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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原来他喜欢苏桃,陆霁想……


  吃完糕点后。
  陆霁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整个人的气场看着都没那么冷了。
  苏桃自是察觉到了陆霁的心情变化。
  她心道怎么吃个糕点这么高兴?
  看来吃甜食真的能让人心情变好。
  等以后陆霁心情不好时,  可以多让陆霁吃些甜点。
  免得让他每天都冷着一张脸。
  陆霁心情好了,事情也都忙完了。
  今天便又和往日一样洗漱,  洗漱完后坐在椅子上看书。
  苏桃洗沐完回来后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心说已经好几天晚上没怎么见过陆霁了。
  这几天晚上陆霁都没回来,她总觉得屋里空空荡荡的。
  也没人和她说话,无聊的紧。
  现在陆霁不忙了,回来了,她才觉得又回到了以往的日子。
  苏桃莫名觉得舒心很多,她坐在椅子上擦香膏。
  闻到熟悉的香气,陆霁翻页的指尖微顿。
  这几天他心里莫名不舒坦,也没怎么陪苏桃,一直让苏桃一个人在家。
  现在想来觉得有些对不住苏桃。
  陆霁便想着带苏桃出去走走,  也好让她散散心。
  只不过带苏桃去哪儿呢?
  苏桃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呢?
  陆霁正琢磨着,  苏桃的香膏也抹完了。
  她起身走到床榻边儿开始铺床。
  看着苏桃纤细的腰肢,  陆霁微微侧过脸去。
  片刻后,  他道:“年年,你想不想去听戏?”
  陆霁方才忽然想起,  在宜春侯府的时候,苏桃说他家请的戏班子戏唱的很好,  想日后再听。
  现在他正可以带苏桃去听戏。
  陆霁平素虽没有什么爱好,  也隐约听说过这戏班子的名头。
  这戏班子很受欢迎,  一票难求。
  苏桃刚展开被子,闻言眼睛就亮了:“好啊。”
  那戏班子的戏唱的真不错。
  苏桃一直想着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去听一场戏。
  只可惜陆霁这几天一直在忙,也没抽出时间来。
  她一个人又有些孤单,  便一直没提起这事。
  苏桃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陆霁放下手里的书卷:“明天就去吧。”
  他看出了苏桃的期待和高兴,既然如此,明天就去好了。
  苏桃有些惊讶:“夫君,  你不用去忙了吗?”
  陆霁前几天可是忙的连觉都不怎么睡了。
  而且戏班子一般都是在上午或下午唱戏,那时候陆霁一般都出去忙朝务,能抽出时间来吗。
  陆霁的眼睫轻颤,然后道:“这几天不怎么忙。”
  这几天他疯狂地处理卷宗,手下已经没什么可处理的了。
  抽出一天时间来,自是不在话下。
  苏桃闻言点头:“那好,咱们明天就去。”
  正好她这几天在府里也闷坏了,正想出去走走。
  又和苏桃说了会儿话,陆霁便转身出了屋。
  梁元一直守在外面,见到陆霁就道:“侯爷,可是有什么事吗?”
  陆霁想了想那戏班子的名字,然后道:“你去买两张梨园戏班的票来,明天就用。”
  梨园戏班……
  这是京城里最火爆的戏班子,一票难求。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侯爷还要明天的票……
  偏他们侯爷又最正直不过,从不以权谋私。
  也就是说,只能他跑去花高价请人让票了。
  梁元:“……”
  他就知道,又是他!
