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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张鸿建的妻子在照片上紧紧地依偎着张鸿建,脸庞展示着灿烂的笑容。小雨站在那里,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照片上,心里摇曳着暗暗的忧伤。这时,张鸿建站在了小雨的背后,小雨听到了来自张鸿建心中的叹息。这叹息一定程度地抚平了小雨的忧伤,小雨缓缓地转过身子,她和张鸿建相距的距离不会超过五寸,这个距离意味着什么呢,这距离意味着两人之间没有距离,他们彼此感到了来自对方身体的体热,于是紧接着拥抱接吻便自自然然成了状态的一部分了。他们紧紧地拥抱着,身体的所有部分都胶合在一块,在紧紧的拥抱之中小雨的视线感觉空气染上了颜色,那是一种淡淡涌动的红色,很诱惑地带有一种热量仿佛腾腾的蒸气般充溢了四周的空间。作为状态的继续他们的场景迅速地转换到卧室的床上,在这里淡淡的红色增加了涌动的幅度,小雨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四肢的动作完完全全是一种自由的伸展,所有的动作都仿佛被一个流畅的程序所操作,完成得如行云流水,-会儿小雨和张鸿建就发现他们已赤裸裸地重叠在床上,小雨的双腿自然地分开,喉咙深处发出呻吟声。与此同时她听见张鸿建说,小雨,可以吗。

            周身湿润的小雨已无力挣开自己迷醉渴望的眼睛,她只是用力地朝张鸿建点了点头。瞬间,小雨就感到来自张鸿建有力的进入,小雨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弓一样有张有弛,与此同时小雨汗湿的长发一缕一缕地散落在布枕头上,她感到节奏在加快在加快,突然间他们同时感到一种巨大的释放一种失去体重的飞翔,他们身体的所有部位都生出了翅膀……接着他们重叠的身体仿佛书本一样打开,湿漉漉地并排躺在床上享受高潮之后的满足和慵懒。

            小雨这时才挣开了她的眼睛,床头随意搭的一条花点睡裙顿时进入了她的视野,梳妆台上一支半开半合的口红也进入了她的视野,东-只西-只零乱在地上的粉红色绣花拖鞋也进入了她的视野,这小小的卧室在潮般退了的高潮后一点也不含糊地展示着另一个女人的气息。小雨想我躺的位子也许就是那个女人躺的位子,那么我作的动作也就是那个女人所作的动作了,这样想着小雨就感觉那东一只西一只的粉红色拖鞋顿时聚拢在一处了,并且有节奏地一前一后朝床边走来。小雨不由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儿才张开,现实中粉红色的拖鞋依然东-只西一只地摆放着,小雨抬起自己柔韧的身子匆匆地抓起文胸和内衣就要穿。哪料,张鸿建伸出手臂将小雨一把揽进怀,-串温情的浅吻顿时从小雨的前额-路印到小雨光滑紧绷的小腹。张鸿建说,小雨,让我再好好抱抱你,我知道你心里在想这张床上充满了另一个女人的气息,但我要告诉你,只有你才给了我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你使我感到自己真正是一个男人,你把我的性冲动再次唤醒并把它们整个调动起来。刚刚我在想今天我怎么就行了,怎么就像服了春药一般高潮迭起,小雨,我想只有彼此的倾心彼此深深的爱意才能使我们间的情欲得到这样巨大的释放。小雨,张鸿建轻轻地呼唤着,又把一连串的浅吻印满了小雨的全身。那一天张鸿建的妻子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所以小雨在张鸿建家吃了晚饭,并且知道了张鸿建和妻子婚姻关系的全部真象。至此小雨心中摇曳的那-丝不安也如冰化水了,为了强化自己的坦然,小雨还把自己纤细的双脚放进那象征着另一个女人的粉红色拖鞋里,她穿着它们随随意意地在卧室走动了一下,然后把它们东一只西一只照原样放回。小雨向客厅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拖鞋,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悲哀,尽管你敢随意地穿它可是你还是不敢随意地把它们放在任何的地方,你得保持它们原来的方位,因为说到底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后来,小雨就默默地期待张鸿建离婚,期待了两年,可张鸿建下不了决心。小雨并不怎么催迫张鸿建,她知道张鸿建的难处,张鸿建割舍不下他那才上小学的女儿。本来小雨是不会来特区的,可有一次她和张鸿建在他们家做爱时被张鸿建的妻子碰了个正着。那一刻他们正有节奏地向高潮迈进,喉咙里仿佛石子一样滚动着呻吟声,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却迅速地分裂以便积蓄足够的力量欢呼舞蹈,他们全身的各个部位已隐约现出了翅膀的影子,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静悄悄地开了,女主人的脑袋探了进来,接着门迅速地带上了,小雨在门关上的瞬间看到的是一双趿拉着粉红拖鞋的脚后跟。小雨告诉了张鸿建,张鸿建很忧郁地看了小雨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穿衣服,小雨更是急急忙忙地套她的连衣裙,套丝袜,拢头发。张鸿建爱怜地吻了一下小雨说,小雨,不要怕,你就这样从客厅一直走出去。小雨点点头随着张鸿建走出去,他们悄悄地穿过客厅,客厅空无一人,只见张鸿建的妻子堵着门站着,流泪的眼睛幽怨地望着张鸿建和小雨。张鸿建充满忧郁的眼睛落在了小雨的身上,他走上前对妻子说,求你让她走,都是我的错。

