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边的人用火辣辣的眼神注视着，言丰扬暗暗挑了挑眉毛。
瞄了一眼在偷偷咽口水的小厮，他玩心大起，故意说道：“这口水鸡的味道果然正宗，鲜香却不是微辣的感觉，还有这红烧肉，肥而不腻，汤汁鲜美。今日厨子表现不错，赏月银二两！”
厨子意外获得了二两银子的封赏，很是开心，只是苦了吕子茶，他感觉自己的口水已经要流出来了，他现在看着桌上的菜的眼睛都冒着绿光了。
就在他心中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时候，言丰扬突然开口：“怎么？将军府是没给你饭吃吗？”
“回将军的话，我确实还没吃晚饭……”吕子茶揣测着言丰扬的表情，回答道，“将军府自然是供应饭食的。”
将军府确实管吃管住，不过大锅饭哪里有将军您的伙食好哇？
感觉到头顶上的人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冒着光，言丰扬感觉一阵头疼，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坐吧，陪我吃点。”
“将军，这可是您的晚膳，我只要能这样看着将军每天吃饭的样子，就已经会感觉很幸福了，怎么好意思和您同桌而食呢？”
看着他的这个贴身小厮一脸义正言辞，言丰扬的嘴角不由抽了抽：“行了，你知道将军府的规矩吧？说来听听？”
这个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被言丰扬跳转到了将军府的规矩了？
假意矜持了一下的吕子茶很是心碎，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遗憾之情，回答道：“回将军的话，将军府的规矩就是一切听将军的命令。”
言丰扬轻轻抬了抬眼皮，下巴朝着对面扬了扬：“明白了就坐下。”
惊喜来的太突然，都怪姓言的这人，说话总是大喘气，聊个天也得拐弯。
吕子茶连忙说道：“多谢将军！”
就算是一般的小厮一听到言丰扬的这番话哪里敢真的坐下？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小腿肚子都在抖吧？
倒是这吕子茶完全不和他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他的对面，看上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面坐着的人是当今权国的将军，大权的战神。
不过这小家伙也算是有可取之处，吃饭的时候倒是不忘记给他夹菜：“将军，多吃点这个，这个超级好吃。”
看着对面坐着的像是毛绒绒的小狐狸一样，吃到美食之后眯着眼睛鼓着腮帮子的吕子茶，言丰扬莫名感觉自己的胃口好了一些，比往天多吃了一碗饭。
他开口问道：“吕子茶，是吧？你是哪里人？”
“回将军的话。”吕子茶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他心道，将军府的人手，言丰扬不应该已经查过他的底细，为何还要亲口问他的来历？难道是在考验他是否诚实？
于是他说：“我生在罗龙村的一户农家，家里世代务农，只是近年来越发穷苦，这才不得已把我卖到了这里，换点银钱吃饭。”
言丰扬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乡野粗人？听你的言语倒是能理解。不过，世代务农？看你这副模样，也不像是种过地的样子，手上也没有做农活的老茧，你都会干什么农活？”
“呃，这个嘛……”吕子茶只能实话实说，“听家里人说，前两个月我帮家里干活的时候撞到了头，醒过来就失去了记忆，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所以不记得干过什么农活，可能就是插秧，翻土一类的吧。”
“失去了记忆？”言丰扬像是得了什么趣事，“倒是有趣，看来你脸上的这些伤也是当时弄的了？”
脸上的伤？吕子茶不解，不过因为没有铜镜，他确实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
不会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吧？
再说了，为什么言丰扬说他是乡野粗人？他哪里像是乡野粗人了？
农业可是国家的根基。就算是农民，他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供应黎民百姓粮食的最可爱的人。
还乡野粗人？真是没有礼貌。
他非得问问言丰扬，他吕子茶到底是什么言行有误，能让他说自己是粗人。
于是，吕子茶没忍住，抬眼瞄了一眼言丰扬：“将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可以。”
吕子茶：“……”
呵呵，不可以就不可以，给老子爬！
吃完了饭，言丰扬自己转着轮椅就走了，吕子茶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然后就被言丰扬无情地关在了他的门外。
“将军？您不需要我了吗？”
他是下班了吗？
站在门口的吕子茶有些犹豫。
汉语的意思博大精深。他现在的工作是言丰扬的贴身小厮，这四个字的主语是小厮，但是这形容词可是有讲究的，他吕子茶可不是一般的小厮，他是「贴身」小厮。
贴身的意思应该是一直跟在言丰扬的身边吧？
更有甚者，有的贴身小厮还得陪睡。当然，这只是个纯洁的陪睡——
有夜班行程，睡在主人家卧室外间的榻上，时刻等待传唤。
生理上，吕子茶干了一天的活，他现在的这副身体不怎么样，完全扛不住这翻劳作；
但是理智上，吕子茶知道自己还得在门口侯着，现在应该是没到下班时间。
他现在的身份，说好听了，是将军的贴身小厮，说难听了，那就是将军府的奴才。
吕子茶非常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定位。
他站在门口，非常凄凉地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
“吱嘎——”
门从里面打开，言丰扬淡淡道：“接着。”
“啥？”吕子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言丰扬迎面劈头盖脸地朝着他扔了一个东西，“将军，这个是什么？”
言丰扬扔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内力，让吕子茶准确接住的时候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他低头一看，入手的是一个圆润的白色瓷瓶。
“药膏，往脸上抹的。”
没想到言丰扬如此好心，居然会给他药膏。
看着门这次没有关上，吕子茶连忙追了过去：“多谢将军，感谢将军，将军大人您对我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