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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怎样开口?她从未和林SIR单独说过一句话。

    她也从未和男孩子单独说过话。

    脸皮一厚,还是走过去,脚步又细碎又间缩,好半晌来到林SIR的面前,蚊子似的声音:“林SIR!”

    “朱翠姿,你还没有下课?”

    “今天诗歌班练歌。”

    “啊!时候不早,该回家了。”

    “林SIR还没走?雨大大。”

    “我倒无所谓,”他看了看怀中的簿子,“我怕弄湿同学的簿子,又忘了找个胶袋来。你回去吧,雨停了我马上走。”

    “雨那么大,一下子不会停!”

    “等胡伯出来,我向他借把做伞。”他一点也不张惶,“胡伯说过他常备伞借给老师。”

    翠姿怯意渐减,她说:“我刚才看见胡伯在小学部帮助张伯摆台凳,看样子,他一下子不会很快出来。”

    “啊!我只好耐心等候了。”他始终微笑着。

    “林SIR……”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什么事?朱翠姿?”

    鼓足勇气:“林SIR,我有伞,我送你到巴士站,好吗?”

    “这……”他看看天色,是那么的黑沉,“太麻烦你了,而且可能延误了你回家的时间。”

    “没关系的,我也要搭巴士。”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附近不远处便有巴士站,但巴士站已挤了很多人,下雨天,巴士不多,车塞,要挤上车恐怕并不容易。

    一辆计程车经过,翠姿灵机一触:“林SIR,你住哪儿?”

    “我住窝打老道,培正中学斜对面。”

    “我住太平道,近窝打老道口,”翠姿很高兴,“我们同路。”

    “我坐二0八豪华巴士!”

    “我也是!”翠姿开心得两片嘴唇闭不上,“看情形,人多巴士少,要过了七点钟才能够搭到巴士。”

    “马路挤迫,回家恐怕八点多,你家人一定担心你!”

    “晤!妈会好担心!”翠姿乘机说,“林SIR,我们搭计程车好不好?”

    他想一想,点点头:“我来拦计程车!”

    终于上了车,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翠姿说,“窝打老道培正学校斜对面。”

    “不!太平道近窝打老道。”他抢着。

    “你们到底去哪儿?”司机不耐烦的问。

    “太平道,谢谢!”他总算比翠姿快。

    “乘计程车是我提意的,应该由我送林SIR回家。”翠姿是很乐意付这次计程车费。

    “哪有学生送老师?”他用手帕抹着脸上的雨水,他的鼻子真像三浦友和,“你住在太平道哪儿啊?”

    “太平大厦三楼A座。”

    他也说出自己的地址。

    “真奇怪,我们都同乘二0八豪华巴士,但是我从未遇见过林SIR。”

    “也许时间不同,其实我们相隔一个车站。你每天什么时候到车站?”

    “差不多七点半!”翠姿也在抹雨水,她刚才只顾着他,所以她被雨水淋湿的范围比林SIR更广。

    “怪不得!我每天准七时到车站,那时候人不太多,大概七时零五分就可以上车了。”

    “啊!”翠姿深深地,把这些记在心上。

    差不多到翠姿家,翠姿想:应该把雨伞留下,一来,他下车不用被雨水淋湿。二来,他一定会还伞,这样,她又可以和他多见面一次。

    “我到家了,谢谢林SIR!”

    计程车停下来,她背着书包抱头走出去。

    “朱翠姿,你的伞。”他果然在车里大叫。

    翠姿装作听不到,走进大厦。

    她回家,开门的刚好是朱妈妈。

    “哎,刚从水里上来?”朱翠姿妈妈嚷着。

    “外面雨大嘛!”她在门口的地毯跳跳脚,不想把太多雨水带进屋。

    “你的雨伞呢?”朱妈妈翻她扔下的书袋。

    “妈妈,以前的小姐看见自己喜欢的书生,是不是把手帕扔在地上?”

    “那是向书生传情,表示自己对他有意。喂!你问这些干什么?”

    “嘻!我把伞扔在地上了。”翠姿笑着走回房间去准备洗头、洗澡。

    “疯言疯语!”

    第二天太阳出奇的好,翠姿的心情更开朗,头发两边夹了对发夹。她本来七点钟就想冲出门,赶去车站,一定可以乘搭林SIR的那班车,可是回心一想,他看见她必会把伞还给她,那岂非少了一个机会?

