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上官云飞指着自己:
“我!”
狼人笑道:
“我们已经是朋友!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已经把你当作朋友!”
上官云飞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的确很相似,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决定教你这个朋友!”
狼人低下头,觉得有些尴尬:
“但那时我们有隔阂,在别人眼里我们应该是仇敌”
上官云飞眼睛眺望窗外,悠悠说道:
“世上有很多事情不容易看开,如果你站到对方角度想一想,即便是仇敌有时也会成为朋友”
狼人抬起头,眼里充满感激和钦佩,他觉得眼里发热,说道:
“你是位可敬的朋友!”
上官云飞转过头,笑道:
“你这么认为?”
“我的话可以作证!你可能已经看出来,我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上官云飞哈哈笑道: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我在听”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你是意志最坚强的一个!”
“怎么讲?”
“你只用了一天就走出了困境!有人却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这一点,我就算想不佩服你都不行!”
狼人低下了头,喃喃说道:
“你不知道,我遇见了什么事”
“但能把狼人打倒,这件事本身就不简单!”
狼人咀嚼着这句话,他扪心自问,自己当真有这么坚强吗?
他们走出饭馆,刚来到街上,就看到一个人飞奔过来!那人一身补丁衣服迎风而起,像要撕碎!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如织。那人手中竹竿在地上一点,身形已如烟般荡起!掠过三丈,落到三人面前。上官云飞陡然一惊!上前抓住来人肩膀,急问:
“张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张奎脸色煞白,胸脯起伏不定,气喘如牛,大声说:
“完了!完了!”
上官云飞使劲摇着张奎肩膀,问道:
“什么完了?你到是说清楚!”
白雪飞上前掰开上官云飞双手,埋怨道:
“你没看张大哥都累成什么样了!还死命地催!”
张奎摆了摆手,又喘了两口,叫道:
“面具人已经连续扫荡了中原武林二十八个门派!余下门派已如惊弓之鸟,无心恋战,要么化整为零,远逃避祸;要么寻关系找门路,俯首称臣!”
三人大惊,上官云飞问道:
“空性方丈呢?冲虚道长呢?他们都是死人?”
张奎身子哆嗦了一下,嘶声道:
“第一个被拿下的门派就是少林寺!空性重伤不敌,在请求面具人不再伤害无辜之后,拍碎天灵盖圆寂,冲虚也活活战死!”
上官云飞瞪圆了眼睛,眼眶都要瞪裂,他恨声骂道:
“好毒辣的狗贼!”
狼人汗水湿透了衣背!他双拳紧握,骨节嘎巴嘎巴直响,腮帮肌肉根根绷紧,他很不能插翅飞过去一刀将面具人劈成两半!
上官云飞忽然身形窜起!飞身拦住一辆马车,车夫目瞪口呆,惊叫:
“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雇你的车!”
车里伸出个胖胖的圆脸,骂道:
“滚!你他妈有多少钱,敢雇我的车!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话刚说完,二百多斤重的身体忽然棉花包似的被人拎出来,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杀猪般地嚎叫起来,等回过神,见马车已经荡起一路烟尘,飞奔而去!只剩下车夫瞅着自己呆呆发愣,气得他大叫:
“你个混蛋!还不快把我扶起来!你他妈也看我的笑场是不是?”
车夫如梦方醒,赶紧扶起胖子,低声说:
“我们告官吧”
话刚说完,就挨了一记耳光,车夫疼得眼泪都流出来。
“你看我银子多得花不了了是不是?告官顶个屁用!再说我他妈还想多活几年呢!你没见那几个人的手段?算了,就当做了善事了!”
车夫惊得瞪大了眼睛,真是活见鬼!铁公鸡居然也拔毛了!
第九卷 第八十六章 死有余恨
马车飞驰!狼人不住鞭打马股,骏马步履矫健,两旁树木纷纷向后仰倒。车厢里张奎已经断断续续说出了大概,上官云飞面色如霜,他目光冰冷,右手始终握在剑柄上,有如铜浇铁注。他的心更冷。
张奎问道:
“我们去哪儿?”
“少林寺!”
“可是他们已经不在!”
“不在也去!”
