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龙涎香沉之我家龙后有问题 > 第5章 慕容大妃传

第5章 慕容大妃传


  新皇登基,后宫空虚,于国不利,遂从民间广选秀女。
  先粗略选了两轮以后,秀女已筛选掉了一半,今天送到皇上跟前,让皇上做决定。
  穿着靛蓝布衣的秀女们一个个排队在大殿外等候,蜿蜒的队伍足有数里。大殿内,皇上坐在主位上,身侧的则是萧妃。如今后位虚悬,萧妃主持后宫,因此也陪着来参加这次大选。
  秀女们十个进来一批,跪在地上,选上的秀女赏赐珠花,选不上则撂牌子,让其回家自行婚嫁。
  已经选了一个下午了,皇上早上去了早朝,到现在困得打盹,好几批的秀女都没怎么看,忽听得太监尖细的声音在旁唤道:「皇上,这新一批的秀女进来了。」
  皇上揉了揉眼睛,被叫醒了,心情正差,正想把这一整批秀女的牌子全撂了拉倒,目光在秀女们的脸上一掠,便看到当中一个粗服布衣,不掩国色,好比一轮明月出海来。
  皇上登时和颜悦色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那男子依言抬头,便如一枝白牡丹,照得房内灿然生光:「奴姓黄,小字损损,今年已经十五了。」
  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小秀男。皇上见怪不怪,正要说话,萧妃开口道:「皇上,这秀男一看就目光不正,不如撂牌子吧。」
  皇上转头看向萧妃,这个萧妃据说是他一向十分疼爱的,单名一个泽字,是他做王爷的时候就一直服侍的侧妃,十分聪明,贤慧大度。但皇上没什么印象,大约是他勤于政事,不爱女色,所以不记得这萧妃是怎么来的了。
  皇上说:「今天没选到几个秀女,不能白让萧妃受累了。朕看这个就不错,来人啊,赏珠花,封为答应。」
  黄损大喜,笑吟吟地谢了赏。他的封号是一个「珠」字,让他有点怪怪的,珠答应?你叫猪,猪答应吗?
  想再看皇上一眼,看他是不是认真的,但规矩是不能再回去,只好忍住。
  答应虽然是小主,可却只比宫女高一级,按律只有两名宫女侍候。
  黄损入宫半年,却没有一次被翻牌子侍寝,宫里惯是会捧高踩低的,就算他长得像天仙,没有恩宠说什么都没用。伙食一天比一天差,于是仅有的两名宫女都找了关系去往别处。
  看来还是要上进啊!再不上进就要吃剩饭了。
  在这半年里,有美人半夜去观星台祭天,祈求风调雨顺,结果在半路上撞到了皇上,皇上命人叉了出去,但也有几个成功和皇上巧遇的,比如容嫔荡秋千,瑞美人放河灯,菀贵人倾城一舞,于是众多妃嫔竞相效仿。
  黄损自忖这些地方应该都被有位分的妃嫔们占据了,他再这么干的话,不知要花多少钱才能打通关节,在那些地方坐会儿,于是只捧了一把便宜的泡桐瑶琴找些凉亭水榭去弹。
  可惜的是,弹琴产生的声音太大,太监们远远地就把他赶走了,他只好另外找僻静地方。开始还想指望能看到皇上一眼,但希望越发渺茫了以后,他也就不去多想,弹琴只为自娱自乐。
  天气越来越冷,妃嫔们几乎不出来,对黄损来说,世界都安静了。
  皇帝对于美人竞相争宠这种事还是很欣慰的。他对美人并不执着,若不是朝臣不停上奏,要充实后宫,他觉得现在的妃嫔也够用了,但多一些也不错。遵守规则的争宠能表现出美人们有很积极的人生态度,而且不笨,以后生出的皇子也一定是好皇子。不顾宵禁半夜乱跑的,属于脑子有问题,该叉就叉。
  天降大雪,雪消时越发寒冷。
  皇帝赏了半会儿雪,发现御花园没什么人,问身边的太监道:「怎么今天没人荡秋千了?」
  太监擦了额门上的一把虚汗,皇帝是忽然起意来的,快得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那些给他塞过银子的妃嫔。忙道:「许是天气寒冷,娘娘们都在宫里御寒。」
  「那就让他们别出来了,外面确实挺冷。」皇帝并不在意,信步走着,忽听得琴音袅袅,不由十分欣慰,他的后宫中还是有一些有志气和有毅力的人的。
  闻声走近,却见大雪皑皑,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梅花树下弹琴,脸上不施粉黛,可梅花都似乎做了点缀。
  黄损一曲弹完,听到有击掌之声传来。
  他松了一口气。等待多时的人终于来了。
  「嫔妾黄损,见过皇上。」
