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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教学


  横滨暗潮涌动。
  而伏黑惠在影子的守护之下,  对于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
  这是白鸿失踪的第三天,偌大别墅里却仍然毫无波澜,白鸿消失于□□大楼深处的消息被陀思妥耶夫斯基亲自带回来,  屋子里住着的另外两父子对此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
  病弱苍白的俄罗斯人,  亦是如此。
  他照常代替白鸿处理她的文书工作,安安静静继续执行着他给自己临时家教的安排,每天抽出时间教导自己的“学生”,伏黑惠很乖巧也很聪明,虽然都说小孩子拥有极强的可塑性,  但是人类的本性并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被旁人引导修改甚至于抹杀的东西。
  这孩子拥有温文乖顺的外表,  偏偏骨子里藏着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仿若兽类般纯粹的冰冷狠戾。
  一次日常的教学时间里,伏黑惠忽然开口问道:
  “陀思老师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男人从容回答道。“不过对于我来说,倒是没办法用喜欢来形容这么简单……应当是‘重要到已经无法寻找到替代对象’这种说法,形容我的感觉更合适一些。”
  男孩抬起脑袋,  目光清明。
  “那要怎么做才好呢?”
  他回头看着自己笔下稚拙文字,  有些苦恼的咬着笔杆,声音轻地近乎叹息:“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注意到她对自己来说真的很重要呢。”
  哭闹和撒娇自然有用,但是对于一个迫不及待渴望着长大的孩子来说,那当真是最不希望使用的方法了。
  大人真是足够狡猾的生物,因为先一步提前做好约定,  给自己留下了退让的余地,便会显得其他的要求变得格外无理取闹。
  他问得含糊不清,陀思却从男孩的眼睛里明白了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男人的眼里浮现出奇异的愉悦感,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字音里浸透笑意:“如果是我的话——”他刻意拉长尾音,  重音强调了自己建议的前提条件:“……让她失去自己所有的依仗,  让她身边所有的支持者背叛她离开她,  借此机会和她重新强调我的重要性,这样她就离不开我了吧。”
  “……”
  伏黑惠眨了眨眼,冷酷的指出眼前大人的阴暗心思。
  “陀思老师就是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哎呀,伏黑君很聪明嘛。”男人小小的鼓了鼓掌,做出一副惋惜模样:“但是正如你所说,我做不到,所以才对她无可奈何啊。”
  突如其来的谈话最后不了了之,伏黑惠像是从未问过那件事般平静,陀思也神色如常,维持着和过往一样的生活节奏。
  每日过来处理工作,教授今日的课程,然后离开,可谓相当神出鬼没。
  伏黑甚尔从来不去理他。
  “能召唤出式神了吗?”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那儿,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叫着自己的儿子。
  比起陀思那边肉眼可见的进步速度,男孩跟随父亲学习咒术的进度明显要缓慢很多。
  伏黑甚尔屈膝坐在自己儿子的旁边,骨节修长的手指灵巧翻转,交叠缠绕之间落在墙壁上的便是犬类脑袋的轮廓,伏黑惠眨着眼努力辨别父亲的手指姿态,短幼的手指笨拙模仿着,最后手指勉强扭在一起,墙壁上的影子却也只有奇怪一团。
  伏黑甚尔盯着墙壁上的影子,砸了咂嘴。
  “我不会了。”他理直气壮地撂挑子,“等你姑姑回来教你吧。”
  他一个毫无咒力的天与咒缚,为什么要教自家小崽子如何使用咒术?
