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止步,伍无郁双眼一暗,默默回首,沙哑道:“你说什么?可敢,再说一次?”
眼神有些渗人,这秦符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在这宫内,骂了又如何?
于是当即赌这一口气,又骂了句,“死跛子!”
袖中大手缓缓伸出,伍无郁按在自己腰带之上,轻轻一扳,镶嵌着珠宝的腰带便被提在手中。
他缓步行至秦符面前,沙哑道:“本侯脚跛不错,但本侯跛了这只脚,却为我大周,打下了千里疆域,你,也配提及?”
说完,他伸手一挥,沉甸甸的腰带便呼啸而至,甩在他的脸上。
痛楚袭来,秦符连连后退,然后跌倒在地,捂着脸痛嚎出声。
身旁之人更是怒声质问,但脚步,却是在不断后退。
他伍无郁,并不会武功,真正打起来,是绝对打不过面前这群人的。
可现在,他沉着脸,提着腰带上前,却无一人,胆敢相拦。
都是在一旁痛斥,没一个敢动手。
眼底嘲讽越来越浓,伍无郁就这么一瘸一拐,走向跌在地上的秦符,然后就在这座宫殿前,当真所有人的面,甩起腰带,一下又一下,不断抽打。
“啊!伍无郁,你敢!”
啪!
“救我,救本侯啊!!”
啪啪!!
秦符一边在地上往后退,一边抵挡着伍无郁的挥甩,惨嚎声声,刺耳不已。
……
不远处,默立着的羽林卫见此,有人想要上前,却听一道阴柔的声音含笑响起,“好好站着,别管不该管的事。”
羽林卫回头,只见高安静静站着,望着伍无郁抽打秦符的样子,满是笑意。
“高公公,这不管,行吗?诚安侯都快……”
斜看了他一眼,高安冷哼道:“你是陛下的卫士,还是他诚安侯的卫士?陛下没开口,用你多管?”
这出口的羽林卫顿时闭紧嘴,默默站直了身躯。
一刻钟后,伍无郁大汗淋漓,弯腰扶着膝盖,捏着染血的腰带,看向地上已然是遍体鳞伤,还在低声呻吟的秦符,“骂啊!你继续骂啊!就这点能耐?!”
双眼满是惊惧,秦符望着自己身前的伍无郁,呜咽着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常伴帝侧的老女官漠然走出大殿,无视这一幕,“陛下有令,召天骄侯觐见!”
闻此,伍无郁冷哼一声,喘平气息,伸手将这已然染血的腰带,缠在腰间。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走上石阶,他与老女官擦肩而过。
只听高安淡淡道:“来人,将诚安侯送至太医署医治。”
这下,不远处的羽林卫这才动身而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分说
步入大殿之中,伍无郁放眼看去,只见女帝正端坐案前,捧着一份折子,目不转睛地看着。
似乎很多次来见女帝,她都是在翻阅奏折。
从这点来看,她老人家到也算勤勉。
心中如是想着,他便躬身开口,“臣,伍无郁参见陛下。”
女帝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其腰间染血的腰带,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脏了还戴它作甚?”
闻声直起身,足愣了一会,才明白说的是自己腰间染血的腰带,不等他开口,女帝便开口道:“来人,带天骄侯去换根带子。”
两名侍女迈步上前,行礼垂首道:“侯爷,请。”
见此,伍无郁笑了笑,“谢陛下。”
然后便跟着侍女,离去。
不止是换了腰带,就连蹭上几点血迹的袍子,也换下了。
话说,也不知她们哪找的袍子,倒也合身。
衣衫干净,伍无郁理了理袍子,便欲去见女帝,谁知刚刚出内门,还未从柱后现身,便听到了先前外面那群御史官吏的声音。
“臣等,参见陛下……”
迟疑片刻,伍无郁停下脚步,藏身柱后,不再上前。
只听女帝的声音幽幽响起,“平身吧,你们眼珠子乱转,寻谁呢?”