  不过看着他们侯爷要和夫人出去听戏,这显然说明他们侯爷的心情好了。
  侯爷心情好了的话,以后就不会那么拼命忙了,他也终于能放假回家了。
  为了能多回家待些时辰,梁元一下就充满了劲头,他道:“是,属下这就去,准保完成您的吩咐。”
  于是,第二天早上,正屋的案几上就出现了两张票。
  苏桃让雪柳把票收起来,别弄丢了。
  然后就开始翻箱笼,想着今天穿什么衣裳好。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自是要打扮一番。
  现下刚入春,苏桃就想着穿些清新的衣裳。
  选了半晌,苏桃最后挑了一套天水碧的衣裙,颜色清浅的很。
  苏桃挑好后,陆霁也练武回来了。
  陆霁身上出了不少汗。
  他先是冲洗了一番,然后才让丫鬟把衣裳拿过来。
  丫鬟拿来了一套玄青色的衣袍。
  陆霁刚要接过衣裳,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苏桃方才拿出来的衣裳,是天水碧的颜色。
  这玄青和天水碧的颜色一点儿也不相称。
  陆霁凝思片刻,然后道:“去换一套颜色浅些的衣裳。”
  丫鬟一时愣住了。
  陆霁于衣着上从没有什么要求,怎么今儿忽然对这套衣裳不满意了。
  丫鬟心里虽然疑惑,但哪儿敢问陆霁,她听命去了。
  只不过看着几箱笼颜色相近的衣裳,丫鬟顿觉有些头疼。
  他们侯爷从来只喜欢深颜色,以至于箱笼里都是这些深颜色的衣裳。
  挑了好半晌,丫鬟才从里面挑出一件颜色浅些的。
  这是套竹叶青的袍子,看着应当能符合他们侯爷的要求。
  于是,丫鬟便把这件衣裳奉了上去。
  看到陆霁点头,丫鬟才松口气。
  陆霁换完衣裳后走了出去。
  这会儿苏桃也换好衣裳了,她看到陆霁后觉得陆霁和往天有些不一样。
  似乎是衣裳的颜色没那么深了。
  陆霁个子高,皮肤也白,是个十足十的衣架子,穿什么衣裳都很好看。
  苏桃心道看来日后春夏的衣裳,可以多给陆霁做些颜色浅些的。
  苏桃开口道:“夫君,咱们用膳吧。”
  陆霁点头:“嗯。”
  用过早膳,两人才乘马车往梨园戏班走。
  …
  梨园戏班在柳树巷。
  这条街巷也很热闹,往来行人不绝。
  陆霁和苏桃下马车后直接进了戏班子里面。
  这儿说是戏班子,但并不是传统的戏班子样式。
  一楼的大厅中间有个很大的台子,显然是唱戏的地方。
  台子旁边则有很多座位,正是听戏的地方。
  不过有些身份的,都是坐在包厢里听戏。
  陆霁和苏桃被小厮引进了二楼的一间包厢里。
  苏桃看了眼,这包厢的位置很好,正可以看到戏台子的中央。
  等陆霁和苏桃坐下后,小厮奉上了一张单子:“大人和夫人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便告诉奴才。”
  一场戏会唱很久,自然不能干坐着。
  苏桃便要了些瓜果茶点一类的。
  等苏桃点完,小厮便退下了。
  这会儿离开戏还有一段时间,苏桃想着和陆霁一起去后院看看。
  她听江月吟说过,这戏班子的后院才是别有洞天。
  据说后院修整的极为精美,弹琴拉曲儿无一不有。
  有许多人甚至是冲着去后院休息才来这戏班子的。
  苏桃刚要开口,屋里就进来了一个男子。
  这男子四十余岁,衣饰华贵,一见到陆霁就跪了下来:“见过靖远候,见过夫人。”
  这男子正是这家戏班子的掌柜的。
  这家戏班子能在京城开的这么火,掌柜的自然也非普通人。
  方才陆霁和苏桃下马车时,正好叫掌柜的瞧见了,这不连忙赶过来向陆霁见礼了。
  生怕失了礼数。
  掌柜的详细地给陆霁介绍了起来,热情的很。
  苏桃一看就知道这掌柜的还会说很久,就道:“夫君,我先去后院走走。”
  掌柜的闻言立刻道:“小人让小厮带夫人去?”