  皇上摸了摸下巴说:「朕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珠答应?」
  黄损的脸僵了僵:「皇上圣明。」
  「你不怕冷吗?这么冷的天,还在树下弹琴。」
  不冷,为了你,再冷也甘之若饴。黄损硬生生地把这句话憋了下去,回道:「嫔妾极爱这梅花雪景图,总觉得不该辜负了这世间的美好之物,便是有些冷,也是无碍的。」
  「当初朕只见珠答应容貌生得不类凡俗,不想珠答应还是一个风雅之人。把朕的白貂斗篷拿来。」
  皇上让人取了他的斗篷,亲手披到了黄损身上。
  黄损盈盈下拜,羞道:「谢主隆恩。」
  皇上含笑打量半晌,笑道:「朕就不打扰珠答应抚琴了。」他转过头对旁边的太监说,「今天晚上就翻珠答应的牌子。」
  黄损还没来得及反应,皇上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没想到皇上居然没和他谈天说地,陪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看着皇上的背影,他竟有点失落。
  第一次见到皇上,是在选秀的时候,只在皇上叫他抬头的时候匆忙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再次见面,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妃嫔竞相争宠。这个男人不仅有天下第一的权势,也是天下第一的优秀。他虽然称赞了自己,但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不过例行公事而已。可越是这样漫不经心,就越是让他牵肠挂肚。
  当天夜里,一群太监把黄损从头到脚洗刷一遍,浑身赤裸着被一条毯子层层裹起,扛进了皇上的寝宫。
  这不是清宫戏啊,为什么要卷毯子?黄损在心里疑惑,仍然不妨碍他像麻袋似的被扛上了龙床。
  一夜风流,云雨初歇。
  皇上起来早朝,对跪着的黄损道:「珠答应甚得朕心,朕要封你为贵人。」
  「嫔妾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终于是贵人了,而且位分看起来不错,以后再也不用吃剩饭了。黄损笑颜逐开,连忙谢恩。
  皇上似乎很有闲情逸致,问道:「珠贵人很喜欢白衣?」
  「回禀皇上,嫔妾并非最喜欢白衣,只是白色不容易引人厌恶。」
  皇上眯了眯眼:「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嫔妾不敢说。」
  皇上微微一笑:「有什么不敢说的?朕心悦你,以后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黄损讶异地看他一眼,却见他温文儒雅,却是含威不露,不由心里一荡,笑道:「皇上这是要准备宠幸我了?」
  皇上没回答,却是轻轻地道:「朕明天会再翻你的牌子。」
  黄损微微一愣。据说皇上在政事上十分勤勉,一个月只有五、六天召人侍寝,连续翻牌子几乎绝无仅有。
  他这是要承宠了?皇帝要为他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皇上笑道:「珠贵人还没说喜欢什么颜色,朕好给你赏赐。」
  「我喜欢黄色。」他诚实地道。
  皇上果然顿了顿,才道:「明黄不能给你,这是朕与皇后的服色,朕可以赐你穿鹅黄、米黄和秋香色。」
  这些颜色也是皇上跟前得宠的妃子才能用的了。
  黄损不由心中喜欢,知道皇帝是真的喜爱自己,越发觉得他亲切:「皇上这么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朕什么都有,你有什么可报答朕的?」他这话说得直白,让皇帝爽朗地大笑起来。
  后宫中的女子畏他如虎,面对他时都胆颤心惊,每一句话都揣测他的心意,只有这个珠贵人,和所有人都不同。
  黄损回到住处,贵人应有的赏赐已经赐了下来,伺候他的宫女太监都齐齐向前行礼。除了按例的东西,还有成对的犀角杯子,象牙雕的摆件,皇上应承的衣裳每种颜色各有好几身。
  自从他开始侍寝以后,皇上身边再也没有过别人。这终于引起了后宫里其他女子的妒意,不少妃嫔找上门来,试探的有,争风吃醋的也有。他没在意,反倒是皇帝知道了大为不平,升了他为嫔。
