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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一念之间,觉得什么都很好,比如逃走的小阿眯没有过得很差,这很好,她虽然大变样了,但并不像师级家属楼里那些家属们传言的一样,也很好。

        好事之人的嘴巴堵不得,但是她自己过得很好,就特别好。

        ……

        徐师长大中午的专门来一趟,是这样的,这趟他们接待的是个港商,对方是广州军区推荐过来的,负责一些现代化军事项目的承建,名字叫李嘉德。

        那位李嘉德李总,一直以来由马琳单线联络,除了军事项目,对方在营房改造方面,包工包料,只报了五万块的价格,而且是先付30%的款项,整体项目验收合格后再付剩下的款项。

        在军区经费吃紧的情况下,对方如此有诚意,马琳当然想促成合作,因为这样,就能在徐耀国被抓后,替军区省一大笔的经费。

        不过虽然是马琳进行联络,但负责接待的是徐勇义,因为工程在他的部队。

        而且他负责外事,对于外来人员,要审核其档案,看他档案是不是清白,毕竟香港客商,政治不清白,抱有别样的目的肯定不行。

        不过从种种档案来看,对方确实是个爱国商人,在国内做的项目几乎都只收成本价,而且施工队整体素质非常高,在广州的时候跟军区对接的特别好,不但工程保质保量,带的人不乱走乱看,也不触犯部队纪律,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而今天,按理该马纪和徐勇义负责接待李总。

        但也不知哪儿出了问题,李总跟马琳在电话里联络的很好,约好今天到首都。

        但等马纪去机场接人的时候却扑了个空,李总并没有出现在机场。

        今天首都的气温接近40度,既然没接到人,徐勇义就让马纪先回了。

        但随后李总就给马琳打电话,说自己没有等到接他的人,要打车到军区。

        让她亲自在军区大门口接自己。

        明明马纪带着司机是守在停机坪上,拿着照片,举着牌子等着接的人,而且把下飞机的人一个个问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对方,但既然没接到人,就是他的不对,于是马琳把马纪臭骂了一顿,之后跟王部长俩亲自到大门口接人。

        大太阳底下,俩人站了三个小时,还是没等到人。

        马琳身体不太好,怕再站下去要中暑,于是先回办公室了。

        结果刚回办公室不久,又接到李嘉德的电话,对方说自己刚到大门口,让她赶紧出去接一趟,于是马琳立刻又跑出去接人了,还打电话让徐勇义亲自来通知陈玉凤,饭挪到中午,而且要做几样适口的甜品出来,给客人解渴。

        马琳的脾气,几个大领导她都敢顶嘴的,对徐勇义这个前夫就更不客气。

        一番番的没接到人,她把这些过错全归在徐勇义和马纪身上。

        马纪直接被她骂走了,她还勒令徐勇义,务必亲自到酒楼交待,要搞点消暑的甜品,因为对方一再声明,自己中暑了,不想吃饭,要搞点甜品来吃。

        毕竟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军区的建设,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了,冒然跑来,还要做菜单里没有的甜品,徐勇义不知道陈玉凤能不能搞得定,得先问问韩超。

        韩超也不知道,毕竟他在家属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回头他喊:“凤儿。”

        “怎么啦哥?”陈玉凤问。

        “客人马上就到,而且想吃甜品,能不能做得出来?”韩超问。

        因为家里有俩小女娃,别的备的不多,但是甜品冰箱里有的是,陈玉凤问:“冰镇过的米糕藕粉行不行,冰柜里还有水米凉虾,冰稀饭也有,桂花的,玫瑰的,红糖的,都可以现调。”

        徐勇义一听,立刻说:“都可以,你们赶紧做,我在这儿等客人。”