  苏桃摇头:“无妨,我和丫鬟去就好。”
  掌柜的一看就知道苏桃不想有人跟着,就没再说话。
  说完,苏桃便带着雪柳往后院走。
  穿过月亮门,豁然开朗。
  各处雕梁画柱,极为精美。
  而且院子当中有条围绕而过的小溪,曲水流觞,好看的紧。
  尤为特殊的是,这院子里有许多花草。
  天气才刚转暖,寻常人家还没有种花呢,偏这里满园春色。
  很显然,掌柜的花了不少力气。
  就连雪柳都忍不住叹道:“夫人,这里的景致真不错。”
  苏桃点头,确实是。
  大周的风气没有前朝那么紧张,故而这院子里男女都有。
  还有明显互相喜欢的男女相约来此。
  苏桃各处转了转,然后坐到池子旁边的栏杆上。
  这家池子里养了不少鱼,看着比江月吟家的鱼儿种类还多。
  苏桃想起了自家那空荡荡的池子。
  不行,她也得买些鱼回来。
  她瞧着这池子里的鱼就很不错,只不过是在哪儿买的呢。
  苏桃寻思,要不然等会儿问问掌柜的?
  看掌柜的那殷勤的模样,应当很乐意告诉她。
  正在此时,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道:“这位姑娘,你是在赏鱼吗?这里有鱼食,你可以喂一下。”
  苏桃闻言转过头。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公子,他生的不错,眉清目秀的。
  只是看着似乎有些紧张,拿着鱼食的手有些发颤。
  这男子今儿是陪母亲和妹妹来听戏的,他不耐烦一直陪着母亲和妹妹,就来后院逛一逛。
  结果一下就看到了苏桃。
  苏桃坐在栏杆处,穿着一身天水碧的衣裙,露出来的半张侧脸细白又精致。
  整个人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他从没见过生的这么美的女子。
  他也到年岁了,这段日子以来,他母亲一直在给他相看小娘子,可他一直都没碰上喜欢的。
  直到见到苏桃这一刻,他的心猝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这才有了他搭话的这一幕。
  苏桃倒是没想到会有人同她说话,不过毕竟是个外男,她便冲着那男子摇了下头:“公子自去喂鱼吧。”
  说完,就没再说旁的了。
  很显然,苏桃这是不想搭理他。
  这男子的心几乎被揉碎了一般,他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这么喜欢的,自是不想放弃。
  可他又从没跟女子打过交道,哪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见苏桃方才一直在赏鱼,便又绞尽脑汁地硬着头皮搭话:“姑娘,你很喜欢这些鱼吗,我父亲也很喜欢鱼,这些鱼瞧着像是打花鸟市场买的。”
  苏桃这回倒是来了兴趣:“真的吗?”
  她正想知道这些鱼是从哪儿买的呢。
  见苏桃回话了,这公子的脸登时就红了,他连忙道:“自然是真的。”
  他父亲确实很喜欢鱼,家里也时常买鱼。
  这些鱼,应当就是花鸟市场里张家卖的。
  这公子和苏桃详细地说了起来。
  苏桃听完同他道了谢。
  这下,这位公子连耳朵根都红了。
  这位姑娘不仅同他说话了,还和他说了谢谢。
  他紧张极了,半晌才道:“姑娘,我能不能……”
  他想着邀请苏桃一起去挑鱼,这样两人不是就有了再见面的机会了。
  可他太过紧张,看着苏桃那张动人的脸,竟然半晌都没说完整一句话。
  声音也越来越小。
  陆霁正看到了这一幕。
  他方才一得了空,就过来找苏桃,然后就瞧见了苏桃和这男子说话。
  两人似乎说的很开心,他看见苏桃时不时地点头。
  陆霁敛了眉眼。
  就一会儿不见,怎么又出现个外男。
  难不成又是她以前认识的人?
  陆霁走上前,然后不动声色地道:“夫人,我找了你半晌,原来你在这儿赏鱼。”
  说完,他才似注意到这公子似的:“这位是……”
  苏桃起身:“这是我方才认识的一位公子。”
  方才认识的……
  陆霁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才认识的就好。
  只不过,既然是刚刚认识,怎么说的那么开心。
  而一旁的那位公子,则是目瞪口呆。
  仿若被雷劈了一般。
  夫人?
