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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夜凉如水,月色皎洁。
  静谧的院子里种着两棵梨树,此时花开正好。清风拂过,雪白娇小的花朵轻轻抖动,洒下一地的霜缟。
  不远处,屋子中微弱的烛光点亮。
  韩依依靠坐在桌旁,静静地望着院中的那两棵高大的梨树,神色有些悲伤。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还记得她最后一次看见这两棵树时,它们还不到窗高。
  听说那是她娘生前时种下的。
  最后那一年,她不知道娘亲已经病重,一如既往地往外跑。常常只剩下她娘一个人独自守在这清冷的院子里,亲手种下了这两棵梨树。
  从前她不懂,
  大多数人都不喜在屋前种梨树。
  老人们也说梨花寓意不好,暗指分离。
  等她现在明白时,却已经是懂花之人。
  梨花凄冷,太过悲伤,花落后,只留下了一地的寂寞惆怅
  韩依依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纤手轻轻拈起窗边无意间飘来的一瓣素色。
  韩绝双手撑着头,看了看正陷入思绪的娘亲,没有出声打扰。
  转过头,
  一旁,落雨正在忙碌地铺着被褥,手脚很是麻利。
  摸着被面上的布料,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很是气愤道
  “小姐,不要怪落雨多嘴。如果当年不是您从大牢中救下了老爷,白姨娘她们如今哪里还能好好地享受着这安生日子这群人倒好,不知道感恩就算了,也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吧”
  落雨一边收拾着床铺,嘴里一边抱怨着。
  “当着老爷的面儿,白姨娘和周姨娘她们好会做戏,表现出待小姐十分亲热的模样,结果背地里专做这恶心人的事情”
  “您看看,这院子里满是灰尘,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再瞧瞧她们送来的这被面,粗糙得不行,就是市面上那种廉价的布匹,大部分用棉麻混的好歹老爷也是朝中的大员,这些年她们一个个穿罗戴绸的,结果给自家的嫡女用这种布料”
  落雨心中越想越气人。她家小姐想来怀念亡母,就回府里小住几天。这白姨娘和周姨娘等人知道老爷一向疼爱小姐,是生怕小姐回来跟她们所生的庶子庶女抢家产,是想着法儿的赶小姐走呢
  不行她得跟老爷告状去
  “行了。”韩依依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转过头,看着落雨淡淡道。
  “我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韩府大小姐了。这些年来,什么苦没吃过,还怕这点儿小事。这次回来,不过是想在母亲从前住过的地方祭拜,顺道回来看看爹爹。又何必跟她们计较”
  韩依依想起当年的她是如何洒脱肆意,自由快活。作为韩府嫡女,有爹爹疼爱,娘亲关怀,虽然府里那些妾室偶尔在言语上挤兑几句,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直接怼回去就是。
  当时她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她心中爱慕的那个男子为什么不喜欢她而已。
  单纯天真的她没有注意到娘亲那一日比一日更加憔悴黯淡的脸庞,以为爹娘关系融洽,夫妻恩爱。于是便安心地沉浸在母亲努力为自己所营造的虚假的幸福中。
  只是一天到晚的想着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心上人喜欢她。
  直到娘亲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床榻上病重得起不来身时,爹爹却陪在那些姨娘那里。后来她得知了娘亲的过往,折断双翼只为一人,但终是迎来一场负心薄幸。
  韩依依才终于惊醒了过来,明白娘亲心中一直以来的痛苦和悲哀。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韩依依神情淡淡,娘亲已经走了,现在再来争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姐,”落雨皱起了眉头。
  “奴婢是替您感到委屈啊”
  即使小姐不愿理会那一众小人,落雨的心里还是很生气。
  从前在外面多有不便,吃些苦就吃些苦。但是,现在小姐都回自己的家了,怎么还跟个外人似的,要受这等子闲气