        既然客人马上来,陈玉凤去后堂,韩超得赶紧去灌煤气,一家子都得忙起来。

        而徐勇义的思绪则回到了三十年前。

        冰稀饭,水米凉虾,这些东西他和马琳当年下放的时候都吃过。

        小阿眯的父亲是老土目,算当地的大地主,家里有老冰窖的,炎炎夏天,尤其喜欢做一些加冰的甜品,一家人就呆在冰窖里吃,既清凉解渴,无比香甜。

        当然,干校上百号人,不可能人人都能吃到。

        王阿眯最喜欢他和马琳,总是趁着大家午休时悄悄喊他俩去吃。

        直到有人写信告密,告了王阿眯一家,而后斗争拉开帏幕,大家争相告密揭发,半夜贴大字报,斗群众,斗同事,曾经那些快乐的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想起那些香甜可口的甜口,大暑天的,徐勇义也不免唇舌生津。

        且不说厨房里一帮人在忙碌,徐勇义踱着步子,时不时看表,抬头,车来了。

        马琳下了车,示意徐勇义到一边,然后说:“今天你必须服个软,去,给客人道个歉,不然客人不肯下车。”

        徐勇义立刻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他俩之间就跟传言说的一样,一是马琳原来有个悄悄谈的对象,被人揭发告密而在斗争中去世了,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说是徐勇义干的,当时徐和马已经在组织的撮合下结婚了,俩人关系就很差。

        再后来马琳又死了女儿,对徐勇义就有点故意折磨的意味。

        但最近因为张艳丽和小阿眯的事,俩人缓和了许多。

        马琳甚至主动跟徐勇义提过,说她现在已经不认为当年告密的人是他了。

        他们的争吵要被人拿出去当成流言一说,就会不伦不类,所以他们也尽量克制,不吵架,但既是工作伙伴,就难免发生口角。

        马琳说:“人我接到了,但李总不肯下车,因为他说马纪在机场分明看到他,却假装不认识,没有接他,他要求你道歉!”

        徐勇义听说李总是个爱国商人,而且跟广州军区合作的很好,按理应该是个正常人,但这人行事完全不着调,而且他还在撒谎。

        马纪是他同事,战友,老军官,带了部门好几个干事一起去的。

        大家都可以为马纪作证,他是一个个的盯着飞机上的人走完,还满机场转了一遍,没找到人才回来的,经李总一说,怎么就变成马纪目中无人,懒得接人了?

        “不可能,马纪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他是没接到人。”徐勇义沉声反驳。

        马琳特别生气:“我相信李总的为人,他不会撒谎。”

        徐勇义不想跟前妻吵架,说:“让他下车,我喊马纪来当面对质。”

        马琳提高嗓门:“徐勇义,你就这样,永远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徐勇义声音虽低,但语气非常严厉:“马琳,李嘉德在撒谎,他人品有问题。”

        马琳坚持已见:“他跟广州军区合作的那么好,人家还是爱国商人,你说他人品有问题,难道广州军区的领导全是瞎子!”

        车上有司机,还有王部长,他俩这一吵起来,要传出去,传到张爱霞那种人的耳朵里,不就又成笑话了,再加上王果果在酒楼,人们又会怎么添油加醋?

        所以此时徐勇义并不想吵架,但他究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而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甜甜是个乖宝宝,只要奶奶说呆在后面,她就乖乖呆着,但蜜蜜不一样,她总喜欢悄悄溜到前面,打量一下客人。

        今天她一看,咦,新鲜了。

        回头,她说:“妈妈,港商来啦。”

        陈玉凤正在往壶里添开水,随口说:“我知道来的是港商,客人来了你就不能来前面了,快去后面。”

        外面徐师长和马琳吵的剑拔弩张,蜜蜜还往前面溜,这不合适。

        “不是呀妈妈,是给咱们装修酒楼的港商。”蜜蜜说着,滑轮飞快,跑的像只轻快的小黑麻雀:“我走啦,再见!”

        话说陈玉凤曾经碰见过一个‘偷鸡’不成被公安抓走的‘港商’,然后在天桥底下碰到他,还让他替自己收拾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