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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抹杀


  从夏油杰那里得到了震惊一整年的消息后,    第一时间选择翘课冲回家里准备好好和另外一个当事人撒娇耍赖撒泼打滚,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把人从一年级抢到二年的五条悟,却被白鸿抢走了第一句话。
  “我有个地方要去看看。”
  五条悟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要回横滨吗?”毕竟她应该还有个小孩留在那儿没带过来。
  “不。”出乎意料的,    白鸿摇了摇头。
  五条家还没彻底安静下来,    横滨情况也不适合她直接把惠带走,    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难得回来一趟,    我生母最后出现的地方,我打算去看看。”
  五条悟的表情明显呆了一下,    他跟着转开目光,    表情便变得有些微妙的不自然:“那里啊……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那种地方?”
  “说实话的话,本来是没想起来的。”
  她随手合上面前的厚厚一摞,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只是左右闲来无事就大致看了一下这些年五条家的账目流水,看到你几年前买了那栋房子,    忽然就有些怀念了。”
  五条悟诶了一声,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若是白鸿不提的话,    他自己都险些忘了还曾经有过那么一段隐秘疯狂的过去。
  手臂……忽然有些疼了起来,似是自内里灼烧皮肤的烧伤,又像是被反复抓挠过后的幻痛。
  说起来,    自己始终没问过有关灵魂印记消失的事情:她是否真的死去过,    是否真的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遭遇了什么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可是要如何开口?难道要直接告诉她自己曾经背着她与某个存在签订契约在自己身上留下属于她的灵魂印记?
  ……一定会超生气吧。
  不,    生气是好的,就怕她听过之后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自己究竟有没有被真心实意地爱着呢。
  很多时候,    白鸿对自己的底线几乎是不存在的,最初的愉悦和满足感消退之后,便只剩下了质疑的忐忑与不安。
  她的无视和包容究竟是基于无所谓的态度,    还是真的喜欢到已经可以无视的程度了?
  若是其他事情,五条悟拥有绝对会被原谅的自信——但是这件事,牵扯到的是他最为恶劣最为糟糕的一面,所以绝对不要被她知道,也绝对不希望她知晓自己曾经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
  但是白鸿的话,即使是这种事情也可能会随便笑笑,坦坦荡荡的和自己说无所谓吧?
  那样的话,大概两个人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有关这方面,五条悟有着近乎野性的恐怖直觉。
  并不是因为五条悟已经正确认知到“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以‘爱’为名被原谅”的事实,而是单纯基于对白鸿的分析,精准无比的剖析出这个人温柔表象之下冷漠残忍的一面。
  她大概还会和自己拥抱,亲吻,完美履行妻子的义务,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在控制自己与他人的距离感这件事上上,白鸿一向非常擅长。
  上一次他试图把这个人困在自己的身边时是自己六岁那年的生日宴,其后发生了什么,五条悟不愿意再去回忆一次。
  ……所以,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该说是属于属于五条悟一贯的傲慢,还是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自尊心呢……
  他在这个人的面前已经暴露了足够多的短处,不希望出现新的问题了。
  ——姑且便把这当做五条悟大人最后的矜持吧。
  年轻人忽然老气横秋的叹口气。
  偶尔也希望可以对这个人展露出属于男朋友的成熟从容感啊,肆无忌惮地撒娇当然很好,但是偶尔也希望可以成为掌控主导权的一方,一直作为被宠爱包容的对象,年长的温柔情人当然超赞,但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对年轻男孩子的精神成长可没什么好处。
  “你胳膊怎么了。”
  在他发散思维想东想西的时候,白鸿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
  “没事。”
  五条悟反射性挪开了抚摸手臂的手指,无辜回望白鸿的时候神情再自然不过。
  白鸿没在多问,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你准备和我去吗?”
  五条悟一点也不珍惜自己那张过分美貌的俊俏面容,一张脸皱得相当狰狞,他夸张的吐吐舌头做了个一点也不好看的鬼脸,嫌弃道:“那种无聊的地方我才不要跟着去呢。”
  他想象了白鸿的反应,可能会怀疑他的行为,可能会质疑他忽然不粘她的态度,也可能是嘲笑,但她最好别一副淡定过头的样子。
  “啊,是嘛。”
  偏偏白鸿就真的没有多问,明明翻阅了浩如烟海的账目流水,从中翻出五条悟买下生母住处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条单独列出来问了他,此刻五条悟忽然评价为“无聊”,她却也便跟着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五条悟:“……”
  他期期艾艾凑上去,眼巴巴地问道:“我不跟你去,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白鸿眨了眨眼。
  跟着,她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你真的要我说?”
