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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他们俩这样对着干,风攸他们几个有心为明珠求请的,也不好开口,自从孟明柔来到龙泽,原来一团和气的三泽关系终于开始发生变化了,现在这种关系已经开始由团结一致开始变化,而且向着越来越恶劣的方向发展。

        明珠觉得心口有点微痛,那是二十来天前受的内伤在作祟,左臂的箭伤也不知怎么开始隐隐作痛。唉,自己还没有这么脆弱,挨三百杖,打得快些,不过一个多小时,不能用功相抗,一口内息护住内腑应当没有问题。皮肉嘛,早就在磨练了,应当挨得起板子。

        趴上刑凳,心里还是很紧张,背后的皮肤不由得就抽紧了,好像每一寸皮肤上都起了小栗子,凉凉的,越发让心里跳得难受。你怕什么啊,这是你自己选的,你什么都不辩解,替  树哥抗下所有的过错,不就想被打一顿嘛。虽然无法弥补秋呈将士的伤亡,无法救回惨死和秋呈百姓,但毕竟自己也痛过了,好歹给人家一个交代。先哲说得没错,肉体上的痛苦,有时会减轻心灵上的负罪嘛。不过自我安慰好像没用,连骨头都有些抽搐起来。

        帕尔顿在等上泽主的令谕,看着主上缓缓的点头,帕尔顿将玉杖高高举起,李潮高声喊喝:\"起杖勒\".  \"啪\"\"啪\"声音的传播比肉体的痛苦要快些,先是听到玉杖落在自己后背上的有些残酷却很动听的声音,然后是整个后背到前臀对玉杖的一个本能反映,两块交叉的痛苦像烈马互相踩踏一样,突然印到了自己的身上。接着便是辣椒粉撒开的滋味,一种麻而刺的痛味,从皮肉表面向深处扎下去,几千根针同时刺向神经未梢,大脑对此有个不争气的本能反映,头好像有点不够英雄的拔了一下。

        起初的五十来杖,皮肉是完整的,所以仅仅感受的是表皮的痛苦,接下的五十来杖,就不简单了,经受了五十多杖的考验后,后背那柔韧富有弹性和力度的肌肤开始出状况了。痛楚越来越深,每一杖下去,那感觉就像是那支穿过自己手肘的利箭簇,在无情的撕裂自己的肌肉和神经。紧咬牙关,把攻向自己嘴边的,丢人的呼痛声扼杀在心里。

        百杖己过,大家清清楚楚的看见,中少主的那件特制的铁麻布布衣未破,但血却已经开始从布衣里渗出来了。金辰鹰死死盯住那越来越大的血渍,鲜红的血,让他想起儿子有时害羞的小脸,嘟起来撒娇的红唇,想起他才出生,就割下皮抽出血来救自己,想起儿子有时哭泣里,红艳艳宝石样的眼睛。

        二百杖,经过打磨的铁麻布裂开了,似乎有些细细的肉粒跟着玉杖飞起来。金辰鹰像坐在火堆上,龙皮都要翻开了,为什么自己不阻止,儿子打败仗,在自己看来当然可耻,但云树说得很有道理,当时败仗已经不可避免了。而且自己也很清楚云树没有说出来,却含在眼睛里的理由,明珠打发云树离开,在宝儿未到之前结束战争,就是不像让云树和宝儿成为秋呈的千古罪人。我金辰鹰又不是傻瓜,这存亡危急时刻,一步之差,便会千古遗恨。明珠他自己承担这个恶名,是因为他想过了,他即使葬送秋呈,日后反正不会到秋呈去,秋呈要骂,也只会骂龙泽玉明珠,而怪不到云树和宝儿头上。儿子维护哥哥的心思,明明白白。

        二百杖,每一杖都打在自己心上,原来看爱子受苦,远远比自己受折磨要撕心得多,当年自己落在风攸手上所受的折磨,包括那次甚至活活被烤瞎了眼睛、剥皮,都比不上,比不上今天来得痛苦。

        想要跳起来说\"够了,住手,不许打我的孩子\",两条腿却在发软,是看到儿子的鲜血而发软,还是因为上泽主的身份而发软。娘亲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是掌管律法的泽主,岂能为一己之私而乱法。想转脸去求助风涵,却又气恼风涵的冷面无情,不想向他服输。牙齿彼此间已经挤得要崩断了,但这一声\"涵\"还是叫不出口。

        二百六十杖,快完了,奇怪自己居然没有昏过去,听说龙泽三灵的生命力都很强,承受痛苦的能力也很高。没有怨恨,没有不平,心里只有一种出奇的平淡和惬意,我终于为秋呈付出代价了,虽然微不足道,但是总算弥补了我内心的不安。

        二百九十杖,整个后半身已经全都煮沸了,连骨髓都在热火里烤似的,十月龙泽,已经接近下过几场浓霜,可是觉得前半身的汗水好像已经要从刑凳上流下来似的。汗水已经将眼睛遮得看不清楚了,近处的爹远处的人群,都开始模模糊糊,越来越重影。

        二百九十九,要完了么,三百杖,总算熬过去了,好,好站起来了么,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不用人扶,我自己来,我,我能。那是什么,是血,从后背流下的血怎么会跑到前面来,奇怪了,还好像是从嘴里流下来的。