张奎闭上了嘴,到底从哪里能找到面具人?他心里更没谱。面具人真是乔三老爷吗?他实在有些不确定,因为他没有看到面具后的脸,相信别人也一样。但为什么上官云飞那么肯定就是他呢?他已经是个中年人,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凡事不会轻易下定论。但他却对上官云飞十二分地信任!身为八百万丐帮弟子的头领,对一个毛头小伙子佩服得要命,这在别人眼里同样不可思议!但世上有许多事本来就没法解释,像二八少女非得嫁给一个个牙齿都掉光的老头子,很多人气得几乎要发疯,头恨不得把墙撞个大洞!却不但改变不了事实,也想不通究竟。现在张奎心里就存有疑问,可是一点想问的意思也没有,他甚至在替自己辩护,认为自己脑瓜反应有些慢了,眼光也有些混浊了,世界毕竟是年轻人的世界,武林也是年轻人的武林!
上官云飞看着张奎脸上的表情,笑道:
“张大哥在想什么?怎么半天一言不发?”
张奎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什么”
“你是不是还有些疑问?”
张奎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像是能窥透别人心里的想法!他说道:
“我想不明白,如果面具人是乔三老爷,他干嘛还戴着面具?”
上官云飞说道:
“因为虽然大部分人都在怀疑,可还是没有找到可靠的证据,即便是我们,明明认定他就是面具人,可还是不能把他怎么样!他这个人阴鸷得超乎所有人的想像!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他在和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没准儿这会儿正躲在暗处偷笑!”
“他既然有这么大的实力,为什么还偷偷摸摸,不敢直截了当露出真面目?这样下去真叫人受不了!”
“他虽然实力雄厚,可所做的毕竟不是正大光明之事,面具人作为他的影子,已在江湖中成为所有武林人心里的噩梦!相信他也很得意这一点。一个人如果发现别人已经把矛头指向他,却刺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有表演下去的欲望,他认为别人都不如他,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在他看来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就像有些人虽然家财万贯,却天生喜欢偷别人的两三个铜子一样!”
“你觉得他就是这种心理?”
“照常理说,你觉得乔三老爷还缺什么?”
张奎想了想:
“他的确什么也不缺,就算他不是武林盟主,凭他的名号,在江湖中说出句话来份量也不低!”
“他追求的东西,在正常人看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也许他享受的是追求的过程!”
张奎叹道:
“殊不知这个过程,带来多少血腥杀戮!”
“如果没有杀戮,或许他还不至于这么做!”
张奎听得毛骨悚然:
“他有这么变态?难道他享受的是杀人?”
上官云飞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我还不十分肯定,但他的确是个嗜杀成性的恶魔!这一点我有十二分把握!”
嵩山少林寺。他们来了第几次?上官云飞仰头看着大红的山门,眼睛有些发痛!空性虽然迂腐固执,冲虚也有点刚愎自用,但在他的心目中还有不可代替的位置。他们依旧是一代宗师,武林大家!现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物是人非,所有不快和争执都已成为回忆!
四人走进大门,当值沙弥见了四人扑通一声跪下来,痛哭失声!四人泪如雨下,上官云飞上前扶起沙弥,沉声问道:
“方丈灵柩在哪儿?”
沙弥伸袖揩了揩泪水,指了指后殿。四人随沙弥拐过屋角,只见后殿香烟缭绕,寺院众僧都聚在院子里诵经念佛。阴沉凄凉的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沙弥跑过去向寺中元老禀报,众僧纷纷起立迎了过来,众人脸上流着泪水,无声的泪水,仇恨和悲痛交织的泪水!四人心如刀绞,眼泪流得更急。
殿堂里,空性静静地躺在灵床上,神情悲愤。他虽然闭着眼睛,却可以想像眼睛里蓄满的无奈和痛苦。旁边躺着武当派掌门冲虚,他鲜血已经流干,形容更加枯槁。脸上没有哀怨,只有平静。似乎他早已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能够一拼而死,这岂非是武林人最后的愿望?上官云飞回头问道:
“武当门下没有将冲虚道长接回去?”
一个和尚合十答道:
“冲虚道长自觉愧对武当,无颜面对前辈掌门于地下,临终时特意嘱咐,留在少林寺,埋骨塔林”
上官云飞变了脸色,大声说道:
“胡闹!他这么说你们就当真了?错并不在他个人!他这话说得迂腐不堪,你们做得更是不通情理,寺里有武当门下吗?”
人群里跑出几个道士来,低头行礼,上官云飞吩咐:
“即刻启程,将掌门遗体运回武当!”
众人应声退下。狼人问众人:
“方丈临终之时,留下什么话没有?”
有人垂头答道:
方丈只是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