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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张艳穿着高高的高跟鞋,开始还有些不大自然,但没走几步就昂首挺胸英姿飒爽了。可见随便从山沟里拉出来一个小姑娘包装包装捧一捧就可以当大腕明星了。

        琉琉领着大家来到一家普通的美发厅,选了一种叫作亚麻绿的色彩,并叮嘱老板要染得绿一些。典典对染发很感兴趣,但是典典对亚麻绿的头发想都没有想过,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发色放在张艳的头上会是什么感觉,如果很好的话,典典也想染一次亚麻绿的。典典的皮肤特白,张艳的皮肤特暗,不知道亚麻绿的头发如果适合其中的一个是否就不能适合另外一个,但从现在的审美标准来看,只要跟别人不一样那就是美。

        张艳对亚麻绿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记得小时候她家门前堆满了亚麻杆,时间长了,就从里面长出许多许多特别的蘑菇,谁也没有见过这种蘑菇,有大胆的尝了一下,鲜美无比,她们就都把那种蘑菇叫作亚麻蘑,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蘑菇的学名叫什么,或者它根本就是一种新生物种。不过此时的张艳清醒的很,她才不会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否则就露馅了,她要装作只知道亚麻绿而不知道亚麻蘑的行家。她跟美发师说:“我头发贼厚,染亚麻绿不好整,你把我多余的头发全削它。”其实‘削’不是理发用语,是东北的打架用语,少年符锐初来东北时就被关东好汉们给削过。

        琉琉一下就听出削用得不对,上来跟美发师解释:“你把她的头发给刷一下,刷成那个样子,啊,对,就是那个服务生的样子。”顺着琉琉的手,典典看过去,那儿有一个瘦瘦嘎嘎的小伙子,脑瓜顶的头发贼短,脑瓜勺的头发贼长,往后有两绺更长的,也说不上是辫子还是理的时候忘记了,很象海里喷墨的乌贼。他整个头发是黄黄的,但头顶上有几行白色的,可以断定这不是天生的,因为只见过斑马身上才有这样的纹路。

        美发师瞟了一眼服务生明白了。哎,不会吧,那服务生是个男的啊,张艳是个女的哎,没有把张艳看错吧。张艳也是个没有想法的人,把脑袋交给人家随便摆弄。反正有琉琉在一旁把关,保证只会好不会孬。

        典典给田野伸个舌头,感觉到现在的行情,大两岁就有代沟啊。

        张艳的头终于出炉了,从前面看,短短的头发朝上方支棱着,像个刺猬球,从后面看像一个拖着不规则尾巴的彗星,一个字,那就是:爽。

        琉琉付了50元钱,跟张艳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走。就领着张艳继续深造了。田野和典典都成了累赘,跟在她俩屁股后面颠儿颠儿的跑。

        琉琉把张艳领到一溜卖小饰品的柜台前,这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首饰,其实这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首饰,因为这既不是金的也不是银,既不能没钱了拿到当铺里换钱也不能当传家宝留着给女儿儿媳妇,而是那种走在大街上,咣当一声从头上掉到地上,都不用弯腰去捡的货色。所以在大街上如果看到金光闪闪的东西千万要看清楚了才去捡,要不然捡起来都不够丢人的。

        琉琉要给张艳买耳环,张艳惭愧的说我还没有耳环眼儿呢,琉琉说:“没事,让她们给扎就行了呗,咱买她的耳环,让她给咱免费扎。”张艳激动的不住点头。

        琉琉在柜台前选了一副银光闪闪的特大耳环,让拿出来看看。张艳看了这么大的耳环吓坏了,她倒不是怕耳环太重要给她耳垂拉疼,而是这耳环太大了,跟她奶奶的银手镯差不多大,她张艳哪有那样的福气戴这么贵重的首饰。张艳自卑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琉琉问:“多些钱?”老板说:“20”张艳一听都懵了,20,该不会是论斤买的吧,这么气派的东西才20,太划算了。

        琉琉突然问张艳:“你怕不怕痛。”张艳一听赶紧说:“不怕不怕,那有啥可怕的。”琉琉说:“行,这是你说的。”然后琉琉在柜台上又选了6个耳钉,对老板说总共多些钱。老板说每个3元合计18元加上刚才那一副是38元。琉琉说:“30元吧,你现在就给她打眼戴上。”老板对价钱根本就没有犹豫,只是对一次打这么多耳朵眼儿有些担心。琉琉说:“不要紧,她猛,没事的。”卖耳环的女人看了看张艳,张艳壮壮的身体,一身迷彩服,看来别说穿耳朵眼儿,就是穿鼻子或穿舌头都不用打麻药。这个卖耳环的女人别看嗲里嗲气,心倒是够狠的,当场就答应了。

        张艳根本连犹豫都没有就进到柜台里边,也许张艳吃过的苦受过的难比想像的要大得多,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就看见卖耳环的把耳钉装在枪里噼里啪啦一通扣扳机,不到10分钟,张艳的耳朵就搞定了。