  这位姑娘已经嫁为人妻了?
  瞧着一点儿也不像啊。
  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苏桃的头发是挽起来的。
  刚才他太过紧张,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一茬!
  他平生第一次动心,结果对方竟然已经嫁人了。
  他只觉得难过极了。
  现在他哪儿还敢再同苏桃搭话,立时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苏桃完全没注意到,她正在看鱼呢。
  苏桃和陆霁道:“方才那位公子同我说了这鱼是从哪儿买的,到时候咱们也去那儿买。”
  原来方才是在聊鱼啊。
  陆霁彻底放下了心。
  陆霁道:“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等会儿戏就开演了。”
  苏桃点头:“好。”
  两人回了包厢。
  果然,他们刚回去一会儿,戏就开演了。
  苏桃听的很认真。
  这儿的戏不似以往那种传统的戏目。
  有许多戏都是根据最新编出来的戏本子改编的。
  眼下演的这场就是最新出的。
  讲的是书生和千金小姐的故事。
  这出戏里的书生出身寒微,书读的虽好,但与千金小姐的差距实在是很大。
  书生虽然倾慕千金小姐,却一直不敢吐露心意,一直把这份心思埋到心底。
  戏台上正演到,书生看到千金小姐和身世相当的贵公子一起逛街游玩。
  书生不敢上前去问,只默默地看着。
  回到家后,书生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睡着。
  陆霁之前没怎么听过戏。
  此时他看着这出戏,竟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在此时,他听到旁边包厢里的讨论声。
  这声音显然是个女子的:“我就喜欢看这样的戏,凭什么都是我们女子先喜欢男子,为他们费尽心思,合该叫他们男子先喜欢上我们女子,也让他们体会一下这求而不得的滋味儿。”
  陆霁:“……”
  不知怎的,陆霁下意识侧过脸去看苏桃。
  苏桃正在剥葡萄。
  她一向喜欢水果,刚才又吃了好些茶点,这会儿便想着吃些葡萄。
  只不过苏桃不喜欢葡萄皮,每每吃葡萄时都要先剥了皮再吃。
  陆霁就见到苏桃细白的手指轻轻剥去葡萄的皮。
  苏桃再专注剥皮,也感受到了身侧那道视线。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定定望着她的陆霁。
  苏桃疑惑道:“夫君,你怎么了?”
  怎么忽然这样看着她?
  陆霁难得的卡了壳:“我……”
  半晌,都没想出说些什么。
  倒是苏桃想起了手里的葡萄,难不成陆霁是想吃葡萄了?
  苏桃试探着把剥好的葡萄递到陆霁嘴边:“夫君,要不你尝尝?”
  陆霁鬼使神差地低头吃下了这颗葡萄。
  这葡萄汁水很多,清甜爽口。
  苏桃则是有些讶异,没想到陆霁竟然也有贪口腹之欲的时候。
  只不过她现在还想看戏,等日后回去了,再叫丫鬟多上些葡萄吧。
  苏桃便转过头去,继续看戏。
  陆霁耳尖慢慢泛上红。
  他转过头,半晌才恢复了冷静。
  这戏的后半场,陆霁都没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等出了戏班子,陆霁竟然连后半场演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苏桃还有些回味。
  这时候的戏有些像话剧,总之还挺有意思的。
  内容也挺新奇有趣的。
  她想着以后可以多去听听戏,反正比看书看游记有意思多了。
  回到府里后,两人坐在美人榻上休息,闲聊起来。
  正说着话,丫鬟端了一盘葡萄上来。
  苏桃看着陆霁:“夫君,今天你在戏班子那儿不是想吃葡萄吗,现下吃吧。”
  陆霁难得有想吃的东西,她自是让丫鬟准备妥当。
  陆霁没想到苏桃还记着这茬。
  其实他并不大喜欢葡萄,但也说不上讨厌。
  看陆霁半晌没有动弹,苏桃心道莫不是陆霁不喜欢吃带皮的葡萄,又不想自己剥?
