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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座位



车窗外灰蒙蒙一片,商显高中前的那条公路时不时有一两辆车疾驰而过,带起一片尘土。

        中间绿化带上几个清洁工人拿着扫帚清扫着路面,白色的热气从他们的口中呼之而出,几片三角梅的花瓣被风吹到了马路中间,被来回的车辆一带又跑的更远了,这样的情景让突然想起了简阿姨带我和萧齐到电影院看过的那部奥斯卡电影《阿甘正传》,片头羽毛飘飞的情景就跟刚才那几片轻舞飞扬的三角梅一样,随风而落。

        影片中的羽毛到底有什么样的寓意,它在阿甘的注视下一会飘到这一会飘到那,而三角梅的飘落会不会就是永久的消失呢?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样区别?

        如果是初中语文老师站在我的面前看到红花飘落,说不定还会摇头晃脑的吟上龚自珍已亥杂诗中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来说明其生命的高洁。可是,在我看来,离开就是永远的不再回来,所有的一切在时间漫长的洗涤中变得陈旧,变得面目全非,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也仅仅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冰山一角。

        睡了大约半个小时被车内走道一旁的说话声吵了起来,我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看天,外面已经大亮,不少鸟儿嬉戏在校门口的那两棵古皂树上,叽叽喳喳吵个不休,那样子跟一群小混混在大街上流氓的样子不相上下。

        也许是才睡醒的缘故,思维有些滞后,前面座位上的女生推了我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到石楠那张臭的像是别人欠了他二百五十块钱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脑袋一下子像是被凉水浇过一样,从未有过的清醒。

        石楠指了指我的位子和前面一个靠近车轮附近的位子露出这辈子都没露出过的好看笑容说:“同学,能不能换换?我晕车。”

        我这人本来就善良的直比天上的仙女姐姐,听到人家说晕车就好像自己也晕了一样,赶忙站了起来,顺便从紧靠的座位上拿出自己的旅行包跨在肩上,一脸的友好。可我还没走出去就停了下来,扭过头再看看石楠面无表情的冷脸以及那天在楼梯上对我飞扬跋扈的粗鲁态度,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我忍着不爆发,抱着旅行包照着原位一屁股坐了下去,冷冷的回了他一句:“不好意思,同学,我也晕车。”

        照我估计他肺气炸的可能性都八九不离十,只见他先是一愣,然后脸色铁青,嘴唇似动未动,那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像是要一口把我吐下去似地。这样本姑娘就更不可能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了,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难道就不是了,我要是因为晕车进了阎王府,那萧邦和简阿姨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找谁还去,就算他们不稀罕,我自己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石楠看着我无所畏惧的样子,沉默了好久,左手拎着的双肩包搭在车地上,孤孤单单的。

        鲁迅先生告诉过我们,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照石楠这种性格来分析铁定是要爆发的,可就不知道这爆发的威力到底有多大,美国的两个□□灭掉了日本的广岛和长崎,项羽的一炬就烧掉了覆压秦川三百多里的阿房宫,可见人之潜力高深莫测,而对于石楠这种心思内敛的人更要多加提防,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扔上来一把尖刀,直割的你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这个时候陈颖从车门处上来了,大老远就盯到了僵在我身边一脸愤恨的石楠,她把左手上的画架放在司机师傅椅子旁边的机油箱上,绕过大大小小的颜料盒、宣纸、旅行袋从头挤到了尾,碰的各位同学心疼的要命,直害怕里面的一些比如进口的SHIELD油画颜料,浙江湖州的毛笔,安徽宣城的白纸,以及一些拼了老命让父母拖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高档作画器械,被陈颖一个不小心踩上一脚,报废掉。

        我都不知道陈颖面对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的关注从哪练就的这一身勇气,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到了石楠和我的跟前,像变魔术一样随手从后面递给我一大包东西,里面薯片、虾条、麦里金、豆腐干、牛肉干、羊肉串的一大堆,加上她右手拎着的袋子里的果冻、果粒爽、椰奶、果粒橙等简直就像是到了一个小型的购物场。

        我一边抱着沉甸甸的吃食,一边左右上下的观望,一不小心就瞧到了石楠冷冰冰的鬼脸。这家伙竟然还站在我的旁边,一副你不让座我就不走的架势,就差拿着明晃晃的刀剑直接威胁了。

        自古来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于石楠这个胜似魔王的人物我是一丁点都放心不下来,别看他现在乖乖的站在你跟前,什么都没做,要真做开了,估计也就到了掉脑袋的险境了。

        自然不能指望陈颖那家伙支走石楠了,她这几个月来纯粹就当石楠是空气,耳鼻不闻的。

        我虎着脸装成很凶狠的样子:“我说喂,你到底走不走?大家都一人一个座位,凭什么我的位子要让你?”声音有些小,像是说悄悄话,也不知到底是怕他什么,照说也没什么可怕的啊。

        陈颖戏谑的看着我羊装成狼的样子,嘴抽的厉害,那眼里的笑意要不是石楠在跟前早该像西安大雁塔北广场的音乐喷泉一样喷出来了。

        在石楠那压迫性的眼神下我真感觉快要疯了,偌大的车厢里,开着空调,汗水却还连绵不断的从额上滴落下来,真是受罪。当我准备施展自己的杀手锏,将陈颖拉到里面的座位的时候,石楠噌的一下子将我拉起来,屁股向里一挤就坐在了里面的位置上,而我放在位子上的大背包突地闪电似的出现在自己的怀里,压的怀中的薯条咯吱直响,估计全都给弄碎了。

        我想他死的心都有了,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比西安古城墙还要来的厚的,简直就是一强盗,而且还是半天闷不出一个屁的那种,用林晓的话来说,典型的闷骚型。

        这位闷骚型的代表人物坦然写意的坐在座位上,从包里拿出耳机听起了音乐,闭上眼睛,一副不关世事的样子,比之那天在电梯上踢着画架子的熊样还要来的可恶。

        可我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人家已经坐到里面去了,就算他再瘦,60公斤的体重也该有吧,凭借着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战斗力就是想将其扫地出门也没那实力啊。

        我哭丧着一张脸看向陈颖,不见了人,再一看,已经到车头那边了,而且时不时的转过头和司机师傅说着话,西北的汉子特别豪爽,直逗得陈颖笑声不断,要是现在喝着饮料,指不定喷成什么样子。

        自己整治不了,又没有人帮助,看来只能是安于现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