绝对不要打开。”
  乐祈年点点头。“那就拜托您了。”
  走出院楼的时候,乐祈年仍有些魂不守舍。一想到无明有可能已经重回世间,他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脑中不停闪过那个“人蛊坑”的画面。干涸的血迹,被啃食殆尽的残肢断臂,布满牙印的白骨,漫天的腐臭,因饥饿而将妹妹当作食物、却抱着妹妹的头颅露出痴傻笑容的男子……
  都是无明的“丰功伟绩”。诓骗了无知的信众,将他们当作实验工具。那种人若是重生于这个时代……乐祈年不敢想象后果。
  他现在只期盼盗墓贼偷走的并非封印无明魂魄的瓷瓶。但他总觉得希望渺茫。他在现代听说过一种叫墨菲定律的理论,那是他少数认可的现代理论之一。
  ——只要事情有可能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它就永远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不要心存任何侥幸。
  那么就先默认无明已经重获自由好了。该怎么找到他呢?他没有实体,只能附身在某个现代人身上,或是像曼珊老师那样找一个傀儡当作自己的凭体。乐祈年觉得无明多半会选择第一种,毕竟人类的身体可比傀儡好用得多。
  被附身者的行为举止会和从前判若两人,其家人朋友若是有心定会发现异常。但以无明的头脑,恐怕很快就能摸清原主的脾性,模仿其言行骗过周围的人。
  更不用说距离无明重获自由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要找到被他附身的那个人,简直比登月还难。
  也许可以利用玄清八卦镜?那面铜镜不仅能映照出妖魔的本形,也能作为占卜道具使用。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这条路了……
  乐祈年一边思索一边走向校门。
  突然,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他条件反射地抓住那人的手臂,一个小擒拿就将对方撂倒在地。
  “啊啊啊好疼!放手!是我!”
  乐祈年定睛一看,被他压制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君修言。
  “抱歉抱歉,我反应过度了。”他放开君修言,将对方扶起来。
  君修言狠狠剜他一眼:“你走路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啊?”
  “天下大事。”乐祈年诚恳回答。
  君修言:“……”几天不见,这小子怎么得了中二病似的?
  “你没事跑到这儿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找考古系的古教授有些事。”乐祈年答得心不在焉,“你呢?”
  “……我是这里的学生!”君修言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问题。
  乐祈年端详他的面孔。君修言是君霓云的后人,根正苗红的玄门子弟,如果请他帮忙寻找和对抗无明,岂不是如虎添翼?
  但君修言还年轻,恐怕不是无明那等丧心病狂之辈的对手。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乐祈年怎么对得起小师弟的在天之灵?
  况且向君家求援就意味着他必须坦白自己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乐祈年不希望暴露自己(虽说文森佐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更不希望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无明之所以能逍遥到今日,全是因为他当年除恶未尽。前世的冤孽就由他来了结好了。
  君修言被乐祈年盯得有点儿发毛。“……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觉得我骗你吗?”
  乐祈年定定神:“没有没有,君道友学富五车,考上绿江大学定然不在话下。”
  君修言掏出自己的饭卡,亮出上面的照片:“看见没!学生卡!”
  “我都说了没有怀疑君道友……”
  “明明就在怀疑!”君修言气鼓鼓地说。
  他正赶着去食堂,没成想半路上遇见了乐祈年。他记得乐祈年这家伙对吃特别执着,在青河镇直播的时候,他一路上都在吃吃吃,差点儿把真人秀变成吃播节目。现在刚好是饭点,乐祈年刚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是不是在暗示他请自己吃饭?
  “咳,那什么,”君修言眼神游移,“我正要去食堂,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请客。”
  “多谢君道友好意,不过家里正等着我回去开饭呢。下次再品尝贵校的美食吧。”
  君修言:“……”
  他目送乐祈年走出校门。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开了过来,停在青年面前。
  一些学生注意到了乐祈年。《谁是通灵王》如今风靡绿江大学,每位选手都拥有或多或少的粉丝,更不用说屡次登顶人气投票冠军的乐祈年了。立刻有人认出了他,对着他的背影拍个不停。
  “是乐祈年!天呐,乐祈年来我们学校了!啊啊啊我这辈子值了!”
  “哇,他那车是劳斯莱斯耶!全绿江市有几辆劳斯莱斯啊!明星这么有钱吗?”