  想想也是,陆霁堂堂一个侯爷,若是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剥葡萄皮……
  莫名觉得这一点儿也不符合陆霁的形象。
  苏桃道:“夫君,我帮你剥皮吧。”
  陆霁下意识想起了白天见到的那一幕。
  苏桃细白的手指,上面沾了些许葡萄的汁水。
  他抬头:“无妨,我自己来就好。”
  他说着就塞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
  苏桃恍然,原来陆霁不像她似的,非得剥了皮再吃葡萄啊。
  于是,苏桃就看着陆霁吃掉了半盘葡萄。
  苏桃默默把陆霁的这个习惯记下。
  她心道以后的果盘可以多上些葡萄了。
  …
  翌日一早。
  苏桃醒来的时候陆霁已经走了。
  昨儿陆霁抽出一整天时间来已是很不容易,今天自然要上朝了。
  苏桃洗漱穿戴好后,就叫了府里的花匠,还有旁的匠人来。
  现在已经暖和了,到了该种花养鱼的时候了。
  要不然府里光突突的。
  没一会儿,府里的匠人就全到了。
  尤其是花匠。
  就算是苏桃不找他们,他们也要请求见苏桃一面了。
  毕竟现在到了种花的时节了,自是不能错过,要不然该误了花时了。
  苏桃先是交代匠人把池子给梳通一下,然后换些新水来。
  至于鱼,就从那位公子说的花鸟市场买就好了。
  这个倒好说,只是关于种什么花,苏桃就有些头大了。
  靖远侯府占地极广,花园非常大。
  这可是项大工程。
  而且除此外,府里旁的小路,或是院里空闲的地方,苏桃也想着种些花。
  只不过苏桃不知道该种些什么好,便问了花匠的意见。
  没想到花匠早就准备好了。
  她一问就给了她意见,而且说得头头是道。
  苏桃心道这些事果然还是要听专业人员的意见。
  她只要说些大体的方向就好了。
  于是,苏桃挑了个陆霁空闲的日子,和陆霁一起开始种花。
  …
  这一天天气很好。
  苏桃蹲在地上,给新栽好的花苗浇水。
  前世的时候,她奶奶很喜欢花草,她多少也见识过些许。
  所以看上去还挺有模有样的。
  陆霁倒是没想到苏桃做的还挺好。
  相较之下,他这个拿惯了刀剑的人,在侍弄花草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苏桃特意过来指导陆霁。
  两人和谐的很。
  一旁站着的下人和花匠,则都眼观鼻鼻观心。
  说实在的,哪有大家主母亲自下地种花的。
  他们主母不只做了,偏还拉着侯爷一起。
  尤其,侯爷还同意了!
  他们哪见过这等场面,不过他们时刻都谨记下人的职责,只伺候好主人。
  其余的,什么都不问。
  陆霁一面给种子浇水,一面听苏桃说日后院子里的模样。
  他想起了去岁冬天时。
  那时候他刚刚醒来,苏桃便陪着他出来走动。
  还说以后要多养些鱼和花。
  没想到几个月时间眨眼而过,他和苏桃现在正在做去岁时说的事。
  饶是陆霁也有些期待来日花开时的景象。
  他想,一定会和苏桃说的一样美。
  苏桃说着想起来了一件事:“对了,夫君,前些日子咱们买的那宅子如何了,修整的怎么样了?”
