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没有扬帆出现，他可能会因为相同的目标和利益，还会和高惠持续这样的关系。可是正因为他们的个性太像了，所以即使跟对方靠得再近，他都分不清，自己对高惠的感情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利益，同样他也分不清，高惠对自己的执着究竟有几分是爱，又有几分是利用
毕竟这种靠利益维持起来的关系，一旦利益的天平遭到破坏，感情的纽带自然也会很快就断裂。说不定前一秒的情人，就会变成下一秒的敌人，越是跟自己亲近的人，越防不胜防，甚至随时都会拿刀捅进你的心脏。
所以每次他们意见不合，互不相让的时候，顾宵都会觉得维持这种关系太危险了。
在这一场权利的斗争中，黑暗得令人窒息，明明已经跑得筋疲力尽，却还是不能止步，因为一旦被敌人抓到，就会是致命的一击，就连身边最亲密的同伴都要互相猜忌，这种感觉他受够了。所以与其到最后彼此的关系发展得更加难堪，还不如趁早断干净，起码回忆还是美好的
张然是顾宵在局里唯一信任的人，虽然顾宵什么都没说，但是张然再迟钝，也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危机感。张然很担心顾宵，现在所有的局势都对他很不利。
但是不管师哥和高惠的关系变成了什么样，师哥对商管局的付出是真的，他为高惠做了这么多事，高惠最后居然翻脸无情地一脚把他踹开了，这种行为他无法认同，甚至是觉得气愤，替师哥不值。
眼下局里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搞得张然这几日也没心思工作了，结果频频失误，被王建设批了一下午。这事传到了顾宵耳朵里，晚上顾宵特地把他约出去喝酒。
师哥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喝酒，难道他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这下张然更担心了。
“师哥，你没事吧？”其实张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到头来一点忙都帮不上他。
“应该是我问你，你最近怎么回事，工作老开小差？”顾宵笑着反问。
“我……”其实张然一般情况下是不喝酒的，不过他现在心里很憋屈，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说：“其实你不用瞒我了，最近局里关于你的事都已经传遍了，无论是你和高局的，还是关于下一任局长的。”
“呵！”顾宵轻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点了一根烟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师哥太不公平了，虽然我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我相信这不是师哥的错。”张然说得一脸笃定。
“今天我是来找你喝酒的，不谈公事。”顾宵朝他碰了一下杯。
顾宵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张然心里更急，他一把抓住顾宵问：“师哥，我该怎么帮你，我到底能为你做些什么，或者找什么人来帮你，你告诉我啊？”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觉得我最后一定会输？”顾宵揶揄地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张然苦恼地抱着脑袋，再这样下去，等一切成定局就晚了，到时师哥又会落得跟省级一样的下场，这时他眼前突然灵光一闪，他猛然抬起头来说:“对了，咱们可以去找扬帆，如果是市委长出面，就算是高局也没办法只手遮天。”
“他啊，他现在大概是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吧。”顾宵盯着杯子里的酒，想到再也无法那样去碰触去感受小老虎了，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整个人都有些惆怅。
“怎么了，难道最近你们闹矛盾了？”张然不解地问。
“没什么，继续喝酒吧。”顾宵不想讨论那天的事，随口敷衍道。
“是因为高局的关系？”张然起先也只是这么一猜，但是顾宵的眼神却变化了一下，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你应该也听说了，他们背地里议论我和扬帆的关系。”顾宵喝了一口酒说。
“师哥，你放心，那种谣言蒙不了我，我相信你和教授是清白的，你们都是男人，这怎么可能呢，别听他们胡扯。”张然确实听到了不少关于他们的谣言，虽然师哥和扬帆的关系确实好得让人怀疑，但是他还是选择去相信顾宵。
“那如果我们确实不是清白的呢？”顾宵侧头问。
“诶？”张然刚喝进嘴里的那口酒，又立马很没形象地全喷出来了。
顾宵只是一直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师哥，你别开玩笑了。”张然一边擦着嘴，一边稳了稳情绪。
“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就看着这么不靠谱？”
“不是……可是……就是……”张然语无伦次的也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实在太震惊了，这事对他的冲击很大，他没想到师哥有一天真会爱上一个男人，他有些缓不过神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宵听得一头雾水。