  乐祈年无视了学生们兴奋的视线,钻进车中绝尘而去。
  他现身绿江大学的照片立刻就被学生们发到了网上。明星街拍本来稀松平常,但总有一些眼神锐利到宛如列文虎克附体的人能从看似普通的街拍中寻找出某些常人忽视的蛛丝马迹。
  几分钟之后,就有人在微博上贴出了对比照片,一边是乐祈年乘上库里南的照片,另一边则是阎煜从库里南下车的照片。通过车型、车牌照的对比,博主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乐祈年的那辆车就是阎煜惯常的座驾!
  【乐祈年,你为什么要穿品如的衣服?啊不是,你为什么要开品如的车?你和品如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乐女孩哭了。我以为我嗑的是钢铁航母,谁知道我嗑的是泰坦尼克号……】
  【但是阎乐也有点好嗑怎么回事?】
  晨曦传媒的舆情检测人员很快就发现了这条微博,当即联络唐雨诚。
  “唐哥,要不要澄清一下?”
  唐雨诚望着那张对比照片,眼珠一转。“不用。”
  明星依靠绯闻炒作热度是圈内惯常的营销手段了。唐雨诚正发愁该跟哪家公司合作,找一个同样需要炒作的艺人跟乐祈年搭档呢。现在可好,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天降一个现成的绯闻对象,还是圈内知名的导演。世上竟有这等好事,唐雨诚做梦都要笑醒了。
  “炒,继续炒!”他下令,“给我买热搜,买水军,不把这事炒上头条,谁都别想下班!”
  -新鲜  纯洁的像朵花
  对于此事还无知无觉的乐祈年回到阎煜的别墅,无精打采地和李管家打了声招呼,走进餐厅。
  阎煜已经在餐桌边就坐,但满桌的菜肴他一筷子也没动,显然打算等乐祈年回来再开饭。
  “绿江大学那边找你什么事?”他问。
  “……考古队的事。”乐祈年瘫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不太顺利?”阎煜扬起眉毛。
  乐祈年摇摇头:“也算不上。”
  阎煜见他不愿多说,也不逼他。就算再关心对方,也要给人家留下适度的个人空间。事事都要搞个一清二楚,有时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厌恶。
  “吃饭吧。今天这顿算是庆功宴。”
  乐祈年的目光扫过一桌盛宴。几乎全是肉类。若是在昨天,他的眼泪肯定早就不争气地从嘴角喷涌而出了。但是今天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肉类。
  会让他联想起人蛊坑那地狱般的场景。
  他忍着胃里的不适,硬着头皮扒拉了两下素菜,发现自己连最后一点儿食欲也消失殆尽了。
  他的异常当然逃不过阎煜的眼睛。
  “不合口味?”阎煜惊讶。
  “今天……实在没有胃口。”乐祈年扶着餐桌站起来,“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他捂着肚子离席,直奔卧室。
  不光阎煜,连旁边的李管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在医院的时候,青年的表现还一切正常。怎么去了趟绿江大学就变了个人似的?身为终极干饭人的乐祈年居然对干饭不感兴趣了,天呐,世界末日要到了吗?
  阎煜眉头微蹙,吩咐李管家:“送他去绿江大学的司机是谁,让他过来。”
  李管家不敢耽误,赶忙叫来司机问话。被问及乐祈年在绿江大学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快的事,司机挠挠头:“我把乐先生送到之后就在路边等他了。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离开学校的时候,好多学生认出乐先生了,都在拍他呢。”
  阎煜立刻打开微博搜索乐祈年的名字,想瞧瞧学生们究竟拍到了什么照片。
  一瞄热搜,他血压立刻上来了。
  #乐祈年开阎煜的车#……这是什么登西?!
  经纪公司既然没压热搜,说明默许了这个话题的存在……不,搞不好这根本就是经纪公司一手策划的炒作。
  阎煜倒是不介意和乐祈年传出什么桃色新闻。毋宁说他正求之不得呢。他在意的是乐祈年那副沮丧消沉的模样。乐祈年就这么不乐意跟他捆绑炒作吗?
  不乐意到一见他的脸都会生理性反胃的地步?