  一个月的时间从珠答应到了珠嫔,后宫中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没有任何后台的民男甚得帝王欢欣。
  除了翻牌子以外,皇帝没事还到他这里来坐,甚至给他开了一个小厨房,时常在这里用膳,亲切地唤他「损损」。
  「损损可有字?」
  「嫔妾还没有及冠,尚未取字。」
  「朕给你取一个吧,就叫『必谦』如何?」
  黄损笑吟吟地道:「必谦谢过皇上取字!」
  「满招损,谦受益,朕希望你谦虚谨慎,不要恃宠而骄。」
  黄损开始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到皇上这句话,眯起了眼,笑道:「皇上是在警告嫔妾么?」
  皇上宠溺地道:「朕若是警告珠嫔,怎么还会纵容珠嫔?朕只不过是担心珠嫔惹到了小人,在宫里难立足罢了。」
  黄损心下一宽,笑道:「有皇上做我的靠山,嫔妾怕得谁来?」
  「你呀!」皇上无奈一笑,轻轻用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半年后,皇上因为黄损侍寝有功,封他做了珠妃,赐住景仁宫。景仁宫中搬进了数尺高的珊瑚树,鸡蛋大的夜明珠,一时荣宠无二。
  众妃嫔都纷纷不服,向萧妃告状,诸位妃嫔又都没病没死,都能侍寝,何以珠妃侍寝就有功,别人就没功。萧妃承宠多年,如今竟和珠妃同级,实在让人不服。
  萧妃做事只求面子上过得去,不斤斤计较。他虽然协理后宫,可很少让人晨昏定省,年节给妃嫔们的赏赐也从未拖欠,所以很得众妃嫔的拥戴。黄损受宠,虽然引起了他的忌惮,可是皇上要捧着他,别人又有什么法子?
  这群妃嫔摆明了就是想把他当作筏子。
  萧妃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一只杯子,冷笑道:「你们以为侍寝都可以有功,就尽管去啊!大家都往皇上跟前杵着,看看是有功还是有罪!」
  众妃嫔见萧妃这么说,只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黄损宠冠后宫。
  没多久,黄损就有喜了。皇帝大喜,封他做了贵妃。
  黄损难以置信:「我是个男人,怎么就怀孕了?」
  「朕可以让那么多宫妃怀孕,为什么不能让你怀孕?朕说你能怀上,你就能怀!」
  黄损听着皇帝霸道地宣布,只觉得心里如同灌了蜜糖一般,羞涩地道:「皇上,你对损损真好!」
  「损损是朕的心肝,朕怎么能对损损不好呢?」
  黄损欢喜了片刻,又怅然道:「只可惜损损要有一年的时间不能和皇上一起在月下抚琴了,也不能去踏雪寻梅,会动了胎气。」
  皇上笑道:「不是一年,是两年,损损分娩过后,还要养好身子,以后再给朕生龙子凤孙。」
  黄损吃了一惊:「那岂不是不能陪皇上了?」
  「别担心,朕心里有你。等到那个时候,朕再和贵妃月下抚琴,踏雪寻梅。」
  黄损虽然极不愿意把皇上让给别人,可是怀孕了,大势阻挡不了。就算他提出来,皇上也不可能答应,就算皇上答应了,满朝文武和后宫嫔妃也不可能答应。
  黄损从未想到过,自己身为男子,会尝到这种妒恨交加的痛苦。原以为只是普通地争位分,没想到争到后来,自己终究是失了心。但他又能如何?他只不过是一个嫔妃,对方却是能一言定他生死的皇上。
  在他养胎的一段时间,皇上果然开始临幸起了别人。妒火中烧的他只记得皇上对他的甜言蜜语,始终无法相信皇上会和另一个女人上床。他不断地打发太监去,只说自己身体有恙,恶心想吐。
  皇上来过了几次以后,发现他没什么大碍,便越来越不耐烦,到后来索性不来了。
  当怀孕到三个月时,黄损不慎小产了。他在床上不停地喊「皇上」,身下流了一滩的血,皇上却始终没有来,只打发了太医来看。
  随后不久,黄损就听说有一个常在怀了身孕,赐封为嫔。
  黄损并不想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皇上以前不是没有过孩子,只是从他侍寝开始到珠贵妃仅仅一年半的时间里,后宫中无一人有孕,珠贵妃狐媚惑主,祸国妖男的名声响彻了前朝后宫。他也一直视为理所当然,不把旁人的诽谤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似乎要变天了。
  他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出了双月,就去问皇上,皇上却说他是多想了,那只是一个意外。