        用手在嘴边摸了一把,好像全是血,想不清楚为什么,我挨打的地方在后背啊,为什么,嘴里会流血呢?难道这流血也会爷爷的斗转星移大法那样么?还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只听见父亲焦灼心碎的大声呼叫\"明珠\",还有米伯伯扔掉玉杖惊慌失措的叫喊\"中少主,小主儿,您,您别吓奴才\",还有歪歪扭扭向自己冲过来的舅舅。这玉石地面一定是太滑了,站不稳,整块地都在倾斜,殿顶带着快到中午的太阳恶狠狠的向自己压下来,好像要把自己埋入深渊,永不见天日。

        二十三,黑水惊魂云中树耳膜呜呜的巨响着,有个尖利的声音在愤怒的嚣叫,把脑袋都要震裂了。为什么这样吵,为什么像利风呼啸,让我睡一觉行不?自从参加秋呈战事起,已经足足有一个来月没有睡过好觉了,连这么点小小的权利都不给我,过分。

        慢慢的那个像西北风一样狂吹的声音开始清楚起来,这是我娘亲的声音么?他,他为什么叫得那么刺耳,啁吒难为听,我娘亲的声音是出了名的优美的,连那些著名的歌妓都说,要是小泽主去唱歌的,天下歌妓都没饭吃了,何以今日如此让儿子的耳朵受罪。

        娘亲好像在骂爹爹耶,娘亲向来骑在爹头上,不过却素来在人前很给爹爹颜面,从来不曾在孩子们面前如此暴风骤雨般的怒骂过他。娘亲在骂什么?

        "  你,你当我不知道,你和哥压根是在堵气。你要向哥证明,你是清正廉明的上泽主,你维护龙泽的律法的公正,决不会因为自己儿子而徇私。如果自己的孩子犯了法,你只会从重处罚,决不会手软,更不会包庇儿子玷污龙泽的律历。你,你是拿着儿子的性命在,在为自己撑面子。"  "  我,我怎么会,会拿儿子性命来堵气呢?我心疼他们的心思跟你完全一样,我恨不得自己替他去挨,打在儿身上,爹身上疼得还厉害。"  耶,老爹辩解的口气有点勉强耶。

        "  心疼,如果心疼,你早就要跟哥协商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哥说,为什么召集长老开会的时候,不为明珠辩白。"  哈,娘亲怒不可遏了,小狐狸发飙还是挺可怕的。

        "  这个业障自己一言不发,风涵问什么,他就承认什么?你叫我还怎么说。难道我说,这秋呈五十万人,是云树下令出师,这责任要云树负?你也知道,云树不习军事,明珠在他身边不阻止,就是明珠的错。他应当预见到会发生的灾难!"  爹,您可说得不太有底气。

        "  树儿不是也说了么,明珠已经劝阻了,是秋呈的将士说出了很难听的话,所以明珠无法阻止。"  嚯嚯,娘亲好像气得大吼,完全没有了下泽主的风仪。

        "  那他让秋呈人自己垫后不就得了,跟云树一起回转,也没有他的事。多什么事,撑什么好佬,给云树垫后,这不是给自己揽事情么?"  我的鹰老爹很矛盾哟,又是心疼又是嗔怪。

        "  他不垫后,哪个人能挡住那个魔头?明珠冒着天大的危险,舍着身子给云树辅路,这是男子汉的敢担当。"  哈哈,还是娘亲理解我,这抢白虽然有点愤怒激动,不过挺让儿子感动的。

        "  你明明也知道这一点,你为什么在会议召开的时候不说?难道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么?"  嘿嘿,爹还是心疼儿子我的哟,娘亲如此不依不饶,我们家的好脾气鹰也会生气的。

        "  我向来不管军事,我张口说,人家会说我片面之辞,想为儿子开脱,但你说就不同了,你是北渊统帅,公认的战神龙鹰,你说,当然有很多人认同。"  学学我娘亲的辩论本事,寸步不让。

        "  我,我……"  爹您语塞了吧,论口才,您,十个加起来不是小狐狸娘亲的对手。

        "  还有,投降协议签订,这罪名也要承担,更没有道理。不听明珠警告,逞匹夫之勇,死了五十来万,困住四十多万,明珠拼死解围,大功无人可比。这种情况下,秋呈已经没有再战之力。明珠苦守半月有余,逼迫明亦远这个魔头签订有利于秋呈人民的条约,这已经尽力了。"  娘亲您骂归骂,可您别哭啊,你这样连咳嗽带愤怒的哽泣,最是伤身,要是伤坏了您,儿子这不孝的罪名可大噣。

        "  他再……守……几天,他……哥就……到了,为什么……不……守下去!"  听起来爹已经有点气堵,讲得越来越口吃,啊哟,大事不好,大龙鹰要改成口吃鹰了,等我养精蓄锐鲜龙活跳以后,可要劝告我的好老爷子,千万别跟我小狐狸娘亲辩论,再辩下去,变成大结巴,可真太丢人现眼了。

        "  宝儿到了有什么好结果,咱们龙泽的百万大军紧接着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