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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兄妹俩肩并肩站在月色之中,神清气爽,风彩非凡。燕无心双掌朝前,他自在黄山蛇头谷中获得奇缘,吸取了“纯阳赤金桃”宝力之后,又在迷雾中修炼了海家刀意刀气之法。他放弃了真正的刀,而将刀的锋利、刀的狂暴、刀的狠辣全溶在双掌之刃上,煞刀六招也由实为虚,更上了一层楼。所以尽管他的修为仍在其妹之下,可是当今武林除了少数几人外,燕煞刀已经是掌刀无敌手了。因此他功贯双掌准备全力一搏!就如一头野豹,每一寸肌肉都激荡着斗志。燕无心仍然十分随便地,站着,表面上和其兄相比似乎是薄弱一些,但是海思柳十分清楚地感觉到真正的对手就是这位貌似天仙的姑娘,她无意间微抬的右臂正酝酿着雷霆一击!

“你们兄妹俩正准备对抗墨玉残刀?”海思柳问。

“海大侠能容我们不对付墨玉残刀而一走了之吗?”燕无双反问:“不能!”海思柳斩钉截铁地答道。

“所以我们就必须对付你和你的墨玉残刀。”这是燕无心的回答。

“你们可知残刀下体无完体。”

“不知道。”

“其实你们还有一种选择。”

“选择投降?”

“是的,只要你们兄妹依顺于海某,天下之大全可去得。”

“不呢?”

“死,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燕无心大笑起来,朗声道:“你这样自信?真的以为你不需付出任何代价?”

海思柳的脸色越来越严峻:“当然要付出代价的!但是,你们兄妹已成了海某成就大事业道路上的绊脚石,不除去就将使海某的霸业成为泡影,所以海某才使用从不使用的墨玉残刀来对付你们,这已经是付出代价了。”

燕无双插嘴问:“海大侠的霸业是否是妄想独霸武林?”

“错了,海某若想称霸武林早在三十年前便成功了,何必忍耐三十年?”

“那么,海大侠的所谓霸业是什么?”

“一种较量,一种占有,一种欲望!”说到这里海思柳脸色一变,厉声说:“你们问得够多了,最后问一句,你们兄妹是选择降还是死?”

燕无心豪迈地回答:“最后回答你,我们选择战,我们渴望斗斗你的江南第一刀,也渴望斗斗武林盛传如何厉害的墨玉残刀?”

“好吧,你们可以出手了。”

海思柳长叹一声,手腕一振,一丈长短的墨色光弧已从残刀上喷射出来凝固不散,遥指着三丈外的燕氏兄妹。

燕无心豪气顿生,大声说:“小妹,为兄先试他几招。”言罢,双掌一划,两道锐利的劲气如横空匹练,跟着人就象狂涨的浪、急抽的雨凌空扑到。鸿钧真元已提足一成,左掌—招是煞刀六招中的“仙肌胜雪”,右掌一式是“宫鬓堆雅”,双掌同出不同式这是练武人的另一种境界。决战的第一招燕无心已把毕生修为发挥得淋漓尽致。

海思柳的感觉是二点,一点是,一团扑来的光影是一团气,一团沛莫可御、致人死命的真气!另一点,是一团扑来的光影似一把刀,一把充满了万涛排壑般杀意的钢刀!他一双剑眉剔起,墨玉残刀弧形划过,猛地一振腕,网般的黑芒利气迎着下落的煞刀客张开,就如一个无底深潭等待着一颗坠落的慧星……

结果是明显的,海思柳的墨玉残刀凌厉的刀气能伸展一丈以上,也就是说海思柳在仰天一丈以上布下了天网地罗。而燕无心的刀意刀气仅能远扫五尺。一丈比五尺,没等五尺击实,一丈便轻易地取了五尺的性命。

下落的燕无心看得十分清楚,他连连催动鸿钧真元希望震偏墨玉残刀的锋芒,或者震开一条缝隙。然而,海思柳如玉柱顶天,根本无法摇撼。

死亡在迫近,燕无心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胜利在微笑,海思柳嘴角荡起冷笑。

突然,一道银光喷薄而出,快速、剧烈地飞旋着削向海思柳的双足。海思柳本能地回刀急挡,金光一闪突敛。趁此,燕无心已经稳稳落下地。

燕无双已冷笑着扑到,银镯化作灵蛇纵横刺削,双袖无极九玄神功,扬起狂飙在敌人四周飞撞猛敲。

海思柳此时浓眉剑立,煞气腾天。手中墨玉残刀化作满天黑气,身形犹如腾云驾雾般地在黑气之中向对方扑击。

武林两大绝顶高手一时斗在一处,龙飞凤翔,吐雾春云,月色为之黯淡,旷野为之寂静。

唯见黑白两道劲气在九天中纠缠、扭曲;一老一少两个身形在实地飞袖斗掌。

燕无双只觉香汗淋漓,呼吸急迫。她明知千招之中根本没有胜望,但是她仍然竭尽所能发挥着全身每一处的能量。银镯无形刀看来不是墨玉残刀的对手,它的银辉被残刀的黑芒压抑得越来越小。燕无双蓦地清叱一声,顶门天庭穴中腾出一股五彩霞光,一只栩栩如生的气凝翠凤凌空扑去,燕无双的真正之神已毅然投入生死之斗。