  阎煜眸色闪了闪,撂下筷子,摇着轮椅去了书房。
  只剩下李管家独自站在餐厅里,面对一桌动也未动过的盛宴不知所措。
  新来的厨师……水平这么次吗?他想。
  -
  一走进卧室,乐祈年就听见了激昂的音乐声。
  奥特曼正以咸鱼躺的姿势卧在他电脑的键盘上,观赏一部近期热播的日剧。听见开门声,它懒洋洋地挥挥手:“啊你回来啦。”
  乐祈年一言不发,反手关上门,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床边,从床底下拖出他的行李箱。
  从青河镇回来后,行李箱还没收拾过。他小心翼翼地翻开衣物,捧出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玄清八卦镜。
  现在只能依靠它了。
  “曼珊老师,能把声音关掉吗?”
  奥特曼按下暂停,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那是什么?旅游纪念品?你从青河镇买什么不好,就买来一个工地老头套装?”它嫌弃地盯着乐祈年手中的玄清八卦镜。
  乐祈年关上卧室顶灯,只留一盏台灯。接着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星月光辉落在房间中。
  “曼珊老师,你最好离远一点。万一发生什么事故我概不负责。”
  奥特曼闻言立刻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钻到床底下,只露出一个好奇又困惑的小脑袋。
  乐祈年原地跪下,将八卦镜平放在大腿上。
  “你要干啥?”奥特曼小声问。
  “做法。”乐祈年双手按着镜子两侧,指尖对准八卦镜的震位和兑位,低头凝视镜面。
  因为长期与氧气隔绝,镜面还算光滑,能隐约映出他的面孔。这种精度已经足够了。
  玄清八卦镜是他师门世代传承的法器,只要集中精神,镜面就会映出想要看见的画面。
  用于寻物无往不利,但用于寻人就没那么方便了。越是灵力强大、气运非凡的人,镜面映出的画面就越模糊,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乐祈年曾试过让玄清八卦镜映出师弟君霓云和雍文帝沈潜的模样,结果试了半天,镜子里只有他那张困惑的脸。
  无明的灵力当然强大,邪佞的气运也算是一种强大的气运。用玄清八卦镜寻找他的踪迹,其难度不亚于教金鱼背诵出师表。
  乐祈年自打一开始就没抱多大期望。只不过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姑且试一试。万一呢?
  他集中精神,回想无明的长相。
  镜面漾起一道涟漪,映在镜中的他自己的面容逐渐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
  雾中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乐祈年啧了一声。果然不行吗?
  “呼唤汝名,映照汝影。”他低声念诵,“邪士无明,速速显形!”
  镜面的涟漪越来越多,宛如无数雨点落入澄净的湖面。那朦胧隐约的黑影越发模糊,好像越是集中精神,他所寻找的事物就越发模糊。
  “速速显形!”乐祈年用力按住镜面。
  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钝响。
  床下的奥特曼瑟瑟发抖,指着衣柜:“里面好像……有动静!”
  像是在回应它似的,衣柜里传出“咚”的一声。听起来就像有个人藏身于其中,正用脑袋猛砸柜门。
  “那是什么?!”奥特曼尖叫,“鬼吗?衣柜里有鬼?你什么时候有别的鬼了?”
  乐祈年眉头紧锁,放下八卦镜,手腕一抖,一张符箓出现在指尖。
  他朝奥特曼按手,示意对方少安毋躁,接着小心翼翼地靠近衣柜。
  又是“咚”的一声。衣柜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奥特曼抱着床脚滋儿哇啦地叫起来。
  乐祈年握住衣柜门把,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拉开。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一枚黄色符纸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出衣柜,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玄清八卦镜上。
  奥特曼一屁股坐在地上。“吓死我了,搞了半天就是一张纸啊……我还以为是个博格特呢。”它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乐祈年没问博格特是什么。他走向八卦镜,拾起那枚符纸,对着灯光细看纸上的朱砂字迹。
  那不是他的笔迹。乐祈年记得自己画的每一张符。这张符咒并非出自他手。
  奇怪,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跑进他的衣柜里?来到这时代后,他接触过的道士就只有君修言。他可以确定君修言没给过自己什么符箓。
  思忖片刻,他忽然忆起这张符是何时到他手上的了。
  那是在蓝薇酒店。曼珊案的幕后主使任泽坠楼后,留下了这张符纸。
  乐祈年当时将符纸随便叠了叠,就那么塞进了口袋里,后来一直忘记取出来了。
  为什么他用八卦镜搜寻无明,却引来了这张符?
  一个极为不祥的猜测跳进了他的脑海中。
  ——这张符就出自无明之手。传授任泽术法的民间方士,正是无明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