  五条悟反射性向后缩了缩,撇嘴道:“你还是别开口了。”
  总归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
  生母最后出现的小楼多年无人居住了无生气,气氛诡谲阴冷分外不详,气场这东西本就玄妙不可解,咒术师忌惮不奇怪,可若是连着急上班的普通上班族也会下意识避开这里那就很值得人好好琢磨了。
  以白鸿的目光来评价,这里倒是个浑然天成的恐怖片拍摄的极佳场地。
  早年传出房间吞噬活人的鬼故事,也有人煞有其事地说听过空无一人的房间咀嚼骨肉的鲜活声音,诅咒大多来源于此,并不因自身而产生,而是因为世人眼中它如此恐怖才会出现,五条家买下这里却无人入住无形之中扩大了影响,这么多年在旁人口中落下一个鬼屋的说法,出乎意料的是没能衍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咒灵,这倒算是咒术师不多的福音了。
  当白鸿独自踩上小楼楼梯的那一刻,老旧楼板便跟着骤然压上的陌生重量一起吱嘎作响,忽然间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应当是自己第一次踏足此世生母曾经的住处。
  啊,不过也算不上多严重的事情就是。
  白鸿漫不经心地想着。
  凭她和自己的关系以及对待自己的态度来说,白鸿无视她这么多年,态度却也称不得一句不孝。
  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无论是自己还是甚尔都没什么区别,自己亲自孕育的孩子说到底不过是用来抓牢男人的心的道具而已,渴望依附的男人不重视孩子的价值,她也就不会太在意他们的死活。
  小楼不大,说到底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那女人挥霍的地方能有多少?寻个地方苟延残喘罢了,她循着气息推开门,满屋猩红血线如血管般鼓动着,白鸿的鞋尖踩上漆黑地面,单薄房门自她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
  她告诉五条悟很多事情,也没告诉五条悟很多事情。
  足够聪明的小朋友察觉到她的灵魂来自异域的世界,但是常识的束缚让他并没有来得及触碰到更深的一层秘密。
  “那孩子和你做了交换对吧。”
  她开口询问,须臾之后,屋内传出葛温德林温驯柔软的声线。
  他与我许诺,会带你回来。
  而我留下了你的灵魂,在他身上印下属于您的灵魂印记。
  白鸿却说,我知道的。
  “别忘了,论起灵魂魔法的研究,我的水准甚至在葛温王之上。”
  若非如此,如何继承遗志燃魂为薪,支撑起足矣延续一整个世界的火焰?
  ——那孩子曾经胡闹在自己身上印下灵魂印记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
  天与咒缚的身体束缚住的只是自己的灵魂,又不曾封印她曾经的知识;都已经负距离接触过那么多次,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不知深浅的坏小孩。
  白鸿评价道。
  屋子里还残存属于五条悟的痕迹,无关咒力的残秽与身体的气息,那是属于灵魂的刻印痕迹。
  即使拥有世界的束缚,贸然与异域的神灵签订契约,当真以为自己一点代价也无需付出吗?
  ……但是,算了。
  她还没说什么,小孩今天就先被自己吓得不轻,一贯粘人的猫咪已经连撒娇都忘了,想来教训也收得够多,详细地以后有功夫再慢慢教吧。
  “薪王的灵魂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碰的东西吗?”
  白鸿踏前一步,魔眼无声绽放妖幻的光彩,死线横隔交叠把眼前的活房间割裂成无数细小碎块,她抬手划过那些猩红死线,黑暗与血色自她指尖之下如击碎的镜像玻璃般寸寸碎裂崩毁,红与黑的幻影逐渐散去,逐渐露出这房间原本最初的朴素本相。
  ——与之一同被魔眼“抹杀”的,还有当年某个少年残留于此的契约残痕。
  属于暗月的神明发出悠长的叹息,那语调近乎哀怨,却并没有多少憎恨之意。
  白鸿听得分明,却仍无动于衷。
  “原谅我吧。”
  她如此说道。
  “毕竟我现在选择了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