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武侠修真 > 强能强雨 > 42 一见难忘

42 一见难忘



        吩咐人给逆拥送了热水,我让人另备了一份给阮雨。我对阮雨说逆拥让我就近护驾,他低下头,羽睫低垂,我忍不住握紧他的手,阮雨给了我一个极淡的笑容,“我知道,是国事,你去吧。”

        我见他生生挤出这样一点笑,心中心疼。偷着吻了吻他的唇角,他竟有些羞涩,眼角眉梢带上一抹春/色,诉不尽的风流婉约。我不由道,“真盼着早点回京。”阮雨笑意更深,眼底全是喜悦。

        逆拥休息了两个时辰,便要动身去玉城,随行仍是从京城同往的人。我觉得侍卫有些少,奈何他执意,只得作罢。接应的将领牵来了赤兔马和乌骓马,我喜上前,果然是灵畜,那样的箭雨都能避过  。逆拥吹了口哨,赤兔马便扬起前蹄,牵马的人险险被拖倒。逆拥对牵马人道“放开”,换了个哨音,那赤兔马便撤后狂奔,飞纵疾跃。乌骓马见它这样狂奔,忍不住扬起前蹄。我示意牵马的人亦放开,那乌骓伴着赤兔,随着哨音驰骋。两匹马回来的时候,阮雨上前细细察了马鞍,示意安好。我将乌骓马让给阮雨骑,叹息他出京带的白马玉狮子,到底还是不见踪影了。

        一路平安到了玉城,眼看着黄昏已至,天色渐晚。逆拥道要在玉城停留一晚,我们一行去了一家酒肆用膳。玉城已近边关,各色衣着芜杂。逆拥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我们刚进店,众人的目光便纷涌而至,都注视着一身茜色锦袍的逆拥。我看了看阮雨,他垂着首,不显山不显水,我心中安定。

        我们坐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吃食尚未上齐。店内进了几个女人,为首的那人一身玄衣,容貌俊秀,唇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颇有些邪魅。她们径直坐到临近一桌,按着我们的点单原样叫餐。玄衣女人正对逆拥,目光直接,不加一丝的掩饰。

        逆拥不动声色的用膳,似将那人视若无物。玄衣女人看了半响,叫了店小二。片刻,店家奉上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直道旁桌送酒。逆拥凤目一瞥,妖娆一笑,“拿走。”店小二叫逆拥这笑迷得神思不属,立在一旁,直看傻了去。玄衣女人邪邪一笑,径直走了过来,对着逆拥道,“一去经年,别来无恙。”

        逆拥瞥她一眼,哼道,“好像你我不熟。”

        玄衣女人也不生气,唇角一勾,又是一笑,“公子好记性。四年前雁南关外,在下对公子可是一见难忘。”

        逆拥的近侍忍不住制止,怒斥,“大胆,居然对主子秽言。”

        玄衣女子笑了笑,“在下句句实言。还记得当日公子看中了一个装珍珠的木盒,非要买珠还椟。”

        逆拥自在用膳,不理会玄衣女人。玄衣女人停了一会,又道,“后来卖珠的人见公子实在喜欢,就把盒子连带珍珠送给公子,公子也是个有趣的人,非要把珍珠还给卖家,还留了一锭银子。公子可还记得?”

        逆拥不徐不疾喝了一口汤,瞥了一眼玄衣女人,“说完了?说完就请回桌,你的菜都齐了。”

        玄衣女人面色一冷,而后笑得更加邪魅,“四年前初见,我心道这天下还有这样漂亮冶艳的小东西,真后悔当日没带走你。如今殿下你美艳更胜当年,真让人更加难舍。”

        侍卫皆变了脸色,逆拥冷道,“胭竞天,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到玉城。”

        我一听名字,才知这玄衣女人竟是大胭新即位的女帝。与阮雨交换了戒备的眼神,只听玄衣女人又道,“逆拥,你果然认得我。不枉我跋涉千里,只为带你回大胭。”

        逆拥像是听到极为可笑的事,笑得分外恣意,“三年前,本宫已经拒绝了两国联姻。胭竞天,你何德何能,向本宫提亲?你今日来大逆,不过是为了你的野心,何苦拿本宫说事?本宫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粉饰野心,矫称太平的虚伪之人。”

        玄衣女人闻言,笑得格外狰狞,“江山也好,你也罢,朕都要收归囊中。今日万事皆由不得你。”

        逆拥淡淡一瞥,一字一顿,“这是大逆。”

        阮雨皱了皱眉,低声对我道,“箫能,这里布了生死八卦阵,而且生门在变幻。”我仔细一看,心中一惊,一是因了这生死八卦阵,若不主动撤阵,不死不休,极为凶险;二是没想到阮雨竟会阵法。阮雨似是读懂我心,轻道,“我幼时习奕,师傅已开始授我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帝王之学,我闻言不由皱眉,突觉自己对阮雨,其实知之甚少。容不得我多想,玄衣女子已突施擒拿手,直向逆拥而来。我道“护驾”,与此同时二侍卫上前接了胭竞天的招式。

