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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江湛远故意打趣道。

“真没情趣!”晏初晓白了一眼打断自己奇思怪想的家伙,变脸道:“你带了什么本子没?借我一用。”

接过他递过来的本子,晏初晓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曾经承载过自己羽翼成仙幻想的桃花压进他的五线谱本子中,还千叮咛万嘱咐道:“回到L大要立马还我!”

“还真把它当宝贝了?”江湛远看着好笑,调侃道:“你以后不会将这破桃花给供起来吧?”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树下斗嘴,渐渐地雨停了。

“下山咯!”晏初晓操起旁边一根树枝,率先一步走下山去,兴致勃发地唱道:“暖暖的春风迎面开,桃花朵朵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那花儿采……”

她那豪放且变调的嗓音直惹得紧跟在她身后的江湛远骂她“疯丫头”。

晨雨过后,山中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雨润芹泥,山间小径平平仄仄。偶尔有水鸟鸣簧,清露泣叶;抬首处,山如碧玉簪,云若霓羽裳。蜿蜒沿着小径走了一路,眼前渐渐开阔,湖光山色,田园小村映入眼帘。

湖水明净如镜,水鸭飞飘。周围人家炊烟已升,湿沉低回。湖中倒映蓝天白云,水声恬然,湖岸芳草鲜美。他们俩人只觉得像是武陵人误入桃花源,不由转入此番仙境,别有洞天非人间。

到底民风淳朴,他们很快找到一户人家歇脚。主人家姓谢,热情好客。女主人见他们俩浑身湿透,忙拿干毛巾给他们擦拭。晏初晓他们说明来意,想借住几晚,付了一定的钱后,才知道自己还真找准地方。原来这户人家本来就是做第三产业的,专门提供来游玩的旅客食宿。

晏初晓好奇地问道:“这儿还有人来旅游?”

“对呀,你们不是特意来旅游的吗?”女主人笑着解释,“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赶上旅游的淡季。三月份这里桃花那才开得叫一个灿烂,游客如织。三四五月份,我这儿游客都爆满,住都住不下。不过没关系,赏不了桃花,你们还可以游湖,去附近的燕子岩,水云涧玩。这样好了,我算你们住宿半价。”

江湛远致谢之余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离L市远不远?”

这下轮到女主人惊讶了,随即又和气道:“这儿是清远市有名的旅游景点桃花湖。没想到你们从千里迢迢的L市来的。看你们的样也不像来旅游的,是不是下错火车啦?”

江湛远意味深长地看了晏初晓一眼,她也不好意思,没有吭声。

既来之则安之,两人决定第二天就去泛舟桃花湖。来了桃花湖,他们才发觉下山那天看到的湖光山色纯属小巫见大巫。

只见点缀于湖中二十多个形态各异的岛屿,如嵌于湖中的翡翠玉盘,小如螺黛一丸,大则碧岫千寻。涟水河连着桃花湖逶迤摆动龙尾,如缓缓展开的一轴长卷山水画。

两人想进一步贴近天堂,便撑一叶扁舟,飘于湖上。水波荡漾,泛着碧玉般的光泽,小舟在小岛之间穿梭,阳光蒸腾着一片绿色的宁静,绿宝石湖面被他俩划的小桨击碎。

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晏初晓总觉得来了这桃花湖居然没见着桃花,满目青翠中唯独少了夺人眼球的一片芳菲。这就好比戏台上只见小生,武生,老生,唯独少了千柔百媚的花旦。这男女比例一失衡,就觉得味如鸡肋。

可是江湛远并不以为然,先是神游天外,继而拿起铅笔在五线谱上刻起小蝌蚪,完全将划桨大任降于满腹牢骚者。

晏初晓知道他一旦作起曲来,就会进入忘我境界,所以很识时务地没有打搅。没有人陪玩,陪聊,她更加觉得味如鸡肋,小声哼哼道:“还说自己再也弹不了钢琴,这都修炼上了。”

“当心牢骚太盛防肠断!”江湛远恰好完成自己凑巧捕捉到的音符,将五线谱本子收好。

晏初晓见状,松了一口气,命令道:“现在轮到你划桨!”

“懒鬼!”江湛远接过桨,嗔怪道。

“对,我懒得理你。”她边回敬道,边在小船上放肆地躺下来。

没过多久,晏初晓又不安分道:“嗨,弹琴的,本女侠正畅游于山水之间,你将刚才谱的曲儿哼给我听听呗!”

“不准侮辱艺术!我不卖艺!”江湛远义正词严道,顺带浩气凛然地表明心志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晏初晓不客气地脱口而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文学功底也不差。说着,她来了精神,坐起来边揉动着腕关节边威严道:“你不会想在这小船上来一场狭路相逢勇者胜吧?”

