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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学生们知道老师遭了暗算,非要查出这个罪魁祸首不可,所以无辜的人,也跟着吃了苦头。

纪晓岚见唯独自己没有挨打,心里很是纳闷,不清楚先生为什么没有打自己,这闷葫芦装得是什么药?他的心里更加不踏实。

这天下午,村南天齐庙里的老和尚慧静来看望先生,慧静和先生年纪差不多,学识渊博,尤其喜欢下棋,经常和施先生对奕。有时慧静连经也顾不得念了,与施先生战得难解难分。这几天没有见到施先生,就前来塾馆看望。

慧静问道:"几日不见,可是身体欠安?"施先生不好意思地回答:"老朽身体稍有不爽,劳大师惦记,多谢!多谢!"“先生你得的是什么病啊?"这下可把先生问得不好意思起来,支吾半天没有说出是什么玻慧静再三追问,施先生只好讲出那天事情的原委--原来,塾馆的厕所里只有一个茅坑,二尺见方,深有几尺。入冬以来坑边常常结着一层薄冰。施先生腿脚不便,解手后站起时觉得有些吃力,尤其是怕被脚下的冰滑倒在地上。

他就找到纪家的管家施祥,让他在坑边搭上一块木板。施祥说搭上板后口子就小了,尿水流到外面,不但不洁静,恐怕结得冰会更多。

这事让纪晓岚知道了,他要施祥打发人在坑子边上楔了一只二尺来高的木橛,这下方便多了,先生解手时,用手拉着木橛,既稳当又方便,站起时稍一用力,即可站稳。

这天出事,是因为有人将木橛锯断多半,先生哪里知道?

他到厕所后,动作复如往常,根本没有留意。站起时用力一拉,"咔嚓”一声木橛断了,先生随之掉进了屎坑。.....为查明此事,一怒之下,挨个地拷问,但仍没有查出个究竟,这会儿还在为这事儿生气。

慧静听他说完,略一思索,就哈哈大笑起来。施先生以为笑他当时的窘态,更觉得不好意思。

慧静说:"你问过那个纪晓岚没有?"

“没有,就他一人没有挨打。"

“先生错矣!据老衲看来,这位五公子天资狡黠,这类事件只有他才会干得出来。"施先生将信将疑,说道:"纪晓岚是个听话的孩子,平时功课很好,乖巧伶俐。木橛既是他让人竖的,又岂有削断之理?"慧静又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古人说,'解铃还得系铃人',是很有道理的。"施先生如梦方醒,送走了慧静,便将纪晓岚唤到他的住室,询问起木橛被锯的事来。

纪晓岚在先生面前垂手而立,默不作声,两眼却不断地偷偷看着先生,见先生今天和颜悦色,对自己和气如初,一时激动起来,向先生施礼过后,如实招供出来,恳请先生恕罪。

施先生看他毕恭毕敬地样子,觉得这孩子打不得,一旦惹他记恨自己,说不定还会生出什么坏主意,便心平气和地训斥几句了事。可是这比打他几下还难受,使他的负疚之感,一直在多年之后仍然没有卸去。

几天过后,纪晓岚的父亲纪容舒,卸去云南姚安军民府知府的职务,回到家中省亲。原来他已被调至京城,在户部任职了。

纪容舒一直惦记着纪晓岚的功课,向夫人和家人仔细询问,当他听说他在塾馆算计先生的事后,不由得为孩子担心起来,心想这孩子若不严加管教,恐怕将来没有什么造就。反复和张夫人商量以后,拿定主意将纪晓岚带到北京,让他在自己身边,便于今后管教。

纪晓岚听说父亲要将带他到京城里去,心中非常高兴。只是临近启程的日子,觉得对家乡留恋起来,三婶、四婶,以及那帮天天一起读书的伙伴,都让他难以忘却,尤其是舍不得和文鸾分离。想来想去,给文鸾送去了一个他心爱的玛瑙扇坠,给她留做纪念。

一个寒冷的早晨,从崔尔庄抬出了几顶软轿,后面跟着一串马车,满载着行囊物品,走上了北去的官道。就这样,纪晓岚在他12岁的时候,跟随父亲、母亲同哥哥、妹妹一块儿,来到了北京,等他回家乡参加乡试,已是五六年以后的事了。

三、风流少年

乾隆五年(1740年)的一个秋日,天高云淡,金风送爽。

17岁的纪晓岚,在离别家乡五年之后,踌躇满志地回到了故里。五年前那个聪颖调皮的顽童,已经长成了英俊韵秀的青年,白皙的脸庞上,洋溢着青春的平息,挺阔的鼻梁,更为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纪晓岚拜见了几房长辈之后,来到三哥纪晖房里看望了三嫂陈氏,陈氏几年不见,更加丰润了,细白的脸上,泛着柔润的光彩。在晓岚眼里,三嫂简直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身材也比以前高出许多,亭亭玉立,妩媚动人,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只不过两只脚略长一点。