        这时再看看张艳,披着一头亚麻绿发、戴着两个大大的耳环和一串小小的耳钉、穿着一身迷彩、蹬着一双紫色的高跟凉拖,血压高一点的人看了都能淌鼻血了。

        到现在为止,这四个人中间,张艳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了。

        琉琉还不甘心,琉琉要让张艳去染脚趾甲,就像她们3个人那样。张艳看了看自己的脚,立即就把脚往回缩了一下,因为张艳的脚好像很脏,好像还有些泥。张艳实在没脸让别人给自己这么低贱的脚服务,张艳说我先上趟茅房。就慌慌张张的去了茅房,到了茅房之后,张艳没有去小解或大解,她看看四周没有人,猛的把一只脚抬起,伸到洗脸池里,稀里哗啦的一通搓,然后把另一只脚同样猛的抬起,伸到洗脸池里稀里哗啦一通搓,然后穿上两只鞋,在原地蹦起来落下来,几次之后,干得差不多了,整理整理衣服,端正一下表情,挺着胸脯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琉琉看了看张艳,问道:“洗脚了?”张艳说:“尿完尿,顺便洗了一下。”琉琉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跟我走。”就领着张艳去美甲了。

        典典和田野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只有跟着琉琉走。

        电梯侧边的过道上摆着一张一张的小操作台,每一个操作台后面都有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姑娘微笑着看着来往的客人,她们不但可以给你美指甲,还可以给你美趾甲,她们不但可以给你修高贵的手,也同样可以给你修低贱的脚,这些花样年华的小姑娘们不会像传统观念那样认为给你的脚服务是一种低贱,也不会像传统观念那样认为从你的脚下拿到的钱就是肮脏,她们微笑着看着来往的每一位顾客,从她们眼里的真诚和热情以及细嫩的皮肤和姣好的容颜,你无法把她们的工作和传统意义上的卑贱联系起来。

        典典看着这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们出神,典典想她们也是在工作,她们是干着一种与美有关的工作,典典难道不喜欢这种美吗,典典是一个及其爱美的女孩子,典典突然觉得如果这种创造美的工作是自己的职业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幸运,典典突然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了美而来,如果自己生活的内容是为了创造这样的美那么自己将不会有一点点遗憾。典典看着这些口齿伶俐、手脚麻利的美甲师,看着顾客尊重的跟她们探讨、谦虚的跟她们请教、满意的跟她们道谢,典典突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工作,并且,性格倔强的典典觉得她能够做的比她们更好。

        琉琉才没有像典典想那么多,她现在完全成了张艳的主人,她只比张艳大1岁,但从她对张艳的管理来看完全像一个老大对待手下的马仔。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与此对应张艳对琉琉的崇拜也完全像一个马仔对待又狠又酷又仁义的老大那样。

        所以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挨;夫妻玩性虐待,你就别去拨打110。

        琉琉看了一会款式,又看了一会张艳,伸出她那水葱似的一阳指,指向一款浓浓的绿,绿得发亮,亮得耀眼。典典和田野都对这种很少见的款式提心吊胆,但张艳不的,张艳自从琉琉命令她一次穿了8个耳环眼儿,又美又疼又刺激之后,就再也不知到独立自主是何物了。她夜游般的走进柜台,把鞋脱了,把两个大脚片子放在板凳上,如果这时候别人给她钉个大马掌她也不会醒悟。美甲师看出来琉琉和张艳的套路比较野,当然也没有丝毫的恐惧也没有丝毫的反感,微笑着拿起张艳的脚,仔细的剪去角化的上皮组织,仔细的修饰不规则的趾甲,直到这双生来朴实的脚变成今天秀气的脚。

        张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脚也能这样的拿上台面,张艳只知道自己的生活改变了,变得让她不敢相信,变得像做梦一样的好,变得让她就想睡去不想醒来。为了这样的长睡不醒,让张艳干什么张艳都不会摇头。

        张艳在梦幻中就结束了美甲,张艳的脚站在大家面前,那10个脚趾甲绿莹莹的,像张艳老家灌木丛中哼哧哼哧爬着的金龟子。张艳这样的打扮,绝对不是丑,绝对是一种美,甚至还能从此看出张艳的底蕴。琉琉为什么会这样设计张艳呢?难道琉琉也曾有过一双春季踩在秧田、秋季踩在稻田、也曾爬过屎壳郎、也曾爬过金龟子的脚吗?

        张艳美完脚趾甲,就定定的看着别人美手指甲,大家都看出来了,张艳今天有过把瘾就死的欲望,因为张艳已经不再询问价钱了。

        美甲师给张艳修手指甲,张艳的手型长得挺好,胖乎乎的,长长的,如果几年不干农活,这双手也会像琉琉和典典那样水葱儿似的。

        张艳手指甲的色彩也是琉琉给挑选的,是亮晶晶的金黄色,里面撒着一些细碎的金粒。如果非要从这里面推测出琉琉的来历,也许民间对稻穗和黄澄澄的金子的崇拜能解释清楚。不管怎么说,张艳这样的打扮非常有味,说不清是迷人还是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