  对于修缮房子一事,苏桃并不了解,便把这些都交给陆霁了。
  陆霁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道:“差不多了。”
  房子确实修整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后面的园子还是空荡荡的,陆霁还没想好该种些什么。
  苏桃点头:“那就好,等到都修好后,就租出去。”
  两人正说着话,梁元过来了。
  很显然,梁元这是有朝堂上的事要禀报陆霁。
  苏桃便道:“夫君,你过去吧。”
  正好她和陆霁也忙活了有一会儿了,一直蹲在地上,她的腰都有些酸了。
  她也想歇歇了。
  苏桃起身,先洗净了手,才坐到椅子上。
  刚歇没一会儿,雪柳就提着许多东西进来了。
  雪柳向苏桃见礼:“夫人,这都是程夫人送来的。”
  程家日后要久居京城,自然和苏桃恢复了走动。
  这些日子以来,程夫人就时不时地送东西过来,很是惦记着她。
  苏桃看了眼,都是些她用的到的小玩意儿。
  她心道这程伯母待她真是太好了。
  苏桃便想着回送程夫人一些东西。
  同为女人,她也知道程夫人喜欢些什么,很快就想好了。
  对了,还有程明远。
  眼见着就要春闱了,程明远现下闭门不出,一直在府里读书。
  听程夫人说他最近辛苦的很。
  她和程家一家也算是通家之好,自然也得记挂着程明远。
  苏桃便和雪柳说了给程夫人的回礼,然后又道:“对了,你再准备些笔墨纸砚,记得要上好的,一并送过去,程大哥现在用得上。”
  雪柳应诺:“是。”
  陆霁回来后正好听到了苏桃这句话。
  刚才还春光明媚的天,像是一下就阴了下来。
  陆霁坐到苏桃身边:“方才忙什么呢?”
  苏桃道:“给程伯母准备回礼,再就是程大哥马上就要科考了,送些笔墨过去。”
  陆霁垂下了眼睫,声音淡淡的:“你似乎很关心程明远。”
  她有很关心程明远吗?
  苏桃有些纳闷,这不是正常的礼节往来吗?
  苏桃觉得陆霁有些怪怪的,但她也没细究:“程伯母待我很好,时常送东西过来,程大哥是她的儿子,我自然也要回送礼物了。”
  送礼当然得把全家都给照顾到了,就连程伯父的礼她也有准备。
  陆霁的眼睫轻颤。
  仿佛又回到了见到程明远那一天。
  是啊,程明远和苏桃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她自然关心程明远。
  这也很正常,可为什么他心里这么不舒服。
  苏桃的口有些渴了,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她完全没注意到陆霁的想法,自顾自地道:“若说起关心,我更关心你啊,你和程大哥一比,我当然是关心你更多。”
  程明远只是幼时记忆里的好友。
  可陆霁却不一样。
  她都要替陆霁操碎心了。
  陆霁的心口一滞,苏桃方才说什么?
  陆霁的心跳若擂鼓。
  与程明远相比,苏桃更关心他?
  为什么?
  方才苏桃是自然而然说出的话,这说明在她心里真的是那么想的。
  而且一点儿纠结都没有,下意识就选择了他。
  陆霁活了二十余年。
  亲人、朋友,于他而言,从来都只是一个名词而已。
  他也从没人这样坚定地选择过。
  陆霁的世界一下就晴朗了。
  而且阳光万丈。
  苏桃刚喝完茶,就见陆霁定定地看着她。
  陆霁这个人生的比较清冷,平常也一直没什么表情,一直都是冷冷的,甚少有这样开怀的时候。
  苏桃愣了,怎么忽然间就这么开心?
  苏桃问道:“夫君,怎么了?”
  陆霁抿唇,然后道:“年年,咱们继续种花吧。”
  苏桃:“……”
  她蹲了一上午了,腰酸的很,不想再种花了。
  可瞧着陆霁这么开心,想要继续种花,苏桃自是不好拒绝:“好。”
  两人继续忙活起来。
  苏桃心道陆霁怎么忽然对种花这么来劲儿?
  莫不是今天突然激发了陆霁的兴趣?