  这种感情忽然间的无着落让黄损十分不安,终于他也做出了曾经令自己不屑一顾的事情,扯了皇上的衣角楚楚可怜地问他:「皇上,你是不是不喜欢损损了?」
  皇上凝视他半晌,却是不发一语。
  他有点疑惑,小心翼翼地道:「皇上?」
  皇上笑了笑:「朕怎么会不喜欢损损呢?朕只是倦了,来人啊,把贵妃娘娘好好送出去。」
  他心有不甘,但皇上已经下逐客令,他再纠缠反而会遭到厌恶。
  君心难测让他十分不安,在铜镜中不停寻找自己的面容。仍如刚进宫一般的颜色,可是君恩却已不再了。
  他心情烦闷,在御花园中徘徊,那刚诊出一个月身孕的惠嫔却还来撩拨他:「贵妃娘娘一个人赏花啊?」
  他盯了惠嫔半晌,让惠嫔百般不自在,才冷冷道:「本宫一个人赏花,碍着你了吗?贱人!给本宫滚!」
  惠嫔脸色一白一青,挡住他的去路:「嫔妾没得罪娘娘吧?还请娘娘明示。」
  「滚开!」他心中厌烦,将惠嫔推开。没想到那惠嫔竟然就势倒在了地上,哭喊道:「贵妃娘娘饶命,不要杀我的孩子!」
  黄损脸色铁青,环顾左右,这才发现,他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个都不在,随着惠嫔的呻吟喊叫,不知从哪里冲进了一大群人:「快来人啊,贵妃娘娘害惠嫔小产了!」
  「闭嘴!」他一声大喝,倒是让全场安静下来。这件事绝不是惠嫔一个人能做得出来,在皇宫中母凭子贵,惠嫔好不容易怀孕,怎么舍得冒险?这背后必然存在世家之间的利益交换,但究竟是谁让惠嫔这么做的?
  黄损也不明白自己这一刻居然想到了这许多,他把惠嫔从地上提起,正反打了好几个巴掌,正要逼问,却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侍卫擒住。
  这件事终究惊动了皇上,所有人都跪在了皇上面前陈情。
  黄损一向看不上后宫女子这些鬼蜮伎俩,只要皇上相信他,那他就是清白的。
  「皇上,臣妾冤枉!」他泪眼汪汪地说。
  皇上却是冷冰冰地对着太监道:「让太医好好给惠嫔看看,尽量要保住朕的皇嗣。」
  太监应声而退,皇上又道:「珠贵妃对惠嫔起了嫉妒之心,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黄损没想到皇上也信不过他,只觉得一瓢冷水从头顶浇心而下:「皇上!臣妾并无谋害皇嗣之意……」
  「你会不想谋害皇嗣吗?黄损!或许我该叫你慕容损才对!你是前朝皇子,苦心孤诣入宫,妄图颠覆朕的江山,罪证确凿,还有什么话好说?」
  黄损呆了一呆,原来他是前朝皇族啊!和皇帝恩爱多时,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他面色惨然:「原来皇上早就知道我是前朝皇族?」
  「朕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谁,放你进来,就是想看你究竟意欲何为,结果朕看到了什么?皇子殿下千方百计地勾引朕,爬上朕的龙床,这真是有趣得很,朕怎么可能不玩一玩?」
  「皇上竟然一直是在玩弄我吗?」
  皇上捏着他的下巴,迫得他不得不抬起头,他却见皇上冰冷的俊容上露出一丝冷笑。
  「长得这么好看,又自己送上门来,朕岂能不好好玩玩?可惜,朕现在玩腻了。来人!把慕容损打入冷宫!」
  慕容损大喊道:「皇上,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我是真心爱你的啊皇上!」
  皇上却已背转过身,不去看他。
  冷宫。
  被扒了金黄朝服和九凤玉冠的慕容损一身雪白,跌坐在地上。
  一个仪态万千的宫妃进来,笑道:「瞧瞧,这不是威风凛凛的珠贵妃吗?怎么坐在地上了?地上凉,赶快起来!」
  「萧妃,你要是来看我的笑话,我劝你还是免了。皇上会想起我的情意,放我出去的。」
  萧妃用手帕掩口轻笑:「这都三个月了,皇上都没提起过你,他还会怎么想起你来?我倒是想劝珠贵妃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皇上根本不会放你出去。你知道你是怎么小产的么?」
  慕容损一直遗憾自己的孩子没能生下来,怀疑就是因为自己小产,导致了皇上变心,又想到惠嫔竟然不顾一切地陷害他,闻言又痛又恨:「是你,是你害的我?」
