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瑞卿见到她睡觉，一路开得很慢，到了家门口才想要叫醒她，转头却看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醒了？我…… ”
荣瑞卿还没说完，就被纪飞羽一把抓住了手腕。他一愣，问道：“怎么了？”
纪飞羽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你说，我跟李雅涵是孪生姐妹的几率有多大？”
显然荣瑞卿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琢磨了半天才说：“如果从长相上来看，你们百分百是亲姐妹，可是……”
他停顿了一下，纪飞羽的眼睛亮起，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她问：“可是什么？”
“李雅涵是独生女，我决定跟她结婚的时候，已经调查清楚了。”
纪飞羽抓着他的手慢慢放开，暗淡的光线里她的神情慢慢变得失望。她揉了一把脸，说：“哦，也对……”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李雅涵的父母更了解李雅涵的背景，恐怕就是身边这个以婚姻为交易的男人了。
既然荣瑞卿那边很肯定李雅涵是独生女，那么她们之间就不会有明确的血缘关系，只不过是人有相像罢了。
跟刚刚在食堂里的欢欣雀跃相比，此时的纪飞羽明显黯然了许多。荣瑞卿看了看她，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带着温暖的热度，钻进她的指间。
纪飞羽转头对他笑了笑说：“我只是……还以为自己能找到一个亲人……我也不是想找亲生父母，他们想要扔掉我就没有想过再找我，我再找她们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他们如果想找我，二十多年了，应该找到我了才对…… ”
她越说越乱，最后干脆不说了。
纪飞羽抽出手，解开安全带下车。荣瑞卿跟在她身后，对迎上来的婷姐说：“让邱明去把车挺好。”
他跟着纪飞羽上楼，前面的人步子很快，他在转角处追上了她。
荣瑞卿拉着她的手臂，问：“怎么了？”
她低着头用长发挡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扭头躲闪着，轻声快速地说：“没事。”
从这个声音里，荣瑞卿就听出来绝对有事。
他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抚开她的头发，果不其然看到她哭红的眼睛。
纪飞羽慌张地擦了擦眼睛，说：“我只是，只是最近……”
最近堆积了太多事情，她老爹的事情，她开始对自己身世的怀疑，王奕岑给她带来的压力，等等等等……起初她以为现在的生活不过是在以李雅涵的身份活着，好与不好推给“李雅涵”这个身份就好了。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已经卷入其中，没有办法抽离了。
荣瑞卿多少能体会到她一个人独自撑起这一切的压力，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地亲了亲她的耳朵。
纪飞羽哭得小声，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小声说：“我，我好了。”
这是疯丫头第二次哭了，第一次还有情绪发泄，这一次倒像是默默藏了起来。荣瑞卿猜测，这次的眼泪里，多半是与她的身世有关系。
“真的好了？”荣瑞卿低头看着她。
纪飞羽擦了擦眼睛，说：“嗯，好了。”
尽管还是十分介意李雅涵照片里的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绑带，但是毕竟还只是一角，她也不能确定那个照片里的人就是李雅涵。
也许李雅涵跟她的身世并没有关系，她们只是生活在城市两端的维罗妮卡，有些相同的相貌和不同的生活。
冬至之后，各大集团公司都到了年底最忙的时候，荣瑞卿今年接管了远洋航运，比往年还要忙一些。
“……小圆山已经停工，明年3月开始复工……”
“……港口的新项目春节之后就会上线……二少爷那边还没有审核通过…… ”
“……财务年底……”
荣瑞卿揉着额头，听这些内容听得上火，他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几个部分，他看了看行程上的几项重要事项，问道：“休假之前能全部解决吗？”
“啊？”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刚开始忙，荣瑞卿竟然想着去休假了？
荣瑞卿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在意，继续忙。
茶歇的时候，荣瑞卿拿过手机看了看，忍不住给纪飞羽打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空闲的时候，就想骚扰一下纪飞羽，听听她有时候懒散，有时候暴躁的声音。
“喂！”那边纪飞羽刚刚接通就非常暴躁地问道，“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啊！”
她那头吵吵嚷嚷，十分嘈杂。
荣瑞卿看了看周围竖着耳朵想要听热闹的几位，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才说：“你在做什么？”
“小朋友今天体检，帮忙维持秩序……诶诶诶，那边不可以去！”
福利院年底组织孩子们体检，纪飞羽趁着休息日过来当志愿者，孩子们很喜欢她，也愿意听她指挥，可是人多起来，还是让她手忙脚乱。
就在她忙得要命的时候，荣瑞卿的电话打进来，真是忙中添乱。
听着她的声音，荣瑞卿微微叹了口气，说：“今天会很晚回去，你早点儿休息。”
“啊？什么？”纪飞羽过了几分钟才明白他说了什么，“哦哦哦，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不着急发信息吧，拜拜，我带孩子们进去了。”
“还有你……”荣瑞卿话还没说完，纪飞羽已经挂了电话。
他无奈地对着手机摇头，最近纪飞羽对福利院的事情格外上心，大概是对孩子们有同理心，她更愿意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去做一些平常的事情。
只要她开心，荣瑞卿也不会拦着她，只是她这个人，总是忘记穿外套就在冰天雪地里跑来跑去，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老板，茶歇时间结束了。”
“好。”
荣瑞卿收起了手机，徐杰又提醒他：“明天慈善晚会，您和少奶奶都要出席。”
“知道了。”
年底的慈善晚会，由几家企业和慈善总会牵头，是一年中比较重要的慈善活动，除了邀请各家企业的负责人，还有各大明星争奇斗艳。
今年比较特别的是，他们邀请了荣瑞卿和李雅涵夫妻，而不是往年的荣耀德和王奕岑。
结束了体检，纪飞羽跟老师们一起在大巴上吃了盒饭。她穿着普通，也没有化妆，马尾梳起来，看样子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雅涵小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院长笑呵呵地说，“孩子们都很喜欢你，有你在秩序都好了很多。”
“您客气了，能帮上忙我很高兴。”纪飞羽匆匆喝了一口水，“哦，我来不及了，不能陪你们送孩子们回去了。”
她赶时间去看明天要用的礼服，荣瑞卿已经忙得没有时间了，她只能一个人负责。
最近总是下雪，路况不是很好，荣瑞卿思考再三，又让邱明做她的司机。
上了车，纪飞羽就忙着简单画个妆，戴上首饰。越是在上流圈子呆久了，她越是发现，人有的时候就是很势力，没有好的衣装，没有人认你的身份——哪怕她是荣瑞卿的老婆。
她的礼服和鞋子，荣瑞卿的礼服和鞋子，加上各自的配饰，满满装了四个大袋子。
纪飞羽忍不住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不太懂，说是做慈善，可是你看这两套衣服已经能做很多事了。”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说：“这话你还是不要对别人说，小心一点儿。”
纪飞羽当然懂，请柬送达那天，王奕岑的脸色相当难看，只怕现在随时盯着她，想把她踩到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