“臣等失礼了……”
闻此,柱后的伍无郁嘴角一勾,无声笑了笑,然后迈步现身,无视他们,径直冲女帝拱手,“陛下。”
“嗯。”
淡淡应了声,女帝这才放下折子,皱眉道:“外头刚刚那么乱,吵什么呢?”
闻此,那御史们纷纷争先恐后的回禀,你一言我一句,将伍无郁做的事,给讲了出来。
“哦?”
女帝略感诧异,看向伍无郁道:“你打诚安侯的儿子作甚?现在还在外面打了诚安侯?”
“回禀陛下。”
伍无郁垂眸道:“臣闲来无事,带着楠儿在城内游逛,路遇诚安侯之子。陛下也知,楠儿貌美,那诚安侯之子便上前欲轻薄楠儿。
臣难忍,方令人动手。”
闻此,女帝眉头一竖,面露厌恶之色,“城内跋扈子弟越发多了!记得前几日不还有百姓状告哪个吏部官员的儿子吗?
哼,断他一条腿也好,你不惩他,朕也要惩处。竟敢在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调戏良家妇女,莫说是楠儿,便是寻常百姓,也是罪孽,简直胡闹!”
见皇帝这般态度,那群御史顿时急了。
当即便有人上前道:“陛下,天骄侯此言差矣!那诚安侯之子,焉敢当着天骄侯的面,去轻薄其女眷?这显然是错漏百出啊,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还望陛下详查!”
瞥了这人一眼,伍无郁淡淡道:“那是本侯起了玩乐之心,与夫人皆换上了布衫常服,那诚安侯之子也不识得本侯。
且本侯还未亮明身份,那诚安侯之子便已然命其护卫上前。”
“可是……”
这人还想再说,女帝却是拍了一下桌案,有些不悦道:“够了!这事到此打住。一个纨绔子弟,还想闹到哪去?既然他已然被天骄侯教训过,那就这样吧。
尔等御史,当明白自己的身份,岂可为一当街作恶的纨绔参奏?
若传出去为天下人知晓,朕还有何脸面?”
见陛下如此偏袒,开口的御史当即就欲开口细说,但身旁之人却悄悄拉了一下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袖口被扯,这人顿时明悟,在诚安侯之子这件事上,是落不到好了,若一味纠缠,只能害己。
于是平定气息,躬身道:“臣无状了。但不言诚安侯之子,那诚安侯被天骄侯在大殿之外,以腰带鞭打至垂死,这事绝不可轻易饶恕!”
“正是!”
有一人跳出来,皱眉道:“于皇宫之内,大殿之前,在陛下眼皮底下,动手将我朝一位侯爷,打得重伤垂死,此事太过恶劣,绝不能姑息!
当严惩天骄侯!”
“重伤垂死?”
女帝瞥了眼伍无郁,“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又为何殴打诚安侯,可是起了口角?”
“回陛下,”伍无郁淡漠道:“臣奉令入宫,本不欲与诚安侯一般见识。然其一再挑衅,几番逼人。臣一直想着陛下架前,给其留着几分薄面,打算一同来陛下面前,再与其分说。
谁知他竟然骂臣,说臣是死跛子,臣一时冲动……”
话没说完,便见女帝拍案而起,怒声喝道:“简直胡闹!”
一众御史见此,心中大喜,皆以为陛下动怒,要严惩伍无郁。
谁知女帝瞪着他们,沉声开口,“天骄侯之伤,诚安侯不知道怎么得的吗?!那是为国负伤!为我大周扩疆千里,鏖战而伤的!
诚安侯怎敢如此?!要不让他也去边地,磨炼一番?
你们在旁边,就任由诚安侯如此折辱我国朝功臣吗?!”
这话一出,众御史皆是一愣。
随即有人低声道:“可是陛下……那诚安侯是因其子被打断腿,这才激愤所言,尚算情有可原。
然天骄侯虽有功劳在身,可在大殿前,将其打成那般模样,也着实太过了……”
眉头一皱,女帝缓缓坐下,“诚安侯,伤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