  「宫中的赏赐,都是从我这里经手的,但说到做手脚,也不独我一个人,还有别的宫里的小主,拼了命地在你的赏赐里下毒。娘娘可不能怪我,我也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把东西送到景仁宫去的宫女,却是皇上的心腹。这事皇上一直知道。你要怪就怪自己吧,皇上他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前朝余孽,生下他的子嗣?难道等你的儿子长大,登基为帝,再改朝换代么?」
  慕容损厉声道:「原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世。萧妃,你究竟是谁?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萧妃笑道:「表哥,你忘了我么?我也是前朝世子啊!本来在选秀时看到你,把你牌子撂了也就算了,没想到皇上还是让你进了宫。我们自小就相识,过了这么多年,大家的变化都挺大的,表哥似乎没认出表弟来,可表弟我仍然夜不能寐,就怕你在皇上面前进谗言,泄露了本宫的身分。现在皇上终于厌弃了你,如今本宫过来,正是带来了皇上的旨意。贵妃娘娘,皇上想要你死呢!」
  慕容损牡丹花一般的面庞变得惨白:「不,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皇上是爱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
  「这是皇上的口谕,不由得你不信!来人!给珠贵妃赐鸩酒!」萧妃抬了抬手,便有两个粗壮的太监架住了慕容损,另一个老嬷嬷捏开他的嘴巴,将一杯毒酒灌了进去。
  他只觉得腹痛如绞,登时软倒在地上。
  萧妃冷笑一声,带了所有人离去。
  慕容损本以为,皇上打他进冷宫,却没有立刻赐死他,是余情未了,如今这杯鸩酒,却让他将心中仅有的一点希望都化为灰烬。
  他依稀想到了两人在雪中相识,皇上将斗篷披在他的肩膀上,又想起他们一起在春夜赏花,夏夜观星,秋天的月夜下寻桂子,又在冬天的晚上一起抚琴……这样温柔的皇上,最终却化为了冰冷无情,让人拖他进了冷宫的那个人。
  「皇上,皇上,损损好难过……」
  鸩酒的毒性发作,他痛得几乎神志不清,隐约间,似乎看到了皇上进了冷宫,看到他倒在地上,惶急地奔了过来。
  「皇上,我终于又看到你了,这是梦吗?」他欣喜地看着怀抱着自己的男子。
  皇上紧紧抱着他:「损损,是朕!朕来找你了!朕是想宠你,宠你一辈子,可是是朝臣他们不许!他们查到了你的身世,逼朕对付你,朕是迫不得已的!朕是想保护你啊!你那么璀璨显眼,他们就是看不过去,想夺走朕的眼珠子,朕只好先把你放在冷宫,保护损损,等舆情冷淡了,再亲迎朕的损损回宫。没想到萧妃竟敢假传圣旨,灌损损鸩酒!朕的心好痛!」
  「皇上……」慕容损靠在皇上的怀里,依稀能听到皇上的声音,却是看不清皇上的表情了,「皇上,我好高兴,原来你还是爱着我的……」他欣慰地一笑,却是浑身无力,慢慢闭上了眼睛。
  「朕当然爱你,损损,不要死,损损!」皇上摸他鼻息,发现已然全无,嘶声大吼道,「萧妃,你杀了朕的爱妃,朕要所有人偿命!」
  李玄一惊而醒,没想到作了这么一个怪梦,自己在梦中还说了那些肉麻的话,登时被自己恶心得不行。
  停顿了一下,他不由得望了身边熟睡的黄龙主一眼。和黄龙主刚认识不久,他就曾幻想过,如果黄龙主进了他的后宫会怎么样,没想到他盛装打扮起来,竟会艳丽非凡。可惜的是,梦中的几次云雨过于模糊,他记不得谁上谁下了。
  这最重要的一点居然忘了,不能不说有些遗憾。
  黄龙主睁开眼,看到外面还黑漆漆的,房中点着蜡烛,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李玄正坐在自己身边,和梦中的皇上很不一样。
  他几乎是瞬间就从梦中脱离出来,闭了闭眼,只觉得这个梦实在称得上恐怖,一个男人,进了后宫,还怀孕了,更扯淡的是,还流产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事!而害自己最深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萧泽,是他!为什么是他?
