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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我知道各位对我担任南部集团军指挥存疑。”
  会议室内羌橘坐在桌前扫过每一个人的表情。
  “我想在座各位多多少少知道我与安德鲁之间存在矛盾,我与前指挥之间无论谁对谁错,在此,我必须向各位说一声抱歉,我知道大家仍然在猜测情报的真伪,我希望在座各位能够信任我们的情报人员,以及总指挥,如果此时此刻各位的关注重点仍然是那份情报,或许各位都该说一声抱歉,当然,”羌橘看着他们,“抱歉的对像不是我,也不是东西部战场的士兵,而是被我们一直以来当做‘机器’对待的市民。”
  “哨兵们向导们,在过去近六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充分调动了山脉下的市民,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否注意到,这些市民被做得很逼真,你们和他们一并战斗过,你们听到过他们的哀嚎,目睹过他们流血,见证了他们的死亡,他们当中有一些人甚至比在座的你我还要年轻,如果时至今日,我们仍然只把这些市民当做数据,我想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这场对抗的设计加入‘市民’也将毫无意义。”
  羌橘拿出了肩章,“这是第一次海洋战争之后诞生的肩章,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它为什么在我的手里。”
  “我们一直以来当做机器的市民,制作了这枚肩章,它出自一名老太太的手里,我知道在座当中有远比我更熟悉这段历史的,现在允许我来告诉你们这段历史。”
  “海洋战争之后催生了新的战争模式,恐怖组织洗脑了无数像在座你我这样的人,历史上十四区爆发过一场为期五年的战争,也就是你们学到过的废城之围,恐怖组织对废城展开了三年零四个月的包围,这枚肩章就诞生于那个时期,是市民为士兵所缝制,市民期盼战争胜利之后将肩章戴在光荣士兵的军服上。”
  “如各位所见,这场战役并没有获得一个光荣的名字,而被叫做‘废城’,我今天不想与各位讨论当年放弃这座城是出于战略目的还是什么目的,事实确实是,我们放弃了这种城市,放弃了城市里的所有市民。”
  “放弃了所有的生命。”
  “几天之前,我们目睹了我方空军饮弹自尽的画面,这枚肩章出现在我的手上,实在是讽刺,我方的战斗意识远不如被困的‘机器’,我们竟然软弱到这种地步。”
  “我需要各位思考,无论你我成为向导哨兵是否违背自己的意愿,在现实背景下,不成为向导哨兵的你我是否有自由,我们所渴望的东西必须建立在残酷的牺牲之上,你我此刻坐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今天在座的你我将要创造的是什么?我们存在的意义是创造第二个废城之围吗?”
  “最后,无论我们当下所能预见的结果如何,我仍然希望各位相信胜利,时至今日我们在战争史上从未有过势均力敌的较量,我们在战争中曾无数次陷入弱势的一方,我们曾无数次陷入濒临死亡的绝境。”
  “但我们仍为和平抗争。”
  九月,南面集团军遭遇寒流,双方在寒流当中死亡的人数超过了战斗当中的死亡人数,西部战场与东部战场的形式愈发糟糕,羌橘不知道这场战役还要持续多久,在九月中旬后羌橘就极少穿作战服了,为保证能源能在战争中正常补给,南面集团军不得不开始穿常服,山脊上的攻守双方都陷入不同程度的困境。
  山脊除能源之外其他物资都很匮乏,羌橘在等东部战场中刘榕的指示,他明白他必须等待一场大反攻来突破被围困的局面,与其说守方南面集团军被困,不如说攻守双方都困死在这个四千多米的山脉上。
  我必须要等,要等南面最后的战斗。
  南面在恶劣天气下停止交火,尹灯看到羌橘忽然在雪地里跪了下去开始吃雪,尹灯一开始以为是饥饿的原因,几秒之后她意识到羌橘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他简直是发疯一样把雪抓起来啃,羌橘的口腔内开始流血,在严寒下他嘴角的血被冻住了,羌橘蜷缩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有人找到他。
  尹灯看到羌橘在接受精神疏导,她感到诧异,因为就在羌橘反常的前一个小时内,他还在冷静地指挥着士兵,羌橘蜷缩着自己拒绝交流,眼睛死死地闭着,当他一睁开眼就抓着为他疏导的那名向导问:我的袍子呢?