            妻子说,我会让她走,不过我要问她一个问题。说着,粉红色的拖鞋暗淡地一前一后移动了几步。

            张鸿建仍然留在原地,妻子扭头对他说,对不起,请你回避一下。张鸿建于是退入客厅。

            这样小雨就算是直面张鸿建的妻子了。她们之间相距不过一尺两尺的。对于张鸿建的妻子小雨早已从照片粉红色拖鞋床单上的折皱布枕头等物件感受到她的信息。她就像悬念电影中的吕贝卡一样无处不在又无处寻觅,然而今天吕贝卡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小雨的面前,且如此的近距离。两人的眼睛都饱含泪水,张鸿建的妻子压低了声音问,你知不知道他患阳痿已快两年了,可是刚刚我看到你们似乎很高潮,请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不阳痿了?!

            小雨看着张鸿建的妻子心里不由地为她流泪。她原来听张鸿建说他无法和妻子性交,小雨心里是不相信的,她想这怎么可能呢,像张鸿建这样一个正在壮年性欲旺盛的男人怎么可能和妻子无法过性生活呢?今天听他的妻子问这个问题,小雨才知道张鸿建以前说的是真话。她看着张鸿建的妻子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张鸿建的妻子眼睛紧紧地盯着小雨,小雨说张鸿建没有阳痿的症状,我很对不起你,很抱歉。说完,小雨闪身就走了出来。在这一闪身的时候,小雨瞥见那一双粉红色拖鞋颜色完全暗淡了,好像在一间尘埃飞扬的屋子搁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门悄然地在小雨的身后关上了,小雨下楼梯走在街上,小雨的心痛得紧,她百感交集一个人竟在夜晚灯火闪烁的街道放声大哭起来,她不知自己是哭张鸿建呢还是哭他的妻子抑或是哭自己……

            后来,张鸿建和妻子卷入了旷日持久的离婚大战中。这场离婚大战空前的痛苦,在离婚的纠缠中,无计可施的女人找到了单位把隐藏得很深的小雨揭露了出来。报社议论立即大哗,所有谴责的目光一致地射向了小雨,各种的议论纷纷扬扬,关于小雨勾搭上一个阳痿男子同时施展本事使该名男子雄风大振的话题为沉闷的办公室带来了活跃的空气。小雨感到无法再呆下去,于是在两年前的春天朝忧郁的张鸿建挥了挥手就搭南下的火车来到了这个特区,小雨在一间广告公司跑业务,两年下来已建立了一批可靠的客户,两年间张鸿建每年都会抽空来看小雨两次,每次来张鸿建都把自己火热的吻印满小雨全身,这次来他更给小雨带来了终于办好了离婚的好消息。

            小雨为这个消息激动,而张鸿建呢,因为这场战争拖延得太久他早已进入一种麻木的状态,要是单为了他自己张鸿建早已无所谓离婚还是不离婚,他之所以把离婚这件事自始自终坚持了下来,原因还是为了小雨,他是把离婚当作礼物从千里迢迢的家乡捧到了特区。

            他们在做爱之后,在那张窄窄的床铺躺了几个小时,燕子没回来,丽莎也没回来,整套屋子就只有他们俩,他们宁静地躺着,任思绪在屋子里肆意盘旋,直到窗外已爬上了隐隐的夜色他们才起来,手拉手地行出来吃饭。

        第四章

            一

            每当夜色初降,夜巴黎歌舞厅硕大的霓虹灯招牌五光十色地闪烁着,把整条街照得透亮。那些闪烁的霓虹灯仿佛女人们一双双诱惑的美眸冲着过往的行人挤着电力十足的媚眼,歌舞厅把红地毯从水晶般闪亮的厅内几乎铺到了人行道,两位身穿玫瑰红旗袍的迎宾小姐伫立在大门两侧,一样的高挑身材,一样的纤细腰肢,一样白晰的肤色,一样随风飘扬的长发,一样温馨可人的笑容,只要你稍稍在门前停留步子,她们就会向你眼睫毛忽闪忽闪地展示她们久经训练的微笑,镜子般闪亮的歌舞厅加上小姐们魅人的笑容就仿佛带有某种强磁力,使夜巴黎歌舞厅傲视同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十八间贵宾房日日爆棚不说,连大厅的二十几张台也日日客满。每当驻场歌星演唱时,侍应小姐就会手捧着用丝带束着的鲜花在场内走动,在看中的客人前屈膝蹲下,小声地问先生要不要买花送给台上的姐姐,而台上的姐姐此刻正在落力地唱,坠地的长裙裸露的颈肩甩动的长发和四处抛洒的媚眼使客人无论是在视觉还是在听觉都十分受用十分沉醉,加之身边蹲下的小姐亦清香可人,所以-般来说先生们都是很给面的,他们十有八九都会很爽快地从小姐们手中买那些娇媚开放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