  他脑子混乱一团,却见李玄嘴角含笑,不知在想些什么,鬼使神差地问道:「玄儿,你是不是作了一个美梦?」
  李玄听到他的话,才发现他醒了,额头上尽是冷汗,又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当即也是疑心大起。
  他因为黄龙主的缘故,曾经很多年经常作些黄龙主欺压他的噩梦,只是每一个梦都不如这个清晰,清晰得仿佛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般。
  莫非他们两人的魂魄一同进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是存在另一个世界,不如好好查查究竟是怎么入得梦,以后再想办法去个几次,但这事定然不能够让黄龙主知道。
  他心念一闪,已转了上百个念头,面上却不同声色,摇头道:「没作梦。」
  「没作梦你能笑成这样?」黄龙主完全不信,他还要再问,外面忽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姓黄的,快给我出来!」
  他认得这是玄龙主的声音,眉心一皱,却听得另外一个稍低点的声音道:「四哥,我们还是温柔点吧,先把他哄出来,再摁住了打,不然又像上次一样被他跑了。」却是赤龙主的声音。
  这两个年纪都小上其余三人许多,黄龙主自然不会怕了他们,心下冷笑一声,穿了衣裳起来,一只手轻轻搭在李玄肩膀:「你再睡会吧,我出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正忙着穿衣裳,却听得前殿的人越来越多,原来青龙主和白龙主都携了各自的伴侣前来,几个人已经开始互相客气地见礼问安。
  想必今日是有什么大事,这才齐聚一堂。
  他正要出去,李玄也已经整顿好了,要与他随行。他喜上眉梢,正要说几乎感动的话,却见李玄已先他一步去前殿了。
  他怔了一下,梦中情景忽于此时映入他的脑海。
  他一直认为,李玄虽然嘴上不肯说,心里应是爱极了自己,可是如今想来,李玄再是爱自己,也会留着余地,除非到了两人的生死关头,不然想要他透露一句情语,是再无可能。
  若不是他拥有强大势力,又先下了手,恐怕就要像梦中一般,被李玄欺压了。势均力敌的话,也没什么好,只会是不死不休。
  看来还是现在这样好些,能偷得一段缠绵,否则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死,注定是有缘无分。
  他不由感到有些后怕,看到李玄已经走远了,连忙加快了脚步。
  到了前殿,看到兄弟们都在,一个个都脸上神色不好,眼圈上浓厚的青影,黄龙主心头一个咯登:这一屋子的愁云惨雾,他可是第一回  见。
  没等他问话,玄龙主已道:「姓黄的,是不是你给我们下药,让我们昨天晚上都作了噩梦?」
  「老四,我再说一遍,我不姓黄!」
  赤龙主道:「大哥,先不要计较那些小事,先说说我的,我和血蛟都在梦里被困了一百年!你是不是把药下在了香炉里?闻起来虽是龙涎香,可实际上根本不是!」
  白龙主点头道:「不错,确是很像龙涎香的味道。」
  萧泽站在白龙主身边,听到他们谈论起了龙涎香,心里嘀咕,居然不是真的龙涎香吗?他闻着好像没什么不对?