    同车上学,将来还有许多日子。

    她坐下来,喝牛奶,吃面包,朱妈妈拿了碟香肠双蛋出来,放在她面前。

    “翠姿,你的伞八九又不见了,你拿出去的东西总没回头。你以前上家政,一个星期掉了我一条围裙,我买一打回来你掉一打,唉,女孩子!”朱妈妈摇一下头,“哪儿像个女孩子!”


    “妈妈,只不过一把雨伞。”

    “我并不心疼,这些是身外物,我就怕你将来嫁了人,养了孩子,把孩子带出去,连孩子都不见了。”

    “妈妈!”翠姿把香肠往嘴里一塞,“你还有没有更夸张的?”

    “对你就不算夸张,你最好生半打,每年掉一个,也有六年给你耍要。”

    “妈妈!”翠姿抹把嘴走过去向朱妈妈撒娇,“猪也不会掉了猪BB,我连猪都不如?妈妈,你好会欺负人,我告诉爸爸,你偏心!”

    “告诉你爸爸呀,他说女孩子粗心大意,东西乱扔,根本就是猪,等他狠狠打你一顿。”朱妈妈把书包塞进她怀里,“七点半了,今天学校放假?”

    “妈妈,”翠姿匆匆在母亲脸上吻了一下,“我上学去啦!”

    朱妈妈忍不住笑,这小女儿,挺贴心的。

    林SIR上课,像平时一样,没特别看她,也没故意不看她,昨天的事好像没有发生过,他也没还她伞。

    他不是任由那伞留在计程车里吧!早知这样,今天到车站和他会合。

    午餐,四个女孩一起散步,翠姿到处张望,搜索他的影子,却看见胡伯在棵树后向她招手。

    “我去洗手间,”翠姿和大家交代一声,“别等我,我自己回课室。”

    翠姿来到胡伯身边,胡怕把伞交回给她。

    “胡伯,伞怎会在你这儿的?”

    “林老师托我交给你,他说谢谢。”

    “你和林SIR很熟?”

    “不太熟。但是,他的姐姐我已经认识几年了。”

    “他的姐姐?”

    “陆太太。”

    “他是密西斯陆的弟弟?”翠姿眼睛一转,“胡伯,告诉我一些有关林SIR的事。”

    “我知道不多!”

    “一点点也好。”

    “为什么要问?”

    “胡伯!”翠姿求着,“告诉我嘛,你一向人最好了,我们都喜欢你,胡伯。”

    “他叫林明新,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就是那么多。你说,知道有什么用?”胡伯看着她们成长,翠姿她们一向很尊重他,没因他是杂工便看不起他。看见他总是胡伯、胡伯,因此大家都有份感情。

    “大学毕业生?念完大学,做代课教师。”

    “他一早答应了陆太太,等她生了孩子,他才找工作还不迟。”

    “他有没有女朋友?”

    “没听说过有,他念书很用功,没时间约会了。朱翠姿,你为什么专问林老师的事?啊!十月芥菜——起心了,小孩子,用功读书。”

    “胡伯,不是嘛!”翠姿顿足,“我只不过好奇,问问也不行?”

    “行行,不过,学校功课紧,明年又考大学,用功呀,胡伯是关心你!”

    “谢谢胡伯,上课铃响啦!”

    第二天翠姿一上车,便看见林明新,她很高兴,连忙走到他身边:“早安,林SIR。”

    “早安,”他微笑。座位已满,两个人抓住扶手站着,“你今天特别早,又要练歌?”

    “以后我也会早点到学校,我已经改变了生活习惯,早睡早起,既然早起,便早点回学校,到校园吸吸清新空气。”

    “晤,有益身心!香港的大厦与大厦之间,几乎密不透风,清新空气就别谈了。”

    “林SIR,你不介意我每天和你同搭一部巴士?”

    “怎么会?谈谈就到站了,多个伴其实很好!”

    下车后,还要走一段不算长的路才能到学校。

    “林SIR,不明白的功课,我可不可以问你?”

    “我教书不明白吗?哪儿不明白?”林明新很紧张,“快告诉我。”

    “林SIR教的书我都明白,我是说别个老师的。”

    “啊!”他呼了一口气。

    有些老师,教学的确很不负责任。有些老师教书,一课四十分,可以教四五页,念也要四十分钟,怎样教?她们不会每个字读出来,随便说几句就跳页了。有些老师派了笔记,上课谈了几句,或发发牢骚,又一堂课了。

    名义上是教书,实际根本没教过,以为人人是天才,把书本、功课往学生身上一推。不懂吗?查字典呀,因此,学生单是备课(避免老师上课时,悯然不知其所云),查字典,可以忙通宵不用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