  “天色晚了,就不要再去打扰爹爹了,还是早一点收拾好休息吧。”韩依依轻声道。
  见自家小姐如此,落雨无奈,只好放弃了向老爷告状的想法。
  “阿绝,准备就寝了。”韩依依对着正趴在桌子上的孩子微微笑道。
  “好。”韩绝听话地答道。
  离开了桌前,走进内室。
  安静地任由落雨拿起帕子给自己擦脸,然后,上床盖好被子睡觉。
  见此,韩依依忍不住叹气。
  自从那日后,从前爱玩爱笑的孩子就变得有些不爱说话了,整日里一个人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夜漫漫,
  睡在从前的闺房中,想起了许多往事,韩依依怎么也没有睡意,于是缓缓起身。
  重新披上了外衣,独自一个人漫步在庭院中。
  夜风吹拂,屋子前,梨花落了满地。
  透着清冷的月光,她隐隐约约地看见院子中的石桌旁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缓步上前。
  皎白的月色下显得更加凄凉孤独的身影,此刻正专注地凝望着院子中的那两棵梨树。
  脚步声渐近,才察觉到身后来人,回头微微一笑。
  “依依,是你啊。”
  望着那唇角与自己相像的笑容,熟悉的面容上此刻已是多了许多皱纹,银发丛生。
  韩依依心中五味杂陈,轻声道
  “夜深寒重,爹爹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韩据慈蔼地笑了笑,望着那花开绚烂的梨花树,
  “爹爹无事,只是有些想你娘了,过来坐坐”
  是他负了她
  转过头,温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可是刚回到家中有哪里不适”
  韩依依垂眸,轻声道“没有,只是有些睡不着,出来走走。”
  想起什么,韩据苍老的脸庞上透露出了无尽的苦涩。
  “是爹爹不好,从前对不起你娘。现在,你受欺负了,还没本事为你撑腰”
  望着那两鬓斑白憔悴不堪的男人,韩依依目光复杂沉重,心中终是不忍。
  “爹爹要多加保重身体,无需为女儿的事情操劳。”
  娘,你看到了吗
  这个男人后悔了。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娘亲去世之时,韩依依心中充满了怨恨。这些年来,宁愿远走他乡独自闯荡,也不愿意回来向她这位薄幸的父亲求助半分。
  如今,看着从前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满头白发苍苍,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高兴吗
  不
  或是想起了年幼时他对自己的慈爱;又或许是身体里的血脉亲情终是割断不了
  韩依依跟自己和解了,选择原谅了眼前这个男人。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悬挂在天上那高高的一轮明月。
  不知道她的阿离现在在哪里
  虽说血缘天性无法断绝,但韩依依想起了阿离那决绝果断的性子,心中不确定。
  她会原谅她吗
  “不可能”
  稚气的小奶声响起在安静的海上。
  大船上,四周紧紧围了一圈的人,头戴黑巾的水贼们全部都一动不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立在船头上的小娃娃。
  陪陪坦然自若地看着眼前跪趴在地上的水贼头子,手中的锤子拍了拍他的脸,可爱地笑了笑。
  “你是在骗小孩子吗”
  “放开你重新再比过你长这么大难道都没有人告诉你失败者就要乖乖听话,作为胜利者的我为什么要答应这种弱智的要求”
  “赢了就是赢了,你管我是不是偷袭。难道呼你脑袋之前我还要问你一声可不可以吗”
  看见眼前人那不服气的目光,陪陪轻笑了一声,扬起手中的锤子又呼了过去。
  “我服气了服气了”水贼头子紧抱着自己的头,连忙大声喊道。
  锤头猛地在他脑袋边刹住停下。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陪陪的小脸上不耐烦道。
  白浪费了她那么多时间。
  一锤子就能解决的事儿,还要折腾那么久
  水贼头子低下了头,面色惨白,不敢再反驳什么。
  直到现在他脑壳都是懵隆隆的。
  也不知道这狠娃儿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
  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一锤子。
  那晕乎乎的滋味儿,此生他都不想再尝试第二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