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三嫂让婢女拿来几样新鲜果品。

三嫂笑着说:"昀弟小时候就爱吃水果,前几日接到你从京城捎回来的书信后,你三哥特地打发人进城买回许多。"晓岚有一个嗜好,特别爱吃干鲜果品,各类果品一年四季不断。谁知无独有偶,三嫂陈氏也有此好,所以纪晓岚常到三嫂屋里走动,这也是一个原因。有什么从外地捎来的新奇异样的东西,陈氏总是吩咐仆人,留出些来,等着昀少爷享用。叔嫂俩说完两地情况后,三嫂又夸赞道:"几年不见,五弟已长成大人了,比以前也稳重许多,五弟这些时读些什么书?"纪晓岚回道:"这几载多为准备科试,主要研习了八股文、试帖诗、经论、律赋,诸子之书倒读了不少。"三嫂又想起纪晓岚小时候淘气的样子,对晓岚说:"昀弟早时读诗不离口,到嫂嫂房中总要背上几首,如今满腹文章,倘有妙文,定要抄给三嫂诵读。"纪晓岚回道:"诗书读得不少,但并不见如何长进。今日前来拜见嫂嫂,却无新作赠酬,只好借前人一诗。"嫂嫂听说有诗相赠,赶忙催促道:"快请贤弟诵来。"纪晓岚看一眼三嫂露在裙摆外面的脚尖,道:银铃叮噹响,夫人出后堂。

金莲整三寸,

--横量!

三嫂脸上顿起红霞,咯咯笑道:"快羞死人了。五弟积习难改,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保不住哪家小姐的五寸金莲被你选中呢?!"纪晓岚见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

从纪晖家出来,纪晓岚又踅回四叔容端家。他心里想着文鸾,刚才去时恰逢文鸾不在房内,不知文鸾如今是什么模样。

纪晓岚刚到门口,见一少女正在院内,杨柳细腰,着一件藕荷色绣花裙,粉红的脸蛋,细弯的柳眉,一双俏目,宛若秋水。那少女见门外走来一位俊美书生,英姿勃发,不由得一楞神。

"你是文鸾!"他忍不住先叫出声来。

"昀少爷。"文鸾翩然行至近前,两泓水汪汪的眼波一闪,笑靥上陷进两个美丽的酒窝,朱唇微启,露出几颗洁白的皓齿。

晓岚乐得怦然心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的话却一时全忘了,这是晓岚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有这样的感觉。

文鸾矜持地站在纪晓岚跟前:

“昀少爷。.....快请屋里坐。"

文鸾本是让纪晓岚到四夫人屋里,谁知纪晓岚却走向文鸾住的屋子。

"我已经拜见过四夫人了,刚才没有见到你,特意回来看看。"“多谢少爷惦记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文鸾,我可没有拿你做下人看待,在我心里,你始终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文鸾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纪晓岚接着说:"每次家中有人进京,我都向他们问起你的情况,这些年我是一直在想着你。"文鸾何曾忘记过纪公子,只是不好说出口。公子临行前送给她的玛瑙扇坠,她一直带在身上,每逢想起公子,就偷偷地取出来抚摸,或把它贴在脸上。后来,文鸾干脆把它挂在脖子上,让它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一次,为了这个扇坠,还让文鸾虚惊了一场呢。那天,文鸾一个人正捧着扇坠出神,四夫人走进屋里,文鸾一点也没有听见,原来夫人有事,喊了几声,见没有人答应,便走过来看,正好发现文鸾手里的东西。四夫人不知其中奥妙,便查问东西是哪来的,文鸾起初羞答答地不愿说出真情,后来怕夫人误会,只好如实说明。四夫人听后,笑着把扇坠还给文鸾,说:"昀少爷常向人问起你呢,你倒把心藏得严严的,鬼丫头!"文鸾见公子情真意切,红着脸从项上取下扇坠,对晓岚说:"少爷送我的扇坠,我一直带在身边。"纪晓岚对文鸾说:"过几日我去上河涯看望祖母,你陪我去好不好?"文鸾听了眨眨眼睛,摇摇头:"不行啊,昀少爷。"“为什么?"晓岚不解地问道。

"从前我们还小,可以常在一起,现在我们长大了。.....再说,四夫人也不会同意的。""只要你同意,四婶那里我会有办法的。"“那么--那么你去问四夫人吧!"文鸾的眸子里闪着明亮的光。

晓岚找到四婶,说要去沧州看望奶奶,加上一些事要办,需在沧州住上一程,向她借名丫环,帮着收拾起居杂务。

四婶一听,就猜透了他的心思,却有意逗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好!是该去名丫环侍候你。我去向你三婶母说,她屋里四个丫环,闲得没事干。我屋里的文凤回家省亲了,剩下文鸾、文娟、文秀,都笨手笨脚的,我怕她们侍候不好,惹你生气。"四婶说着,偷眼观察纪晓岚的表情。

纪晓岚听了四婶的话,倒有些为难起来,忽然间来了主意:"四婶房里的丫头,都叫您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