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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


  
  尾儿当时才八岁,沈澜病重不治,只是心系着尾儿,一直强忍不死。久病成良医,尾儿端茶倒水,送汤熬药,连带着竟也照顾了我。可沈澜已病入膏肓,他走投无路,便把尾儿托付给我,也把户牒文书送给我,让我用他的身份,几乎立刻便咽了气。”
  
  
                                    
  8
    聂连枷当年便觉得这对兄妹不应该是亲生,当时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兄妹间的亲昵熟悉。现在听到原委,更恼尾儿要与他成亲。安澜赶忙接下去解释:
  
  “我和尾儿这些年就像亲生兄妹,相依为命。你别听她胡说,她就这脾气。皇上要居安思危,封她做安维郡主,,想把她嫁给北定王,她这才东躲西藏的。皇上很喜欢她,别看她小,主意多得不得了,当年的事她也出了力的。”
  
  聂连枷轻哼了一声,把安澜的手拿到嘴边轻轻啃着,示意他继续,安澜无奈的瞄了他一眼,道:
  
  “我有了无懈可击的身份,便和靖远将军商量,干脆冒险一试,装成卖身,进御勾栏翠倚楼打探消息。我知晓摄魂之术,一般朝廷大员不会察觉到什么异常。
  
  没想到无意间救了你,你我身世相仿,我不觉间情根深种,那段日子真是世上最痛苦也最甜蜜的时光。后来你要带我走,不嫌弃我,我自是高兴,可当时我自身难保,不想连累你,又担心父亲,心急如焚,言语间伤了你,你身上有伤,又伤心离去,我真又是后悔又是心痛。
  
  后来虽历尽艰辛,父亲还是死在狱中,尸骨无存,临死前逼我发誓绝不追查此事。其实我也无法追查了,宁叔叔自责过度,从此不踏入京城半步,我师傅打击颇大,精神失控想要自尽,我们争执间不小心削掉了自己左手的两根手指……”
  
  安澜轻描淡写,但可知当时风险,实是千钧一发。聂连枷心中大痛,他自己报仇亦是九死一生,只三言两语说尽。可安澜描述当年艰险,他却听得冷汗淋漓,恨不得代他受过。
  
  重遇后,安澜的手伤他一直不愿问不敢想,心里不知有多少心疼惋惜。今天听了,果然心痛如绞,只恨自己当年不能陪着他一起渡过难关。两人拥在一起,心里充满了心酸庆幸。
  
  聂连枷不想他继续想下去,便问:“那宁勿可为什么说你是隐庄大少爷,又叫你平安?”
  
  安澜道:“宁叔叔一直感激父亲帮隐庄扩大势力,便把隐庄大庄主的名号送给父亲,说有朝一日无意朝堂,可退居隐庄,保一生无忧。‘平安’是我父亲的乳名,我和他长得像,宁叔叔当日情绪激动,一时把我当成了父亲。”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隐庄在朝廷的势力复杂,宁叔叔一直说当年不知出了什么误会,竟多人联名参了父亲一本,新皇登基,正要拿个杀鸡儆猴的,就这么着入了狱。后来他发现我师傅与这有关,便去百巫山找他质问,才被我听到了。我有些不相信这些话,但也没什么证据。
  
  父亲死后,师傅再也没说过一个字,我恨他害我们,可他养育了我十年,待我比父亲还好,又几乎自杀谢罪,这些年都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实在没法跟他报仇。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拐着弯的害我父亲,然后又用后半辈子后悔,他们都曾经是我最亲的人。不久前我师傅死了,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我知道他一直在后悔,又觉得对不起我。我便想起了你。
  
  当年我对你说的所有的话,几乎都是假的,我怕,怕你生我的气,又怕你忘了我不生我的气。这些年不只你变了,我也变得阴狠多疑,琢磨不定,自己都摸不透自己的心思。我自己反反复复的,除了尾儿谁也不能相信,老怀疑你出现是有目的的。
  
  你先别气,听我说。那天在酒馆偶遇,我突然想着,这些理由全都是借口,是我自己不敢来找你。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后悔半辈子,一下子就豁了出去,死赖着要跟你回来,说什么也要看看,还有没有可能挽回……”
  
  聂连枷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后面几句话说得奶生奶气的,安澜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聂连枷低头深深的吻着他,这个人,他想了十年,念了十年,好容易回到他怀里,好像中间从来没分开过,这么美好。他只恨自己较劲了太久,没有早点找回他,错过了这么多年的幸福,心里暖流骇浪交替的击打着心房,心情激荡,不知要怎么形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恨恨道:
  
  “把你府上的花花草草都遣了!”
  