  于是,这一忙就到了晚上。
  苏桃腰酸背痛的,洗完澡就沉沉睡去了。
  陆霁却异常的清醒。
  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苏桃说的那句话。
  那一幕就像是刻尽了他脑海中。
  一幕幕重映。
  陆霁的思绪纷乱,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虽只睡了后半夜,但第二天的陆霁依旧精神奕奕的。
  他看了看熟睡的苏桃,然后转身出了门。
  …
  陆霁从宫里出来后,就在衙门处理事务。
  梁元一直守在陆霁身边。
  自打前几天以来,他们侯爷的心情就变得很好。
  陆霁心情一好,就不忙着处理公务了。
  梁元也能时常回家了。
  梁元自然盼着陆霁心情能一直好下去。
  这样他也能多回家待着了。
  梁元想着偷偷看了陆霁一眼,他觉得他们侯爷今儿的心情好像比前几天更好。
  他从来就没见陆霁这么开心过。
  就连一向冰冷冷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梁元忍不住琢磨,他们侯爷到底是碰到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
  正寻思着,陆霁提笔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把毛笔放到案几上。
  梁元上前:“侯爷,您这是忙完了?”
  陆霁点头:“嗯。”
  “侯爷,那您等会儿去哪儿,直接回府吗?”
  这些天以来,他们侯爷一忙完就回府。
  陆霁想了想,然后道:“今天先不回府,”顿了顿,他又道:“去京郊刚买的那座宅子吧。”
  他想起苏桃昨天说的话。
  他也是该好好想想后面的园子该怎么侍弄了。
  梁元点头:“是。”
  他自是记得那栋宅子。
  那宅子才买不久,他们侯爷还特意写了夫人的名字。
  …
  马车径直往京郊的宅子去。
  日光西坠的时候,马车到了地方。
  陆霁一早就在府里留下了他的人。
  此时那下属一见到陆霁就道:“侯爷来了。”
  陆霁点头:“宅子整修的怎么样了?”
  “回侯爷,宅子修的差不多了,再放几天就能住人了。”
  对于陆霁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自是不敢放松。
  当天就找了木匠修屋子,一早就都修好了。
  只不过就是后面的园子一直空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霁直接去了后面的院子。
  下人已经把园子洒扫干净了。
  一点儿杂草都没有,只是有些空荡。
  梁元跟在陆霁后面,他心道肯定是夫人在府里忙活着种花,他们侯爷才想起来这茬。
  梁元问道:“侯爷,你想在这园子里种些什么啊?”
  京城里有不少园子,怎么侍弄的都有。
  有那种一整个园子都种一样的花的,比如福宁郡主府就有一座梅园。
  也有那等种各色不同的花,修整成山水园林的。
  什么样儿的都有,也不知道他们侯爷喜欢什么样儿的。
  陆霁确实一时没想出来。
  他瞧着苏桃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苏桃好像都挺喜欢的。
  等等。
  陆霁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他叫来花匠:“日后这园子里便种桃树吧。”
  苏桃的名字里就有个“桃”字。
  可以种满满园桃花。
  花匠闻言道:“回侯爷,这桃树长起来有些慢,奴才可以从外面移植些幼树过来,等明年应当就能开花了。”
  这桃树不似一般的花,几个月就能盛开。
  若是从种子开始栽的话,得三四年才能开花。
  最快的便是移植桃树了,只不过移植的话难免伤了地气,得好好养上一年,明年这时候也就开花了。
  陆霁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等到命令后,花匠便退下去了。
  陆霁坐在椅子上,看着整座院子。
  他下意识幻想起这园子里开满桃花的样子。
  他想苏桃一定很喜欢。
  梁元自是猜到了陆霁的心思。
  就算梁元是一个大男人,此时也不免为他们侯爷的心思感动。
  梁元叹道:“等明年这时候,侯爷便能带夫人过来看花了。”
  梁元想起了他幼时的家里:“属下老家也栽了几棵桃树,属下记得这桃树约莫每年八九月份结果,到时候每年结一茬果,侯爷每年都能带夫人过来。”
  陆霁听了梁元的话,心口却一滞。
  每年带苏桃过来……
  可是苏桃能一直留下吗?