碍于苛政猛于虎,江湛远最终没守住清白,在青山绿水间哼起了刚才谱的曲子。

哼完后,晏初晓玩味了一下,花样百出道:“别do  la  mi  fa  so  了,唱出来显得单调。干脆将别的歌词套用你的曲子唱唱看!”

“你说的倒是轻松,有本事你自己唱唱!”江湛远干脆不陪她玩。

“唱就唱!”晏初晓立马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套用江湛远谱的钢琴曲唱道:“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她的歌声刚落,立马赢得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竹筏上游客一片喝彩:“小姑娘,唱的好!快赶上刘三姐了,再来一首!”

听到夸奖,晏初晓喜不自胜,又拿出行走江湖的一套,抱拳朝游客们频频示意。她还得意地冲一旁的江湛远瞅瞅,显摆自己也有了fans。

“刘三姐,以后出道了,唱的歌交给小的帮你作曲吧!”江湛远故意满足她的得意劲,不惜委身做小的。

刘三姐听了立马龙颜大悦,不仅爽快地将小的收为麾下,还兴致大好,引吭高歌几首。青山绿水,山歌阵阵,一时之间,不少游客乘着小舟闻歌而来,将他俩的小舟围了个圈。

江湛远也是性情中人,打着拍子为刘三姐伴奏,偶尔也跟着她唱几句,颇有文君当垆,相如涤器的风范。


他俩整个沉浸在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状态,完全没有危机防范意识。无巧不成书,生活就是一连串连锁反应,殊不知湛远他妈“铁观音”钩捕之党遍天下。

正当他们娱情山水之间,一个与江湛远母亲沾亲带故的游客不由纳闷起来:“这不是江司令家的孙子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前一阵子不是铁大外交官说她儿子要去参加什么国际钢琴比赛吗?…”

一连串个问号后,他老人家还有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精神,一个电话立即打到了铁观音处。

这方是山歌好比春江水,歌尽桃花扇底风;那方是整装待发,御驾亲征。

                                    渔阳鼙鼓动地来,难逃观音手掌心

晏初晓和江湛远在桃源镇桃花湖没把杭州当汴州几天,就被两大外交官逮个正着。

那天他们刚从水云涧栈道归来,兴犹未尽。走到寄宿的农家门口时,他俩盯着一辆车牌打首为京AG6的黑色轿车良久。半晌,江湛远无精打采道:“进去吧,他们来了。”

晏初晓不笨,立马醒过味来,几天来的快乐一扫而空,脑子飞速地旋转。如果让铁观音知道自己领着她那原本应参加国际音乐大赛的儿子到山沟沟里来唱山歌,肯定是要恨得牙痒痒,怒斥自己是红颜祸水,没准当场就要军法处置。

将自己定义为红颜祸水,她自然链接到历史上似乎有这么个例子,光绪帝变法失败,珍妃沉井。好像就是她婆婆慈禧给下的毒手,据说平常就已经对珍妃嫌怨已深,趁皇帝犯错立马斩草除根。

此情此景,仿佛历史在重演。晏初晓不由给唬了一身汗,第一念头就是不能横死桃花湖。她想脚底抹油,笑嘻嘻地对江湛远委婉告知:“还是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吧,我就不打扰了。我一个外人在场,不太好…”

没想到这一刻,江湛远偏不把她当外人,紧拽住她的手道:“不用太拘束,我爸我妈你都见过的。”

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么没眼力劲。她不想多废话,直接采取行动,忙要从他的手心挣脱出来。

纠缠之际,她错过了逃跑的最佳契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铁观音和她的丈夫像两尊大佛齐刷刷出现在他们面前。

江伯母此刻真是人如其名,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她看到他们俩时竟然没有立马勃然大怒,雷霆万钧,只是威严地看着他们,给足他们缓冲空间。看来常年在谈判桌上折樽冲俎,心态那叫一个棒。

江湛远也不比他妈差多少,没事人地喊了一声:“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丝毫没有做错事要悔改的意思。

晏初晓估计被震慑住了,稀里糊涂地也跟着喊着:“爸…”还好刹车够快,立马掐住那个“妈”,改口道:“伯父,伯母好!”

江伯母像是吃了冷香丸一般,继续冷若冰霜。倒是一旁的江伯父和气关切地问道:“初晓也在啊,和湛远出来跟家里打电话了吗?千万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还没呢。”晏初晓难为情地笑笑,继而大大咧咧道,“不过我爸对我挺放心的。我爸还说要是搁在古代,我这个年龄该独自上路走镖了。嘿嘿,我祖上是开武馆,镖局的。”

本想活跃一下气氛的,没想到倒活跃了氧气分子,“唰”得助长了江伯母压抑心中的怒火。她声色俱威道:“江湛远,你还要和我作对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