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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花店



从岑江回来已经连续下了两个礼拜的绵绵细雨了,天空异常沉闷,灰暗暗的。

        萧邦要去法国巴黎参加一个国际化的时装艺术展,而简阿姨的公司正好有在那边的业务需要处理,于是他们两个在我和萧齐安全回到学校后的当天晚上,就飞往了香港,而后转机直达巴黎。

        平时在学校还好一些,至少和林晓待在一起,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整天喋喋不休,直到三天后她被广播站选中,做了校园DJ,这话痨子才算是真正结束。而我的日子却越发的清闲下来,除了每天必要的绘画练习课和作品欣赏外,几乎就是无所事事,徜徉在校园小路之上。

        石楠因为受伤的关系在浅草医院做了手术就回家休养,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而陈颖更加忙忙碌碌,一天到晚的穿插在学校和浅草之间,而她和石楠之间的关系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周末回到家里,萧齐房里的电脑开着,正放着灌篮高手的主题曲《想大声说爱你》,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是被几个好哥们叫出去打台球,或者几个游戏好友邀约一起玩魔兽,他玩网游几乎是不会用家里的电脑,一般都到网吧,说那里有一种打游戏的气场,保准可以事半功倍。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书桌前看了看台历,对着窗子沉默了一会,之后穿上风衣,背上背包走了出去。

        农历二十三日,何童去世的日子。

        沿着屋外的马路一直往前走,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左拐一百米是通往天山墓场的公交站牌,我坐在站牌边的长椅上等着公交,冷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我将风衣帽子戴在了头上。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一辆很小的白色客车才姗姗来迟。

        上了车,空位子很多,我随便找了一个坐了下来。售票员估计刚睡醒,一副魂游太虚的样子,拿着票单子边打呵欠边往我这边走。

        “到哪去?”

        “天山墓场。”

        “一共四块五毛钱。”她撕了一张车票给我,接着返回自己的位子继续睡觉.

        途径几站,却一个乘客都没拉到,司机不免抱怨这阴雨绵绵的鬼天气,从十一月份到现在都没晴过。这时,售票员也睡醒了,左右瞧着无人,和司机说起了公交公司里的八卦事件,什么某某和某某是旧相好,两家的父母都是正科级的;什么谁最好别得罪,他(她)的后台是省上的高官。

        说得多了,弄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我是那种不喜欢说八卦,也不喜欢听别人说八卦的人,对于此类事件很是反感。于是打开背包取出Mp3听起了音乐,将视线转移到车窗之外的风景。朦朦胧胧的细雨打在窗玻璃上,凝结成一颗颗水珠,从上面流了下去,仿佛在掉眼泪。

        路途很是遥远,经过一段时间后,客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了盘山公路,沿途绿色的树木一个个向后飞撤而去。坐在我后面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低声抽泣起来,嘴里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旁边是她儿子的小伙拍着母亲的肩膀劝慰道:“妈妈,别伤心了,爸爸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哭声似乎引起了车上一些人的伤心事,整个车厢里气氛压抑,充满悲戚。

        售票员不乐意了,说:“你们一个个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这是公交车,不是你们家的灵堂。”

        “你怎么说话了你?!!”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老大爷站了起来,“开公共汽车的了不起了,就这态度,我就可以到你们公交公司去投诉你。”

        “你去啊,我还正不想干了,整天拉的不是死了丈夫就是死了儿女的,晦气的要死。难怪待了十几年了,要官没官,要钱没钱的。”

        “哎呦,你还来劲了,难不成你家人都长命百岁,没病没灾,要不要拿到国家生物科技研究院研究研究,看是个什么道理,赶明儿大家都一起万万岁。”老大爷后面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应声道,虽说得尖酸刻薄,但一车的人都觉得倍解气。

        售票员一时气结,刚想继续反驳,司机在前面说话了,“我说大家能不能都退一步,现在车子在盘山路上,危险着呢,让我好好安心开车成不成?!”而后他喊“秋菊”,售票员应了一声,非常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售票岗位。

        车内一时间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售票员对我来说是最熟悉的一个,每年除了何童的祭日外,我也经常会坐着这辆客车去天山墓场看望何童,告诉她最近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我的作品获得了什么奖励,来来回回好几十趟,虽没正儿八经的与这售票员说过话,混个脸熟却是肯定的。就感觉以前怎么看她都不是这种没同情心之人,今天不知为何给爆发了出来。

        公交已经驶过了隧道,估计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到达墓场。正坐得好好的,车子突然一晃,而后熄了火,停在了马路中央。一车人不明所以,干瞪着眼睛。司机拍了一下方向盘,很是气愤,跳下车去检查了半天,最后告诉了我们一个最让人无奈的原因:车没油了。这就像是上了战场敌人眼看就要过来了,却说自己忘记带武器一样让人觉得悲催。

        司机急急忙忙道歉,然后就给公司打电话,让另外派一辆车过来。可是,如果真等那辆车过来,估计也就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我看了看四周,这里挺熟悉的,况且我知道在离天山墓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花店,每次在看望何童之前我都会到那里选上一束康乃馨。于是便拿上自己的东西,沿着马路向前走去。司机在后面喊:“小姑娘,一个人很危险,你最好跟大家一起在这等车。”

        我转过身冲他摆摆手说:“没关系,这里我很熟悉,不会迷路的。”

        身后的公车越来越小,直到我拐了个弯彻底看不见了。

        走了大约有四十多分钟,到了一个分叉路口,朝右拐五百米就看到了那家花店。店铺很小,种类却很齐全。

        天气阴霾,连绵不断的雨季让花店的生意很不景气,我进去的时候,店主正坐在电脑前玩连连看,眼手并用,忙的不可开交。等到一局杀完了,他转过头来笑着说:“小姑娘,又来给妈妈买康乃馨。”

        我说:“是啊,跟以前一样要似开未开的那种。”

        店主从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行,没问题,你等着。”说完便去了店铺后面,刚揭开门帘,他又转过头来,“小姑娘,估摸着你来了好几十次了,要不要一起过来看看大叔的苗圃,顺便自己挑选看上眼的花,喏,就在后面,整整一百多亩的田园。”

        很早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天山墓场附近有一个巨大的人工花园,只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当店主带着我走进这个人工苗圃的时候,视野突然一下子辽阔起来,整个山头上,红的,蓝的,白色,紫的,各种各样颜色的花朵齐聚,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绽放光彩,给人一种清新之感。

        店主递给我一个大沿帽,自己拿了个塑料袋套在头上,圆圆的脑袋,亮光闪闪,看上去很是滑稽,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说:“一到下雨天就这样,好些年了,都成了种习惯,我外甥女曾揪着我好几天要我改过来,但她一走我就又成这样了。”笑声很是爽朗。

        “舅舅,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花海中传了出来,我抬头看到苗圃中央穿着白色毛线衣和蓝色牛仔裤的背影,她转过头来对我灿烂一笑。

        “许景宇,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