  就让黄龙主背锅吧,他也该出出血了。
  青龙主笑吟吟地抱着胸道:「五弟在梦中过了一百年吗?这可值了。」
  赤龙主气道:「有什么值的,我一百年都没能碰血蛟一根寒毛。」
  他话一出,其余三位龙主登时面露古怪地看着赤龙主,大家虽然都作了噩梦,可都不想把梦中的情节说出来,只有赤龙主天真耿直。
  青龙主觉得自己那个梦还不错,算不上噩梦,就是再作一次也无所谓,但看到其他几位兄弟似乎都过得不好,不由十分愉悦,一脸八卦地问:「五弟一百年都没碰到血蛟?那你怎么过的,跟二哥说说?」
  赤龙主正要回答,徐元霆一把拉住了他,赤龙主才知道上当,瞪了二哥一眼。
  青龙主意犹未尽,又问:「老四呢,难道也不能碰到墨蛟?不可能吧?我看着墨蛟待你一往情深,理应不会如此,除非是有人棒打鸳鸯,让你们天各一方,对不对?至于三弟和泽弟,一个自闭一个粗神经,就算分开一百年,也能各自过得很好,不过泽弟的性子有点花,这日子嘛,过得肯定不单纯……」
  赤龙主一脸不高兴,白龙主面如覆雪,玄龙主的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龙后们除了粗神经和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都有点尴尬。
  大家都各有心事,倒没注意彼此脸色都不好看。
  萧泽不敢让他再猜,忙道:「大哥,你的药对我们造成了巨大伤害,要嘛给我们打一顿,要嘛就把你藏的好酒和丹药都给兄弟们分分,怎么样?我看你那些酒放了那么多年,再放下去怕是要坏了。」
  黄龙主简直气笑了,他每一坛酒每一颗丹都比黄金还贵,还分分?他不先把这萧妃打残都算是看在少年时的情分上了。
  「那些酒大多都是用来入药的,你们拿来做甚!再说,这香到底是不是我点的,还要查个清楚。」
  白龙主哼了一声。
  玄龙主昂然道:「那就是要大家打一架了?」
  青龙主笑道:「兄弟一场,大哥又何必小气?你想想你去年干的那件好事,给大家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创伤,就当给大家压惊了。」
  赤龙主道:「就是就是!」
  黄龙主被他们吵得脑门发胀,又想到那龙涎香虽不知是何人所下,可见龙主和龙后双双入梦是必然的事了,并且龙主都是不甘不愿的一方,看来这梦是龙后们带着作的。
  这也并不稀奇,他自制的五色龙珠自家知道,其中许多成分是相同的,那异香想必勾动了龙后们体内的龙珠毒性,而龙后们服食过的龙珠又都掺有龙主们的血,龙主们自然也就受了牵连。
  而李玄居然一口咬定他没作梦……
  他不由回头看了李玄一眼,却见他神色自若,心中不由得气恼,唤了一个药童过来,带着这八人去他的库房。
  众人总算肯放过了他,结伴着出了前殿。却听他们出了门后,一个道:「怎么我们就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
  另一个道:「你看他的脸色,啧啧,昨天晚上过得一定比我们更惨。」……
  黄龙主脸都绿了。
  「皇上,你把损损害得好惨啊!」前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黄龙主幽怨地道,「还坐视损损被人害得小产了,难道皇上就不想看看损损和皇上的小宝宝么?」
  事已至此,李玄也知道瞒他不过,含笑道:「朕自然是想的,可是爱妃生不出啊!若是爱妃能生得出,朕即刻改立爱妃的儿子为太子。」
  黄龙主分不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还是不由得心动。
  龙生九子,龙可以让很多物种生出后代,自己却生不出来。但不管他们需不需要继承人,黄龙主都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搞个孩子出来妨碍他们的好事,有这几个弟弟就够心塞的了。于是道:「这种事还不急,我们还小,先培养感情。」
  「是很小,才十五。」李玄说罢,回想起黄龙主选秀时故作娇羞的样子,哈哈一笑。
  黄龙主振振有词:「运气好的话,我们都能活两、三百岁,就是普通人的三倍,那我现在的年龄还要除以三呢,没到十五。」
  「老菜梆子都是不服老的,少年人都恨不得自己长得快些。」
  「我才不是老菜梆子!前两天看你在船上不舒服,这才少做了两回,你是不是嫌我做得少了?」
  李玄不由失笑:「损损还敢上朕的龙床?」
