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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


  转眼间,  日子便到了。
  按照礼法规定,整个长安东区居住的贵胄们都要来为远嫁的公主送行,整个长安城里张灯结彩,  鸣锣敲鼓,似过年一般热闹起来,  只有镇国公府内安安静静,连一张红纸也没贴。
  俞白英领着迎春几个端着东西进屋内,  云泠已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镜前,  回头看见迎春手中的大红色喜服,  很轻地笑了下:“为我换上吧。”
  这金线刺绣的喜服乃宫中御赐,颜色明明红艳如火,  云泠穿上身后旁人却只觉得她脸色惨白如纸,生气仿佛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冬儿强忍住泪,  别过了头。成婚是人生中的一桩大事,  小姐这么好的人,  理应该与自己的意中人欢欢喜喜拜堂谢客,  怎么着,也不该是现在这一副惨淡光景的。
  云泠捧了桃木梳送到俞白英手中,  道:“母亲,  再为女儿梳一回头吧。”
  俞白英手轻颤了一下,险些接不稳这梳子。
  云泠安静坐下,  俞白英手执木梳,  慢慢将她一头青丝梳顺:“自你长大后,  就许久没为你梳过头了。”云泠小时候和男孩儿一样淘气,早上仔仔细细梳好的双丫髻,到中午便能散乱成一团,她总得拿着梳子追在她后面梳好几次头。当时嫌弃梳着烦,  谁也没想过,最后一次梳头是送女儿出嫁的时候。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
  云泠抬手按住俞白英的手,望向在铜镜中与母亲对视,淡淡道:“母亲,女儿不愿听这样的梳头歌。”
  白发齐眉、儿孙满地,在那遥远的北狄吗?这样的祝福她一个都不愿意要,宁愿此生孤独终老。
  俞白英明白女儿心中所想,忍着泪放下木梳,吩咐丫鬟们为云泠戴好凤冠。
  冬儿将金菩萨凤鸟莲花纹凤冠戴上,金色的流苏坠下,云泠的神情隐在流苏后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一切准备就绪后,俞白英抖开一方红帕,云泠微微福身,让母亲为自己盖上盖头。
  俞白英拉了她的手,隐忍道:“从今后,一定照顾好自己。”
  云泠没有回答,松开了手,问:“哥哥和阿烨他们来送我吗?”
  “阳儿仍被你父亲关在祠堂里,烨儿他......”
  “阿烨如何?”
  “他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云泠问道。
  俞白英摇头,随后想起云泠蒙着头什么也看不见,遂解释道:“不知道,你父亲也着急,怕他做傻事。”
  什么是傻事,云泠心中再清楚不过。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希望他不要来冒险。
  门外送嫁的仪仗队催得急了,留给她们母女二人说话的时间不多,冬儿便掺了云泠,小心地跨过一道又一道门槛,临出门前,见到了等在门口的云严昭。
  冬儿愣了愣要唤一声“老爷”,云严昭忙摆手让她不要做声行礼。
  云泠却若有所觉,停了脚步问道:“是父亲吗?”
  自那次争执后,云严昭便一直没有来看过云泠,他怕女儿怨自己,也不知道该以和面目与女儿分别。一段时间不见,这位威武的大将军似乎衰老了许多,鬓间生出根根白发,脸上生出刀刻般的皱纹。
  “泠儿。”他张口犹豫了许久,最终只颤着声唤了声她的名字。
  云泠在冬儿的搀扶下走近,对他福了福身,道:“父亲,泠儿今后无法在您二老膝前尽孝,你们务必保重身体。”她顿了顿,接着道:“女儿如今只有一个心愿,等女儿有一日亡在北狄后,希望父亲一定要能将我的尸骨带回大夏,我不想葬在草原上做无主孤魂,也不要葬在长安,就葬在我们在南楚时住的苗寨旁吧。山清水秀,天高皇帝远,下辈子,便托生在那里,自由自在地活一辈子。”
  “泠儿,我......”云严昭想去拉她的手,云泠略微闪身避开了,福了福身,道:“女儿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登上喜轿,震天的锣鼓唢呐声响起,威武的仪仗兵为她开道,数十名街道司兵手执金银水桶,在前洒水开路,又有几十名盛装打扮的宫婢跟在轿旁,手执红罗销金掌扇。
  沿途有无知小儿在欢笑道:“公主出嫁啰!公主出嫁啰!”那样欢乐的声音,仿佛他们自己也因为安宁公主的出嫁沾到了无限的喜气。
  皇帝携皇后与众百官候在城门处,仪仗行至城门便停下,云泠在宫婢的提醒下出轿,皇帝与皇后免了她的礼,皇后哽咽着与她说话,千叮万嘱要她照顾好自己。皇帝则安慰好皇后,又冠冕堂皇的说了许多赞扬她的话。皇帝此次对云氏忠心的试探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云家依旧很听话,他自然不会连褒扬的话都不舍得说。
  百官跪地高声呼唤圣上圣明,安宁公主深明大义。
  云泠什么也没有说,她只觉得耳边吵得疼,这群虚伪的人还要拉着她演多久的戏才愿意罢手呢?
  皇帝戏瘾过完,手一挥吩咐道:“时间不早了,便出发吧。”
  云泠跪谢圣恩,登上早已候在城门外的马车。此去北狄,由骠骑将军萧远率队护卫至玉门关外,与北狄迎亲的队伍交接。
  皇帝领着百官登上城楼,与远行的马车依依惜别,百官尽职尽责地冲马车扬起的沙尘挥手,直到最后一颗沙尘也落下了,皇帝满意地点头,转头离去,百官这才如蒙大赦,悄悄揉着酸痛的手臂,小声抱怨几句。
  史书记载这一日:文帝领王宫宰相,幸城门以送安宁公主,上与公主悲泣歔欷,久不愿离。
  *
  这一路走得并不算匆忙,云泠除必要外,整日只能在马车上度过,昏昏欲睡了多日。
  撩开车帘偷向外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只有荒无人烟的黄沙与偶然路过的商队,向这边的车马投来好奇的目光。
  “安宁公主可是急了?”萧远这话说得戏谑。
  当初云泠于射猎比赛上当众让他出丑,这仇他记了多年,如今看见云泠出嫁和亲,他心中可痛快极了。故意率队走得缓慢,就是为了让云泠多经历下这种惶惶然的痛苦。
  云泠没有理会他,放下车帘,萧远仍不愿罢休,声音透过帘子传进来:“公主您别急,玉门关就要到了!”
  玉门关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