        眼看着动起手来,酒肆里的人纷纷想要逃出。胭竞天的手下也不加阻拦,只牢守阵势。不到三十式,一侍卫已被折断手臂,抛出阵外。我暗道不好,胭竞天其人胆大心细,臂力过人,遂拔出匕首,迎了上去。胭竞天将另一侍卫亦一掌逼出阵外,冷笑道,“用了兵器?”我不接她的话,她又道,“胜之不武。”我不理会她,只用巧劲,攻她下盘。五十招皆是虚招,胭竞天有些不耐,拔剑相对,与此同时阵势启动,众人皆拿出兵器。眼见着阮雨自腰间拔出一柄软剑,紫光冲天,透骨生寒,众人皆是一怔。阮雨挽了个剑花,刺向胭竞天,这一剑迅如急电,胭竞天不由全力一挡,我自拔剑袭了她的身侧,她手下的人见状急救,阵遂乱。

        生平难得这等畅快,我与阮雨,各驻一极,软硬相间,时分时合,转眼已剑挑四人,胭竞天见无胜机,抛了满天花雨,留言,“逆拥,事不过三,下次你我相见之日,就是朕娶你之时,你且等着。”

        我和阮雨将暗器击落,看向逆拥,他并不命追击。将两个受伤的侍卫包扎妥当,逆拥自袖中取出一管闪光雷点燃,冲天蓝光。一刻钟后,一队精锐人马到了门外。为首之人一见酒肆情状,立即下马俯身请罪,“属下该死,护驾来迟。”逆拥执起马鞭,用力抽了来人,“你的确该死,大胭的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出现在玉城,你竟然一无所知。”

        被抽将领有些狼狈,抬起头,并不躲避,“属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巡视戒备,今日午时接殿下亲笔书信,黄昏至玉城,为避耳目,不走官道,改由玉城南门进城,命属下接驾。属下不敢怠慢,一直在城南待命,直到看见殿下的闪光警示雷。”

        我见逆拥脸色阴寒,遂道,“将信呈上来。”

        将领战战兢兢将信捧了上来,一旁的近侍接过呈给逆拥。逆拥一看,面色更冷。我靠近一看,这笔迹摹得让人真假难辨,不由皱眉。

        逆拥面色沉了又沉,静寂了一盏茶的时间,没再多说什么。众人到了玉城府衙,各自安歇,一夜无事。昼起赴雁南关,一路平安。

        雁南关如今的守将刘谨,是赤朱当日的副将,十分耿直,见过逆拥,见过我。谈及大胭的屡屡进犯,刘谨颇为气愤。原本雁南关外,有些边贸市场,供两国货物来往。如今大胭时时骚扰,断了很多边民的生计。边关本就清苦,难免生出些民怨。大胭的人也不出动主力,就这样小撮小撮的骚扰,实在阴险。

        逆拥听罢,一脸肃色,道,“刘参将,你为人耿直,切记不要躁动,中了大胭的诡计。”刘谨直言,“殿下,臣也知大胭居心叵测,只是总这样静观其变,实在憋屈。”逆拥道,“刘参将,你只知我朝按兵不动,是在等待。她大胭何尝不是在等一个进攻的良机?都是择机而动,我朝不能失了耐心,失了先机。”

        刘谨点了点头,“殿下,百姓如今受到影响,颇有些民怨。”我道,“刘参将,此番殿下就是奉旨前来指挥内迁。”

        刘谨忍不住又道,“内迁?臣恐有些百姓不会体谅。”逆拥沉声,“大逆的百姓,朝廷不会不管。同样,关键时刻,也不能不服从朝廷的安排。”刘谨附和,我道,“刘参将,真有执意不肯内迁的百姓,也不能太过逼迫。先安排好临时之处,做二次内迁的准备。”刘谨称是,逆拥瞥了我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闲暇时光,单独带了阮雨去看边陲美景。茫茫大漠,一望无际。阮雨长舒一口气,“箫能,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有啊,雨儿,我想问你的很多,好像想问的太多,见了你,却只顾着看你,不记得其他了。”

        阮雨将嘴一撇,“你又戏弄我。”我连称没有,谑道,“雨儿,你可有什么想告诉我的?”阮雨扬眉一笑,“我好像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一见到你,我就不想说了。”我见他似有些恼,遂道,“雨儿,我其实很想知道,无情宫据说只是些痴男怨女的聚集之所,为何会有天下第一兵器紫薇软剑。我也很好奇,一个总扮作青楼小倌,足不出户的男儿,为何会习奇门遁甲,武功如此高强。不过我想只要你是我的雨儿,没有什么虚伪之心,愿与我真情相待,长相厮守,就足够了。”

        阮雨静静的看着我,“是啊,箫能,我一直觉得,只要我在你面前,是阮雨这个人,也就够了。前几日若不是情势紧迫,我不会用紫薇软剑。无情宫只是个小门派,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爹传我紫薇软剑,我只知名贵,不曾问过来历。至于我习术练武,家教如此。我知你诧异,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我见他一脸肃穆,揽住他的腰,轻吻他的水色唇瓣。这一路赴边关,舟车劳顿,刀林剑雨,他时时帮衬,不曾有半句怨言。想着他的贴心相伴,柔情相对,我的心不禁柔软,轻轻拥他在怀,千言万语,只化了一个拥抱,相视一笑。

        那日和阮雨并肩看了夕阳西沉,圆月升空,清风拂过,荒漠无垠。若大的世界,只剩了眼中的一个他。那时只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是我,是他,是我们。

        牵着马儿缓缓回到城关,逆拥独自立在城楼一角。他看到我,抛下一个纸团。我展开一看,“离京五日,顺安城郊有疫。蔓延迅速,七日太女视察,次日染疫,咯血,民心乱。”