  “姑姑也没有。”男孩脆生生的反驳道。
  “她没有咒力和她是个怪物不矛盾。”伏黑甚尔毫不留情地评价道,“她没有咒力不假,但是她肯定能弄明白这玩意怎么搞。”
  伏黑惠皱起眉,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反驳父亲对姑姑一点也不温情的定义,还是跟他一起赞同他对姑姑毫无理由的盲目信心。
  大人真难懂。
  最后,男孩如此评价。
  “真意外啊。”
  又一次碰上了父子教学现场,陀思妥耶夫斯基意味深长地看着男人冷漠的侧脸,露出一个相当和善的微笑:“我还以为阁下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父亲呢。”
  “你现在也可以这么想。”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么,您是不负责任的哥哥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慢慢问道。
  伏黑甚尔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抬起头看着陀思,好一会后,男人慢吞吞地又转开了视线,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嘲讽的弧度。
  “你找不到她了。”
  这是第一句。
  “那我知道她去哪了。”
  这是第二句。
  凡事需要对比,如果没有这个不请自来的俄罗斯人,就凭那丫头对自己下狠手的态度,他还真感觉不出来白鸿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已经算是自己人了。
  军方没办法伸手的地方,异能者也无法触及的禁地,让白鸿放下对伏黑惠的保护欲自己离开,同时满足这三者的苛刻要求,目前来说大概就只剩下咒术界了吧。
  刚刚招惹过禅院家,白鸿的性子没可能这么快对那里二次出手,加茂情况不熟悉她不会就这么直接过去,适合她独自处理的,想来想去就只剩下五条家。
  没急着过来接小崽子离开,应当因为她目前还在摸索阶段?
  伏黑甚尔揉了揉自己茫然无知的小崽子的脑袋,语气分外愉悦。
  “不用着急,她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接你走了。”
  他如此说道,迎着伏黑惠不解的目光,难得好心情的多跟着解释了一句。
  “你姑姑给你铺路去了。”
  论起心狠手黑暴君强权的程度,如果真的玩真的,御三家的老狐狸们拼在一起也玩不过她一个人。
  只是,此时的伏黑甚尔仍有些心有不甘罢了。
  ……不听话的小疯子。
  男人嘴角露出阴沉笑意。
  明明和哥哥约定好了,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吗?
  【我会杀了五条悟】——伏黑甚尔的这话可不仅仅只是说着玩玩的。
  但也不能就这么贸然动手,若她当真去了五条家,那么那里必然会成为她临时的据点,像是猎杀其他术师那般随随便便的话肯定会被注意到……那丫头一向聪明过头,总要找个足够合适又不足以让她提起警惕心的理由,五条悟同时具备无下限术式和六眼,要想对他动手,一般手段还当真做不到呢。
  说起来,自己有多久没干术师杀手这行了?
  伏黑甚尔翻翻自己的记忆,终于从角落里想起来一个久违的名字,做术师杀手时惯常联系的中介,和他重新聊聊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什么有趣的线索。
  除此之外倒的确还有那么几个渠道,可以回头去试着琢磨琢磨如何干回自己的老本行。
  ***
  伏黑甚尔此人对与白鸿诸多评价大多能让人点头赞同,唯独一条“她不会咒力但是不代表她不懂这玩意”的说法让人难以同意;要知道天与咒缚的特殊性便是交换——白鸿体质与兄长一般,都是以毫无咒力的代价交换强悍□□,其中由于种种影响,她的身体素质甚至还要比伏黑甚尔逊上一筹。
  她入职咒术高专的原因颇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学校看中了她的体术和身体资质甚至能轻松和咒力全开的一级术师对打,而绝大多数的咒术师并没有肆意浪费咒力的条件,体术仍然是至关重要的一项教学内容,他们对白鸿的脑子和实战实力很有信心,却也没指望她能教授学生们咒术的相关知识。
  “但也没说不能教不是?”
  新任职的白老师对上自己的两个学生,理直气壮地如此回答道。
  “报告老师!”
  灰原雄先一步举手,语调欢快,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常见的活泼健气:“我和七海的咒术都是更加适合实战的类型,咒术理论知识的话对我们两个没什么别的用处,”男孩子挠挠脑袋,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来:“我还是喜欢实战训练啦,感觉更直观一些。”
  “……虽然很冒犯,但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七海建人难得跟着一起开口,语气仍有些拘谨的矜持:“我们的术式都是适合近战施展的风格,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在使用术式之前就先一步解决咒灵,这也是我和灰原单靠术式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如果老师不介意的话,还是希望您更稍稍减少一下理论的教学调整一下课程结构,不知道可以吗?”
