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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姚大哥,窦姨的病情不是那么严重吧?”中西论战结束后,舒雅淇也跟着出院了,这几天姚慎也没给她开药服用,不过看来她的情况不错,脸上开始有了少女正常的红晕,而头上也开始长出了细碎的短发,看起来一副假小子的模样。

“她的情况跟你不同,做了那么多化疗,还做了一次自体骨髓移植,身体已彻底垮了下来,你没看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头发掉得光光的,身子瘦得厉害,几乎都没什么肉了。比较麻烦。”因为面对的不是病人,甚至也不是家属,姚慎说起来就没多少顾忌:“中医管那叫‘大肉尽脱’,说句不好听的,恐怕是凶多吉少。”

舒雅淇有些急了,走上前来,也不管大小,用手搭在姚慎肩头,道:“我那时候也不是这样子?说话没力气,人瘦得厉害,头发也是掉了很多。”舒雅淇个子与姚慎一般高,两人走在走廊里,  就象兄弟一般。

姚慎对都市里的女孩不是很懂,这些年轻女孩好象没一点男女之防,与男性在一起时勾肩搭背的,以前姚慎在港片中经常见到类似的情形,当时还很羡慕,但真到了自己身上了,除了稍许刺激,更多的还是感到很不自在,不过也不好做什么表示,或许深心里也不想拒绝这“艳遇”,道:“你是看过了很多医学书籍的,自体移植后的五年存活怎样你也是很清楚,她的病拖得久了,而你那时是新病,正气亏虚得厉害,相对来说,治疗应该难得多的。”

自体骨髓移植是利用病人自身的骨髓在大剂量的放化疗后进行移植,在第一次缓解期后进行的效果比较好,但复发率高,五年无病生存率约48%。舒雅淇对于白血病也算颇有研究,自然是清楚这一点,另外,窦黎的体质也确实很差,吃得很少,几乎难进水米,每天靠吊瓶来维持生理需要,看起来比舒雅淇当时要严重得多,但关心心切,也顾不了那么多,道:“哥们,你可得帮忙啊,窦阿姨的心肠那么好,在自己周转都很困难时,还把钱先支给我用,实在是少见。我不管你怎样做,但你一定要把窦姨的病给治好,就象我现在这样。”

姚慎听得舒雅淇的语声哽咽,回头看时,见这丫头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样,便软语劝道:“希望还是有的,虽然不是很大,但我尽力吧,好吗?傻丫头,哭什么,就是你自己生病时我都没见你哭过。”

舒雅淇只觉得胸口酸涨得难受,一下扑到姚慎的怀中,道:“人家实在舍不得窦姨嘛。”话一说出来,就变成哭泣的声音,连自己也分辨不出在说些什么,而眼中的泪水也终于抛了下来。

姚慎也是眼睛涨涨的难受,用手轻拍着怀中哭泣的姑娘,道:“她就是营养差点,明天给她输点营养药,应该问题不大的,傻丫头,哭什么,哭了病又不见得就好了,是吧?不哭。”

大林木  路旁土  海中金  炉中火  第四十一章

从姚慎开始出现在公众的视野后,王主任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这预感一直以来犹如梗骨在喉,让他食寝难安,不过等姚慎真的成功并且成为科室中除他之外的第二个教授时,老王反似放下了千斤巨石一般,浑身轻松。这种感觉很让人奇怪,老王甚至以为是自己胸襟开阔了不少,直到谢院长找他谈过一次话之后,王主任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一例行的大查房结束后,王主任把科室里的医生护士集中在办公室里,指着姚慎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事——姚慎,相信大家对他都比较熟悉了,我就不多废话,现在要跟大家强调的是,他是我们新成立的白血病专科的负责人,中医学院的客座教授,希望大家以后在工作上能多配合支持。”老王虽是一副大公无私笑容可掬的样子,但科室里的众位医生分明从那话中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对此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不好说什么,见姚慎面带微笑的逐一点头,大家也一一回应,但也仅是回应而已,就象遇到一相熟的路人,神色中没有更多的东西在内,倒是谢菲和几个实习生兴奋的在鼓掌,但那掌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却显得很寥落。

介绍完毕,医生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桌前开医嘱。那几个实习生眼里带着狂热的崇拜,只想聚在一起对白血病对姚慎奇迹般的崛起谈点什么,但这一可怜的愿望却被带教老师无情的抹杀——只得乖乖的去开处方、写病历。只有那跟着年龄相若的谢菲的新实习生,两人对白血病的好奇程度没有师生之别,一侍主任讲话完毕,就缠着姚慎再去查房。