“我只是，我只是……”张然结结巴巴了半天。
“只是什么？你也觉得不能接受，很恶心？”顾宵无奈地问。
不不不，这时候一定不能再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这样对师哥的打击会更大，张然憋了半天最后终于冒出一句：“我只是不懂两个男人该怎么做？”
“噗——”顾宵被他逗乐了，他眨了一下桃花眼反问：“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要知道还用问你？”张然被他说红了脸。
“你要这么想知道，那我手把手教你啊？”顾宵痞痞地笑了一下。
“不用了吧师哥。”张然咽了一下口水，把顾宵的玩笑话都当真了，他讪讪地说：“我还是想把身体留给我女朋友。”
顾宵又笑着喝了一口酒，却笑得有些怅然若失，在他眼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不明显，却还是被张然发现了。张然从没见过这样的师哥，师哥一向是个冷静自信的人，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那个人啊。
“师哥，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全力支持，对方是男人又怎么了，又不犯法。”张然有些于心不忍，冲动地安慰了一句。
“谢谢。”顾宵拍了一下他的肩。
“哦，我知道了。”张然突然鬼叫了一下问：“所以高局是不是发现了你们的关系，才故意这样针对你的？”
“其实是我主动跟她提分手的。”顾宵敛下眼，淡淡地说。
“为了扬帆？”张然没想到师哥居然为了那个人做到了这种程度，这代价也太大了。
难怪最近师哥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样，身边的一切都非常不顺，原来是高惠因爱生恨搞得鬼。张然越想越心凉，忍不住一连喝了好几杯酒，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凭什么师哥就不行？“凭什么师哥每次的努力，都会被这么轻易的否决掉，甚至到最后还会被别人取而代之？我不能理解，这太不公平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使得张然把心里的愤恨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他狠狠敲了一下酒吧的吧台，一脸不甘心地问。
“公平？人生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这就是人类的生存法则。”顾宵继续抽着烟说：“所以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
“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张然喃喃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虽然他不喜欢局里明争暗斗那一套，但是他相信师哥一定是最适合做局长的人。
于是他决定要去找扬帆，因为现在只有这个人才能帮到师哥！
和顾宵喝完酒的第二天，张然正好外出办事，顺带就拐去了临川大学找扬帆，扬帆当时正在上课，张然就站在门外等着。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扬帆又被一群学生缠着讨论今天的课题活
动。
扬帆这几天因为心情不佳，也没关注自己学生的出勤率，一般他每半个月会大概看一下，结果他发现近一周的签到都没有看到朱子琪的名字。
“朱子琪怎么最近一直都没来上课？”扬帆疑惑地问了一句。
“教授您不知道么？”人群里平时跟朱子琪关系还不错的同伴一脸诧异地问。
“他怎么了？”
“他家好像出了点事。”
“出事？”
“听说他爸在工地上发生了意外，所以他这几天请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学校。”
扬帆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照理说跟其他教授比起来，朱子琪跟自己还算熟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一声，扬帆想着回头要跟他联系一下。
他刚被这群学生拥出教室，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住了自己。
当扬帆看到张然时倒是挺意外的，不过他大概也猜出了对方的来意，顾宵现在的处境应该不太好，不然张然也不至于会亲自跑过来找他。于是他跟周围的学生打了声招呼，朝张然走了过去。
“哟，你今天这么闲，有空来学校找我？”扬帆故意问道。
“教授，我想跟您聊聊。”张然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走，我请你喝茶去。”扬帆倒是不急不躁。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张然一把拉住了扬帆。
“那行，你说吧，我听着。”张然这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模样着实好笑。
“我想您大概也听说了师哥的近况，目前他在局里处处腹背受敌，我想请您帮帮师哥，这时候也只有您能帮到师哥了。”张然一脸急迫地看着扬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