  自幼接触咒术和咒灵的两个年轻人,一位七海建人一位灰原雄,一个沉稳庄重一个活泼热情,虽然性格迥异,但是浑身上下也都洋溢着和诅咒格格不入的鲜活生气。
  学生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好学生,尊师重道,认真学习,严格遵循学校规矩,只是在白鸿表示自己要教导他们咒术方面知识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对她表达了不同程度的怀疑。
  ——若要以她的角度来评价,这两个孩子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在笨拙地试图维护她作为教师的自尊心。
  咿呀,真可爱。
  虽然入学的时候得知一年级只有两个人,但是因为学生很可爱,倒也足够弥补她的遗憾了。
  白鸿稍稍露出一点感动的表情:“学生愿意为老师考虑当然很高兴啦——”
  她随意摇了摇手中的书本,意味深长的提醒着自己两个学生。
  “不过你们忘了上一次的实战课发生了什么吗?”
  “……”
  两个绞尽脑汁试图从理论课堂上离开的学生陷入了沉默。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上白老师的实战课。
  必须要承认,自己这位年轻的教师体术足以强到弥补她毫无咒力的缺憾,两个学生无从分析细节,但是见过世面的看过一眼就能明白她的技巧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全都是战场厮杀历练出来的凶戾杀招,比任何的花架子都要适合常年生死搏斗的咒术师们。
  偶尔夜蛾正道闲来无事过来充当陪战,带上几个咒骸也是常有的事情,白鸿也全都笑眯眯接下——无论对方多么严肃认真始终能精准控制教学表演时间维持在十分钟内的白老师,和无论带上多少咒骸也走不出十分钟魔咒的夜蛾老师,放水的究竟是哪一边看的一清二楚。
  在此之前,观摩实战的、强制借教具的、直接跑过来蹭课的……两位学生自认已经见过世面,这些行为在其他学校也算得上是司空见惯,但是自己的老师被人公然劫持拦腰扛走、导致原本的学生无课可上的,这种令人费解的小学生行为却的的确确算得上是第一次。
  ——对象还是某位雪发蓝眼的二年级学长。
  五条前辈拐走老师的原因不明,只是当七海建人对上另外一位黑发前辈相当微妙的笑脸的那一刻,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不要说,绝对不要说。
  为了他心目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六眼形象,七海建人由衷希望夏油杰不要开这个口。
  但是黑头发的学长残忍地无视掉后辈的眼神,笑眯眯地开口说:
  “悟出去执行任务时间长了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已经十八个小时没有看到亲爱的未婚妻已经寂寞地快要死掉了’,理解一下。”
  七海建人:“……”
  不愧是能和那个五条悟玩到一起去的夏油前辈呢,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否认自己在入学之前对传说中的最强有着类似仰望的敬慕与好奇,只是在那一天,这份源于未知想象的仰慕之情,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咒术高专总共学生就这么几个还要兼顾任务,老师平日里闲得要命有的是时间!
  何必要和他们抢四十分钟!!!
  ……何况她都已经愿意下学期开始接手二年级的实战课了,又不是完全不教二年级!!!
  “我有调整实战课的时间,只不过随便就上的话你们可能见不到老师啦。”
  白鸿转过来安慰自己的两个学生。
  “上次那种不小心浪费了一整节课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大概。”
  “……那节课姑且也算是学到了东西的,老师,请您不要过于气馁。”七海建人出乎意料的捧场,只是与之相对的是他已经打开了自己的课本和笔记,半句不提要上实战课的事情。
  白鸿倒是提起了兴趣,挑眉笑问:“学到了什么。”
  七海建人从课本上抬起头,一板一眼的回答:“至少我们学到了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前辈’都值得尊敬。”
  他停顿一瞬,终于没能忍住那点好奇心,神情复杂的开口问道:“……您真的是和五条前辈有婚约?”
  “嗯,有啊。”白鸿笑眯眯的回答。
  七海建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相当怜悯了。
  “……您辛苦了。”
  他由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