  他和苏桃本就是假扮夫妻,他也说好了,等朝堂的事平静下来,苏桃没有危险的时候,就送苏桃离开。
  从前他一直没想起过苏桃会离开的事。
  可现在他听到梁元的话,才想起来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是啊,以后苏桃会离开,只留下他孤身一人。
  陆霁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疼。
  是那种被利刃刺破心脏的剧痛。
  这痛猛然袭来,仿佛实质般地疼。
  梁元正感慨着,忽然见他们侯爷脸色一下就白了。
  梁元惊道:“侯爷,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陆霁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他没有回答梁元的话。
  梁元见状不敢开口了,他连忙闭上了嘴。
  这种情况下他最好还是别开口,他们侯爷说不定是想到了什么。
  陆霁满脑子都是苏桃会离开的事。
  自打他苏醒以后,就一直和苏桃在一起,他也习惯了身边有苏桃这个人。
  这种习惯就像是融入骨血一般,仿佛天经地义,从来如此。
  以至于他竟然忘了这回事。
  明明是之前就决定好的,他怎么会忽然如此难受……
  陆霁莫名想起了那天和苏桃一起去看的戏。
  戏文上,那个贫寒的书生,因为喜欢上了千金小姐,而辗转难眠。
  书生在看到旁的世家公子与小姐走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酸涩难当,却又不敢问出口。
  当天看戏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熟悉。
  可现在一想……
  这戏文与他何其相像。
  陆霁之前从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现在骤然挑破了这层窗户纸,陆霁心底那些纷乱的念头顿时就浮现上来。
  是啊,当他看到苏桃与程明远说笑的时候。
  他的表现何其像那个书生。
  当他看到苏桃与陌生男子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就会走上前,不喜欢任何异性接近苏桃。
  如果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是不会有这样的情感的。
  他对苏桃的感情,早已经变了味儿。
  陆霁想起了戏文里那段书生的唱戏,那是他心情的独白。
  书生说他喜欢千金小姐。
  喜欢……
  他喜欢苏桃。
  这一刻,陆霁无比确定,他喜欢苏桃。
  只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霁努力去回想那些过往的记忆,却发现他竟然找不到具体的时间和事件。
  是最开始他的神魂在玉佩的时候吗?
  那时候他在玉佩里,看着苏桃每天不厌其烦地照顾他。
  就算对着昏迷的他,苏桃也从没有沮丧过。
  每天都眉眼弯弯的,从来都没有灰心丧气过。
  还是苏桃给他缝制那件中衣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陆家人想要冻死他,苏桃出来不顾一切地救了他的时候?
  陆霁闭了闭眼睛。
  他甚至还记得那天苏桃哭红的双眼,还有她细白脸庞上的那滴泪。
  又或者说是他苏醒后,和苏桃相处的这些点点滴滴?
  关于苏桃的每一幕,他都记得。
  一刻也未曾忘记过。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陆霁已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这不是普通朋友间的情感。
  他想陪着苏桃看以后每一年的桃花。
  他想和苏桃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看着苏桃每天理账,做新衣裳,练字。
  想看苏桃一直这样娇娇气气,鲜活快乐的活着。
  他想一直陪着苏桃,直到永远。
  这是喜欢……
  原来,这就是喜欢。
  因为喜欢,他才会关注苏桃的一举一动。
  为苏桃的每一个举动而挂心。
  苏桃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反复思量。
  也因为喜欢,当苏桃说出相比程明远更关心他时,他才会这么开心。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早在他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苏桃。
  陆霁活了二十余年,一直孤身一人。
  尚且还在腹中时,他便没了父亲。
  至于唐氏那个母亲,更是和没有一般。
  他一直是一个人活着,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亲密的往来。
  孤孤单单的活着,形单影只。
  他以为他的人生早已经有了结局,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
  无非是战死沙场,再就是孤独终老。
  可现在,他的人生有了变数。
  他的生命中出现了苏桃。
  他有了新的期盼和渴望。
  从前的陆霁从不在乎受不受伤,能不能平安终老。
  所以在战场上才会那么拼命。
  他一直随遇而安,什么都无所谓。
  可现在,陆霁忽然有了强烈的生的念头。
  他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他想陪着苏桃一起变老。
  他生平第一次想拥有什么人。
  陆霁乌黑的眼睫轻颤。
  他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