  黄龙主很少见他像今天这样笑这么多次,只觉得这笑容竟是无比的动人,直勾勾地看了许久,像是看不够似的,将他拉近了自己,顺势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皇上是在邀请微臣吗?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伺候得皇上舒舒服服的。」
  李玄自然对他的手段明白得很,两人在一起后,他便故意在床上让自己忘情,只顾着沉浸在欢愉中,若他要使出浑身解数,自己可真有点承受不住,不由有些耳热,登时沉默不语。
  黄龙主见他似乎是害了羞,心中更是万种柔情,只觉得他为自己付出太多,自己却只作了一个噩梦,实在亏欠于他,小声道:「要不,我今天就给你抱好了。」
  李玄沉着脸说:「刚才你是怎么应承朕的?这么快就食言了?」
  他一急,又摆出了皇帝的威严。黄龙主觉得又好笑又可爱,不由得心下暗松了一口气,他说完那句话其实就开始后悔,很怕李玄就这么答应了。幸好自己最近足够努力,让他明白被疼宠的好处。虽然这种好处,他自己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皇上息怒,微臣万万不敢。」
  他笑吟吟地,不顾李玄的挣扎,将他抱了起来,往寝宫而去。
  「皇上,今日就由微臣侍寝吧。」
  李玄看到路上无人,想必是早就摒退了,也便没再乱动,面上热得更厉害了。
  黄龙主将他抱到床榻上,无比缓慢地一件件将他的衣裳解下,几乎每脱一件衣裳,便要在他身上落下一个长吻。
  李玄只觉得黄龙主此时的容色像是比初识的时候更为俊美惑人,几乎让人抛弃一切,随他而去,不由有些情迷。
  「玄儿,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黄龙主喟叹着,抚摸他赤裸的肩膀。他勤于朝政,似乎比去年又瘦了些。在梦中的欢爱场景都是没有的,想来李玄也只是想威服于他而已,并没有要主动的想法。
  黄龙主只觉得既爱敬他的威仪,又怜惜他的内敛深情,这一场欢爱越发地用心,两人之间情事极为合拍,没多久,就沉浸在了狂情炽爱里。
  黄龙主抱着他的腰,几乎吻遍了他身上每一处地方,一边挺身抽插,口中还问:「皇上,皇上,损损是不是很能干?」
  李玄被他弄得欲罢不能,又被他连番逼问,不得不附和他,让黄龙主更是得意至极,做得更是兴起。
  好不容易才发泄过了,李玄疲倦至极,懒懒地躺在床上,黄龙主命人送了热水,清洗过后,与他并肩共卧在床上。
  他想到刚才意乱情迷,也不知答允了黄龙主什么条件,直如梦中那位昏君一般,不由心中苦笑。
  见着黄龙主手指修长,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覆盖住了他的,笑道:「损损虽然能干,可是朕却不能再给损损天师以上更高的位置了,不如……以后让人给损损做个绿头牌?」
  黄龙主虽然知道他是调笑,却是慎重道:「损损不要绿头牌,损损只希望皇上感念损损一片痴心,早些随损损归隐。」
  他一直在等待皇帝退位,与他同游江海,对于皇帝的后宫一直没当回事。可是昨夜过后,他却觉得如鲠在喉,实在是一天也忍不了了。几乎想让皇帝把整个后宫解散,可是想也知道不可能,只能盼着皇帝早日与他归隐了。
  李玄安抚地拍拍他的手道:「这事,以后再说。」
  黄龙主和他没个好开始,一见面基本上都是在翻云覆雨,可以说,谈情说爱的时间还没有梦中的多。他在梦中熟知了李玄的脾性,知道李玄只是推脱,一时五味杂陈,酸苦难言。
  李玄见他不虞,笑道:「你不是说,我们都能长寿的么?左右当这皇帝,总不能七、八十年的,我们以后有得是时间。」
  「你先前答应我的,可没有这么久。」
  李玄轻轻摇了摇头:「我膝下的孩子,没有一个成器的,就这么传位,怕是国势不稳。」
  「你莫非还想广选秀女?」
  李玄心想,这老醋坛子酸起来可真不一般,原是想取笑他几句,但经历了昨夜噩梦,自己说什么恐怕都会让他多想,恐怕立刻就要发作起来,何况他也曾经想过,要小选一次秀女的,当然,这个自然不能再对他提起。
  于是道:「没有这回事,我是打算从宗室选一个好孩子,过继过来。现在先挑着看看吧。」
  好说歹说,总算把黄龙主安慰住了。
  黄龙主心情好转,听得门外有人禀报,他便放了人进来。
  药童急急忙忙地道:「龙主,不好了,库房里的药酒都被四位龙主搬空了!」
  黄龙主脸色大变:「你就不会阻拦么?」
  那药童哭丧着脸道:「四位龙主一起动手,弟子们哪里拦得住?不单药丸和药酒,好多药材都搬走了,连老山参这些,都只剩下五十年份以下的了。」
  「他们好大的胆子!」
  黄龙主发了好一顿脾气,但因李玄从旁劝阻,才阻止了一场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