  尹灯不会明白,对于羌橘来说最可怕的并不是断食,而是饥饿刺激了羌橘在伊什塔尔区睁开眼的那段日子,他行走在雪地里一瞬间分不清冷热,雪花在他的视线里变成了伊什塔尔区夜晚的暴雨,他在废墟里寻找任何可以吃的东西,错乱之下他把雪当成了食物。
  九月末,南面集团军收到了来自西部战场的物资,紧接着羌橘收到了情报,西面集团军溃败,危机之下高览向南面转移出一部分物资,并向东部进发,羌橘知道南面的最后一场战争要开始了,与此同时西面的部分攻方集团军将会向南面进发。
  “北面O点是山口门户,也是攻方的山地兵据点,情报显示战胜的西部攻方集团军将会分派一支军队前往南面,他们极有可能将兵力从左翼中心转到右翼中心,与O点山地兵汇合,我们要做的是对O点发起钳形攻势。”
  十月,守方南面集团军集结所有兵力,向O点发起进攻,攻方大部分空中支援被调派东部战场,而南面克里尔曼当时所带来的大部分战机在八到九月迟迟没有出动,就是为了作南面的最后一场反攻,攻方南面溃败,迅速向西北方向撤离,与西部集团军汇合,双方最后的战场将在东部进行。
  东部已经面临围城困境,刘榕指挥士兵顽强抵抗,东面的交火时间远远超过西部与南部战场,在西面军向东面进发途中,安德鲁指挥死亡,东面战场内部出现骚动。
  “安德鲁死了,那些人就不想服务刘榕了。”羌橘说道。
  “战线拖得太久大家已经疲乏了,我们以前的对抗最长也就三个月吧,我们现在已经进行了十个月了。”克里尔曼说道。
  羌橘看着地图没有说话,克里尔曼忽然问道,“你觉得刘榕能压制下这个局面吗?我听说东面战场想要投降了,不过说实话,我们确实没有胜算,但我心里面还是很不痛快,他们不会真的要去谈判吧?”
  “刘榕是守方中最出色的指挥,”羌橘在地图上勾画着,“但缺少魄力,这十个月里你对我们序列的事情应该有所了解,我个人觉得他的威信是自己丢掉的,可他确实是最好的指挥。”
  “一个在战略战术上几乎没有犯错的总指挥,”克里尔曼评价道,“但不太得人心。”
  “我们确实会输。”羌橘开口。
  “但不会走到投降那一步,我对西面军的具体情况并不算很了解,但我对我的南面集团军很了解,我们经历山脉作战、暴雪、寒流、断食与死亡,长途跋涉回到东部的城市战场,绝对不是为了去签署投降书。”
  “但安德鲁的狗腿子们总是很恶心人,我不确定刘榕能否控制住。”克里尔曼皱着眉。
  “他并不站在安德鲁那一方,可他让士兵们觉得他站在安德鲁那一方,我们要做的是让士兵觉得我们站在他们这一方。”
  羌橘说完笑了一下,折叠起地图,“但事实是,我们让士兵站在我们这一方。”
  西部与南面集团军前后抵达东部战场,此时安德鲁的残余在东部集团军里引起骚动,逼迫刘榕签署投降书,保存最后的兵力。
  “保存兵力可以为我们留存一些分数,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指挥会那么顽固!”
  一名士兵从远处跑来,“报告总指挥!我方南面集团军轰炸了城市建筑!”
  正在说服刘榕的一名哨兵感到惊愕,而刘榕听到消息就仿佛意料之中那样,表现得并不意外,那名哨兵拔高了声音,“你说我方的南面集团军轰炸城市建筑?!”
  巨大的东面战场城市区域内残垣断壁阻碍着交通,画面切换到校场,刘榕站在三个集团军的前方,羌橘身边的一些向导哨兵冲着羌橘怒骂,羌橘沉着脸与刘榕对视,尹灯看到羌橘军帽下的眼睛微妙地红了。
  “一直以来你是我的老师。”
  雪纷纷扬扬落在羌橘与刘榕之间,尹灯看到刘榕的脸上出现了疑虑与惊愕的神情,他看着羌橘发红的眼睛,脸上浮现了难以置信,谁也不知道刘榕与羌橘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他们两个人的对视,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是什么意思。
  “现在轮到我来给你上一课。”
  噤声了
  西面与南面集团军的枪口指向了刘榕
  序列S020604  羌橘  坐镇总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