  “你不也一堆!”
  
  “我这不都遣了嘛!”
  
  “哼,不是还有九榛?”
  
  聂连枷竟然犹豫了下,见安澜立刻脸色不善,连忙解释:“九榛本是暗卫,暗堡的暗卫终年不见阳光,自成一脉,由既无堂刑叔统管,我也没都见过。
  
  前阵子你出现,刑叔无意中见到你吓了一跳,就跟我提起了这个九榛,我也大吃一惊。但既无堂都是从孩童中挑选暗卫,极其谨慎,从没出过问题。所以一方面叫人详细调查,一方面干脆把他带在身边。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也看你会怎么反应。结果,哼!”
  
  安澜立刻露出愧疚的表情,用脸蹭着聂连枷的颈项,聂连枷无奈的捏着他的脸,左捏又揉,玩个够。
  
  “还有就是当年你无意提过,你有一个失散的兄长,虽然未免过于巧合,但这世上平白无故长的能和你这么像的人可不多。”
  
  “你竟然还记得!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真话了”
  
  “哼!你要同意,我明天就把九榛送回去。不过,你也得把尾儿送走!”
  
  “尾儿是我妹妹!”
  
  “什么妹妹?她不是你上辈子积福得来的童养媳吗?!”
  
  
  
                                    
  9
    两个人一起,唠唠叨叨说了大半夜的话,后半夜又劳作到天亮,第二天安澜简直理所当然的赖了床。
  
  安尾儿可不管他们“劳作”了多晚,提脚一踢,两扇可怜的门顺着力道碎成了一片片的散落在地上。
  
  “你不是应该收拾好了跟我回去成亲吗?!”
  
  “哦,我的老天爷……”安澜呻吟了声,她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更何况现在他们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讨论任何事情。显然,尾儿也发现了,干脆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看安澜完全混乱的抓过地上的衣服乱套。
  
  聂连枷倒是毫无避讳,大大方方的靠在床头帮安澜穿戴。两人相貌都是天人之姿,现下身躯半裸,衣衫凌乱,真是春情融融,艳色无边。
  
  “还遮什么啊?十年前我就见过了!”
  
  聂连枷瞪了安澜一眼,安澜小小的瞪了尾儿一眼。哎,现在他也有点想把她送走了。
  
  各公子大都不愿意走,便分散到各个堂口,做名普通弟子。安澜终于有机会摆脱永柳的糟蹋了,他自愿去了永荣堂,跟寿福楼的大掌柜学算账,从头开始。
  
  安澜每次去寿福楼吃饭,都要去看他一眼,永柳见他来,便把算盘打的啪啪响,透着一股子螃蟹样的得意。他幼年时家境贫寒,卖给了人贩子,辗转着流落到各个人手里,吃尽苦头。
  
  他还不到二十岁,终于苦尽甘来,从前的尖酸刻薄全都转成了吃苦耐劳的好品德,小苦小痛统统不在话下,深得大掌柜的赏识,在安澜面前扬眉吐气,小人得志了好些年。
  
  九榛回了既无堂,但安澜可以随时去看他,虽然九榛还是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安澜总觉得自己出现他是开心的,他愈发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安辛佐,自己惦记了二十年的哥哥,已经连着派了两个人回京城,一直没传回什么消息。
  
  二十年前执掌既无堂的正是害得聂连枷兄弟家破人亡的聂天罡,再加上十年前他犯上作乱,部属大多出自既无堂,等聂连枷报了仇,原来的既无堂已经七零八落,基本没剩下什么人。现在又过了十年,了解从前的人只剩下一个葛星荣老爷子,他跟自己的儿子享清福,住在雁北之地。聂连枷派人去接,可惜一去一回最少也得两个月。安澜气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可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