海思柳也并不好受。他被对方的九天玄功压迫得周身骨骆似裂血气翻腾,胸口窒闷异常。

要不是仗着墨玉残刀的威力他是无法躲避失败的下场。幸好残刀的威力渐渐控制了对手御气飞击的无形银刀。他正在暗暗得意之际,突然一头五彩祥凤陡然冲出,顿时胸膈似挨重捶,眼前景物都在晃动……

燕无心也看出了这一点,他惊于胞妹的神功,喜于胜算在握。不由技痒,见海思柳连朝他存身之处退来。燕无心想也没多想双掌一搓,冰寒刀气蓦地发出。

突然,他感到气息一窒,掌刀无力,背脊中央一麻,全身成电击一般瞬间瘫软了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来,感到一把锋利的剑沿着自己转身的角度,无情地把自己的半边身子切出一道深深的血槽,似乎体内的一切都在流泄。他终于转过身来了,当他看到握剑之人时,突然忘情地一声惊叫:“啊——”

燕无双正全神贯注地致海思柳于死地。真元脱体使她顿获一倍以上的力量,墨玉残刀的黑芒皂刺已被控制。而喘息咻咻的对手竭力挥动着残刀已劈出残刀上镂刻的七式刀法的最后一式“江海同于流”。只见黑风大作,半空中象雨点一般的劲气万矢齐落。燕无双右腕疾振、银镯无形刀化作一颗流星横空格挡,五彩祥风又居高临下地扑噬着海思柳的天庭命穴。这也许是最后的一招了,双方都竭尽全力。一个是凭宝器的威风,一个是凭天地的自然加上苦练的真罡内元。这时天地显得越发黑了。

就在这时,燕无双听到了哥哥燕无心似乎是致命的惨呼,兄妹连心。她蓦地一颤,真元瞬间内敛,漫天的黑幕无情的坠落……

燕无双酥胸一寒,一道血口进出热血,顷刻已染红了她的衣衫。她强忍着伤痛,不让自己倒下去,一步步朝兄长走去。

燕无心胸口还抵着一柄利剑,后背沿左至前半圈深达三寸的血口喷吐着滔滔鲜红。他没有顾及这些,只是眼怔怔地望着握剑之人。握剑之人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双腿弯曲着似要跪下,握剑的手五指发白抖个不停。

她——正是碧雕梅艳旗!

燕无心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法看清那张犹似芙蓉般的脸上惊悸、悲痛、愤恨、无奈的表情。是她?是她?一个曾为自己吃尽苦头和屈辱的女子,一个曾和自己一起在幸福之海中浮沉的女性。一个身子每一处都映满自己热切、衷情之爱的情侣,一个发誓要和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知音……正是她,突然从自己背后刺来了剑!无情地打碎了世间一切美好的希望和憧景。

他觉得眼前出现了幻影,在荒山深涧之中一对裸体男女初次合欢,千娇百媚,冰肌玉骨、如花似玉的胴体横呈在自己怀中。是的,在尽欢之后她是说过:“燕哥,你无须多问。你我今日一段孽情自当尽情享受,错过今日,是敌是友还说不定。”

还有在黄山松啸亭中,他与她在劫难之后又重逢了,她惊呼:“无心,真是你?这不是梦吧?”

是敌是友还说不定。

这不是梦吧。

细细品味似乎是今日情景的注脚。难道人生真是如此艰难、如此无情?燕无心感到困惑极了。

是呀,俗话就有“山盟侮誓总是假”之说。又有“女人是水上的萍,终日飘泊不定”之说。也许她在对你说爱你的是真的,当做出不爱你的行为时也是真的,对于真的你能责备么?

对于爱你能漠然么?所以当一个女人真爱你时,你要愉快接受命运的恩赐。当一个女人真不爱你时,你也要愉快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也许不爱就是爱的代价,有获总有失,要得到当然要付出,这还是十分十分公正的。对男人如此,相反对女人也是如此。

嘴角渗出了血沫,燕无心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很简单。

“为……为什么?”

梅艳旗心中好过吗?不,不好过!她是确确实实地爱着对面的这个铁骨男儿,愿为他生十个儿子,十个女儿,愿为他去死。可是她也确确实实地杀了他。虽然他现在还没死,但是她知道他离死也不远了。再也举不起他的煞刀、运不起鸿钧真元了。她喜欢他胸脯上的气息,汗咸汗咸的味儿总叫她心颤得的非干坏事不可。她不喜欢看他流血,他一流血她就会感到头昏,昏得无能为力。可是现在她偏偏抛弃了喜欢的,选择了不喜欢的。这多奇怪?她在心中也同样一万次问自己“为什么?”

她也终于说了:“因为江南第一刀是我的生身父亲!”

什么,海思柳是梅艳旗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