作为中西比武的另一主角危克平,除了有点喜欢钻营之外,基本上还是个好学上进的青年,对于姚慎成为科室里另一头目的事实,心理上应该是没有愤恨不平的负面情绪,毕竟能攻克白血病是很多医者一生的梦想,如果说是嫉妒的话,他唯一嫉妒的就是姚慎能堂而皇之的享受谢菲的拉手撒娇之类的艳福,在他看来,这本来应该是他该享有的权利。总之,不管是何种原因,危医生的心情是谈不上爽落,所以,待王主任、谢菲、姚慎几人出办公室后,危医生在医嘱上匆匆的写上几笔,也跟着出了办公室。

危医生的目标是主任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是王主任在科室里权威的象征,老王没事时一般就呆在那儿,做一点课题,或是等着各医药代表的拜访。危医生知道,有很多药物如果只是通过了院里,但却没有打通科主任这一关节的话,那肯定在该科室是派不上用途的,就凭这一点,科主任这一位置不知让多少医生眼红。不过危医生此时却没有这份野心,或者说他的野心在此刻被另一种情绪所代替。

主任果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危医生敲门后,从门内传出主任威严的声音:“谁呀?”危医生忙答了,自个推门进去,道:“王主任,想跟你说点事情。”

王主任把头从办公桌上抬起来,道:“什么事情?”

危医生忿忿的道:“不知道院里是什么意思?让姚慎做白血病专科的负责人但又把白血病专科与大内科放在一起,还莫名其妙的给他个客座教授的头衔,那不是把他抬到与您一般位置了嘛。依我看,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暴发户,怎能跟您相比呢?更何况,一个科室两个科长了,这怎么利于管理?”

王主任在做课题时一般是戴着眼镜的,这时,王主任就隔着他那厚厚的镜片看着危医生,把危医生看得心里直发毛。危医生把王主任抬出来,看来是替他叫屈,实际是想用老王来达到打压姚慎的目的,虽然那番话没一个字与自己有关,但心理终究是不塌实。

好在王主任只看了他一会儿,就把眼镜摘下,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时眼里尽是那耀目的阳光。

只听王主任说道:“小危,你与我年轻时一样,满是冲劲满是激情。年轻而上进,这是好事,但不要把上进用错了方向。”

危克平心里一跳,怔怔的看着王主任那略显佝偻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这老狐狸看穿了。

王主任转过身来,道:“关于姚慎任科长一事,谢院长征求过我的意见,我投的是赞成票。”见危医生颇为不解的样子,王主任轻叹了口气,道:“给你说个故事,或许你会对谢院长、对我的决定有所了解,对你应该也会有所启发。”

“我年轻的时候,中医不是这样子,只是个搭配,那时候的中医充满着蓬勃的生机,比如,看中医门诊的病人每天要排大几十几百号,坐诊的前辈们忙得晕头转向,但病人还是看不完。”

“中药房捡药的同事们也是没有闲时,随时拿着一秆秤,经验老道的中药师甚至不需要用秤称,单凭用手抓取,就能达到用秆秤一样准确的程度;他们还颇为创新的在药房里拉上铁丝,上面用夹子来夹住已经捡好的中药,以方便传送,从而以节约时间,美名其约的说是‘机械化现代化’,尽管如此,在他们的手上还是积压着一大堆的药单。与现在相比,你根本就难以想象那种情形。”说到这里,王主任面露微笑。

“那时候中医附一有五位老中医,附二三位,合称‘徐梧八虎’,就凭那时候老百姓对中医的信任程度,那也当真称得上是中医界的八只老虎了。我们那一般年轻人,包括谢院长,大家都是科班出身,对那几位学徒出身的老中医在羡慕的同时,也暗自在心里不服气,心想,我们是新时代的中医,就凭现在比他们能看到的典籍要多这一点,我们多少都应该比他们强。”

“那时的我们都是雄心勃勃,只想了把中医在我们手中发扬光大。这些年来,我们那一辈人一直在致力于这一愿望,我们改编教材、将中医象西医那样分成无数个科、将中医的病证与西医的病名联在一起,我们甚至将中药按西药的研究路子去研究其中的成分,希望能走出一条中医现代化的路子。我们艰辛的在这一巨大的工程中努力着,但事与愿违,看看中医现在的样子,看看你们这帮学生,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甚至都没接好班。”

“对这一结果,我们深感困惑,我们已为你们铺好了捷径,但为什么在信中医的病人越来越少的同时,就连学中医的学生信中医的也越来越少?这几年,在谢院长的带领下,我们又进行了病案书写改革、病名改革、病案电脑化管理,就是想与国际进一步接轨,也希望更利于学中医的学习,但结果好象还是不怎么理想,而我们学院的学生甚至都难以分配。”

危医生对病案书写改革、病名改革、病案电脑化管理这几项的效果实在是不敢恭维,每次写病历是要额外去翻一本书去查尿路感染尿毒症是“肾浊”、肠梗阻是“肠痹”之类的,很麻烦,而电脑化管理更是要去翻一本厚厚的工具书,以查找疾病的代码,真是烦也烦死了,估计很多医务人员在暗地里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